一夜情 在空虛中「取暖」

      女人最容易在情感空虛的時候茫茫然交出自己。

       如果這種情感空虛是出現在婚前，那還好說；如果是婚後 ，就有些麻煩了。——阿萊







受訪人：沈君，女，33歲，結婚整8年。

       對於丈夫Polo，不能說不愛，但Polo的麻木和冷漠，卻使原本對婚姻抱著熱望的沈君痛苦不已，她愛的丈夫，不回應；所謂的一夜情，也不過就是為了填補空虛……夫妻情感上的疏離，最容易使外人鑽空子……

有時我真是恨，當然我指的是Polo，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絕不會做出背叛婚姻、背叛他的事。可歸根結底我又這麼愛他，這麼愛，所以才會一直都放不下……

       你看過電影《廊橋遺夢》嗎？

       當年過半百的弗朗西斯卡看著她最後的牛仔站在雨里轉身離去時那種無聲的哭泣，她的丈夫，就在身邊，那個木然的男人，完全不知道妻子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他只知道她是個女人，有著平常女人都會有的需求，而已。

錢、孩子、一口飯、一個名分、回來晚了搪塞你個借口、心情不好時吼你幾句……又或者，丟一沓鈔票在你手裡，然後不屑地說：「你們女人，喜歡的不就是這個嗎？」可是這些都不是我要的。我有時也會看韓國電視劇《澡堂老闆家的男人們》，我就特別理解裡面那個愛讀詩的二嫂，雖然她總是被人嘲笑，但女人真的是需要男人去關注和愛的，尤其是在婚後。

       轉眼之間，我們結婚都快8年了。望著鏡子里不再年輕的臉，我知道我心靈的花瓣，並沒有在愛情的滋潤下細緻地展開，我看到它就此萎謝，隨著我一起步入了可怕的中年。

       怎麼說呢？他就像「澡堂老闆」里的二哥一樣，本分是真本分，厚道也是真厚道，但每當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覺得差點什麼，彷彿一件樣子木料都不錯的傢具，出廠的時候唯獨差了最後一道清漆，結果就碰到了我這麼個糊塗的買主。用是可以用，但就是扎手，日子長了，難免起一層厚厚的繭。

       婚姻中最怕的就是這種厚厚的繭。

       繭子磨破了，就是傷口。繭子磨平了，就是麻木。而這些，我都經歷過。

       記得當年談戀愛時，他被查出患有乙肝，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包括他自己的父母姐姐，只有我，衣不解帶地陪伴在他身旁，我甚至感謝上天給了我這樣一次機會，好讓我在他面前把我的愛我的心意呈現完全——那時多好啊，男人、女人，各是一個半圓，只有找到彼此，才是一輪滿月。我是一個「沒有愛，毋寧死」的女人 。這是不是很危險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直都是我以為的人生最完滿結局。

       這些話，為什麼面對著他的時候，我反而說不出口？是怕他笑話我嗎？他經常說，醒醒吧，都什麼歲數了，真以為自己還是小女生嗎？我知道，我已不年輕，所以才更期冀那種細膩而平凡的愛情。平凡，不是平淡。平凡的日子裡，總要有一點兩點小小的光亮。

       去年的聖誕前夜，我好容易托朋友搞到兩張演唱會的票，早早的，就把兒子放到我媽那兒，說好了完事我們再去接。結果，那天從去看演出的路上，他就別彆扭扭，嫌我出來晚了，然後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就在公共汽車上數落我，很多人都看著我們，我雖然委屈，但也不敢說話，生怕掃了興，進了會場，演唱會已經開始了，裡面到處都是人，我們找不到自己的位子，他又急了，說是好好的不在家睡覺出來湊這個熱鬧幹嗎，然後就非鬧著要走，這時就聽見有人喊我們，原來已經有朋友幫我們佔座了，我趕緊拽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在我的朋友面前至少要給我留點面子，可是他倒好，一直黑著個臉，然後一屁股坐在我和我朋友之間，直到演出結束，搞得連我朋友都不敢說話了，我呢，還得隔著他和朋友客氣，眼淚差點沒掉出來……

       散場以後，我和朋友告別，他一個人鑽進人群就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馬路上，身上又沒帶錢，結果我就這麼大半夜的一路走回家……到了家，就看到人家早睡得夢都不知做了多少個了……事後問他，怎麼就這麼狠心這麼不管不顧呢？他說，誰讓你氣我的？我要是一生氣，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問他，我要是那天晚上被人搶了劫了怎麼辦？你不後悔嗎？

       他看看我說，你不會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我真恨不得自己已經出事了才好，好讓他心裡明白，我是需要他照顧呵護的妻子，而不是端在手裡想放就放想摔就摔的茶杯！至少，我還能看到他為我後悔。

       他在乎我嗎？他不在乎我嗎？愛，卻不屑表達，只是給你吃，給你喝，不和你離婚，僅此而已。

       男人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你越愛他的時候，反而覺得他離你越遠？

       至於那次出軌，我也不想的。

       如果說得更準確一點的話，那不過是一次「臨時取暖」罷了。和Polo在一起，我總是感覺到冷。我一直認定自己是個永遠都不會「紅杏出牆」的女人。即使在Polo冷落忽略我的時候，我也只肯去抱怨和流眼淚。別的——想都不敢想。

       女人的好日子，沒有幾年。這我知道。也正因為知道，我才更害怕自己在他的冷落之下，會像掉了珠兒的葡萄一樣，直接奔向衰老——到了那時候——我就更委屈了。

       把這些話對我最好的朋友講，她在電話里安慰我，想個法子試試你的Polo吧，一試就明白了。我真的照著她的話去做了，於是選了孩子不在家的一個晚上，故意長時間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里，只等他覺察出不對的時候進來找我，即使不找，有一聲敲門一句問候也好。

       我就是這麼安慰著自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也沒想到外面竟然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那天，我穿著單薄的睡衣一直在衛生間里枯坐到天亮……等我再出去看的時候，才發現他早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那一刻，我的眼淚才真真實實地流下來了。

       一個女人，活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勁？

       什麼才是「哀莫大於心死」？用這句話來形容當時的我，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也正是基於這樣一種原因，我開始上網，聽人家說，網上有很多機會和誘惑，是一個聽甜言蜜語的好地方。

       於是想當然的，我遇到了宇。

       這是一種必然。當然我說的這種必 然，並不單指他，而是網路上到處充斥著像我一樣的哀怨少婦。在家庭中找不到愛的出口，自然就會到網路中去尋找。這可能也是很多男人願意到網路上去獵艷的原因。

       宇是個比我小兩歲的外地男人，獨自一人在這個城市打拚，除了一副肩膀兩隻手，什麼都沒混出來。宇也有宇的傷心。就在我們認識之前，宇相戀7年的女朋友，剛剛披著嫁衣和別人結了婚，新郎竟然還是他的哥們兒，喜帖發到手裡的時候，宇才傻眼了……他的女友還奚落他，你根本就不配做男人……

       我對著電腦屏幕苦笑，真巧，宇的女朋友不把他當男人，我的Polo也不把我當女人……我們兩個，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一天，宇病了，我去看他。在此之前，我們只出去吃過幾次飯。對於宇，談不上有多喜歡。只不過是一種打發時間的方式，我想我對於他也是，他一直都沒能忘了他的女朋友，每次和我在一起，他都願意說起這個。

       不過到他家裡去，還是第一次。宇的房子是租來的，所以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讓人心生憐惜。沒有女人在身邊的男人，多半是這樣，男人是需要女人的悉心照顧，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Polo，我恐怕要心疼死了。

       於是去廚房，給宇做了一碗雞蛋面，又拌了一盤爽口的青菜給他，他家裡就只有這些東西。吃飽后的宇，就呼呼睡著了……那一刻，我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看著他瘦削蒼白的臉，看著他的長睫毛蓋著眼瞼……宇說過，君姐，如果你是我老婆，我一定會滿足死的。宇一直都誇我漂亮，剛才我進門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說來著，他說，君姐，怎麼我什麼時候看到你你都這麼好看呢？你是不是就沒有不好看的時候？宇的話，總是讓人面紅耳赤……想到此，我的臉再次羞紅了……這時冷不丁地，一雙手將我攬了過來，我便覺得全身過電一般，只聽一個聲音對我說，君姐，你對我可真好……於是一切該發生的和不該發生的就都在那個黃昏發生了。

       我糊裡糊塗的，就把自己給了宇。

       那一刻，我並沒有忘記Polo，沒有忘記我是一個男人的妻子和一個六歲男孩的母親。

       我甚至有些希望Polo能在場，希望他看到我在別人眼裡多麼有魅力，希望他嫉妒，希望他為了我而吃醋……其實這念頭有多幼稚，又有多可笑。我真的愛宇嗎？

       即使在和宇那樣的時候，我也並不幸福，心裡有的，只是報復Polo的快感——你不喜歡我，有人喜歡我。Polo當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依然看著他的早晚新聞，研究著他的報表，過著他一成不變的日子。

       他也依然是我的丈夫。

       那件事之後，我和宇就再沒見過面。

       即使是在網上，也一樣。我們都把對方的頭像從自己的QQ里刪去了。不約而同地刪去了。反正我們誰對誰都不是真情，誰對誰都是在這個人的身上，做著那個人的夢。

       阿萊手記——愛多少？



       像Polo這樣的丈夫，現實生活中見得也太多了。《失樂園》中凜子的丈夫也是這一類型的。你問他的時候，他還會比誰都自信，以為妻子深愛自己，怎麼都跑不了。

       殊不知這深愛，是有一種反作用力的。

       可以把她拉向你，也可以把她推遠。

       從創世之初，男 女的表達方式就是不同的。

       女人更願意將情感外露，男人更願意將情感深藏。又或者說，女人的愛像樹冠，男人的愛像樹根。在愛情上，我們不能假定地上部分就是真的，地下部分就全不算數。

       對於一個成熟女性而言，若能拋開這「不甘心」三個字，將「不甘心」化為「甘心」，安守平淡的話，可知這世上便能省卻多少的糾纏與麻煩？甘心的事情多了，離幸福也就不遠了。

       婚姻是什麼？婚姻就是彼岸。

       哪怕跋涉千山萬水，都是值得的。

       我以為真正的愛，並非局限於兩棵樹之間，它也可以發生在樹與土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