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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海外認識的一些中國人(五) --------婚變(18+)
春去冬來,冬盡春又來,我已經來到美國兩年多了。這裡的生活也太安靜了,除了有幾個國內的親朋好友打來幾個電話外,沒有什麼人給我打電話。電話機一個月也響不了幾次。
我每天還是在學校上課,晚上在家讀書。幾個月後,就開始不感到什麼都新鮮了。煩悶,焦急反而成了家常便飯了。是啊,怎麼辦?以後到底要做什麼?都三十多歲了,重新拿起書本,走起了十幾年前的走過的老路。重要的是鐵飯碗也沒有了,現在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家裡的這點積蓄,是一個勁的向下跌,能撐多少時間也不知道?
我們中國人,歷來是以勤勞而著稱,我在這個美國小鎮里,確實有勤勞的心,但找不到能勤勞的地方。真煩,到底我要等到哪一天?
一天的晚上,電話鈴奇怪的響起來,是我小時的好友小戴打來的,他也在美國,現在住在東部的一個大城市裡,我們已經十幾年沒有聯繫了。
我一下子激動起來,這正是天無絕人之路啊。看來好機會來了。
我們聊了快三個小時,他講了許多我不曾聽到的外邊的世界。最後,他熱情的邀請我到東部去看看。
小戴是我小學時代的同學,我們一起長大。在應屆畢業時,考入國內不同的大學,以後聯繫就少了起來。後來聽說,他一畢業就來到了美國,和一個洋人接了婚,並已經入了教。我在日本的時候,也試著給他家打過電話,可能是搬遷的緣故,電話已經不通了。他這次能找到我,還是通過我們其他的同學,找到了我的電話的。
興奮,狂喜,臨走前的幾夜,我都沒睡好覺。
我坐在飛向東邊的飛機上,一直好奇的向下邊觀望。我發現了這中西部和美國的東海岸有多大的不同。剛起飛時,下面是一座接一座的土山,樹木很少,基本上是黑黑的一片。經歷了近五個小時的飛行,已經靠近美國的東海岸了,下面的山丘少了,鬱鬱蔥蔥的樹木覆蓋了整個的大地,好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景象。人一到東部,心情也不一樣了,真是感到豁然開朗。
我下飛機后,在接客人的人群中,看到了我十幾年沒見的好友小戴。
他變了許多,頭頂上的頭髮稀疏了一些,戴上了金絲眼鏡。穿著相當考究,手上還帶著特大號鑽石戒指,身上的香水味道很濃。我印象中的頑皮,不修邊幅的小朋友現在已經變成個紳士了。
他說:「哥們,我在這等了你快兩個小時了。」
「為什麼?你不會給機場打個電話,確認了時間再來嗎」?我回答。
他笑著說; 「我不是盼著萬一飛機能早到了嗎。反正你今天來,我也沒有什麼心思做事了」。
是啊,我們可以說是發小,這樣的好朋友現在有聯繫的也沒有幾個了。
如今的社會,人情越來越淡,你越是混得好,忙不過來的時候,朋友就多的應接不暇。可你自己混得越慘,無事可做,最需要朋友的時候,就越沒有朋友了。像我這樣,初到美國,而且是事業無成,誰喜歡和我交朋友。在這個處境下,重新找個像這樣的朋友已經是個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我認識的不少人都在美國,我初到時,都打過電話,幾乎每個朋友的態度都是特別冷淡,而且很少回電話,有的甚至再也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人情就是這麼回事。這有個不成文的理由,初來乍到國外的人,於什麼事都要去求人。被求的人,都是那些來的久的朋友和親戚。現在人情淡如水,誰也不願做雷鋒了,誰願意沒事找這個麻煩。
他拉著我的大行李箱,到了他的車后。不得了,那是一個福特牌的超大型豪華吉普車,裡面電腦裝備,音響設備應有盡有。我在車行曾見過這種車的標價,不算附加設備,起價都是五萬多美金.
我說了一句:」哥們,你混的夠壯的.」
他笑笑,沒在回答。
我回憶起我的幾次出國,曾見過的幾個生活在國外的同學。
幾年前,我因公去德國時,訪問過我的一位同學。他已經在德國生活了六年。不但沒有汽車,一家三口住在一個沒有客廳的小公寓里,裡面還特別冷,聊了一個多小時,我連穿的大衣都沒敢脫。
兩年多前我在日本時,有兩個大學的同學一畢業就到了日本。他們同樣都是打工族,一位忙得連見我的時間都沒有。另一位還不錯,請我到他家去吃頓飯。那租的小房子在東京的郊外,連空調都沒有。吃了一頓飯,小電扇吹的我頭直疼。吃的幾個菜是從外面的小外賣店買的,其中只有一個海鮮。我的同學當著我的面,就問他老婆這個菜到底花了多少錢?看來日子也是很清苦的。
在美國,有幾個同學和幾位原來生意上朋友。除小戴之外,都基本沒有電話來往。可能那時的電話費還是很貴的,何況他們也都是美國的打工族,一家還有兩三個孩子,每天忙得不得了。生活在國外的人都不容易,誰捨得花著這麼貴的電話費和自己寶貴的時間與我敘舊。比起來,小戴是最有錢和最夠哥們的。
他的車已經進入了一個近郊的居民區,這裡一看就是好的社區,街道的兩側都是排列有序的樹木,地上是鮮花盛開的花園和綠綠的草地,樹的後面是一座座的別墅,每座房子都很大,許多別墅還有很長的私用車道,車道後面是容納三個車的大車庫。
小戴也不停的向我介紹這個社區內住著多少電視主持人,大公司的老闆等等。從他的話中,看得出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儘管他和他太太也沒有要孩子。
他家的房子也很大,是個三層的別墅,車道上停著他太太的寶馬牌卧車。看得出這是個富裕的中產家庭。花園中生長著各式各樣的花草,院子的中間還有一個漂亮的噴泉,那不停噴出的清水,在陽光的照射下,繽紛五彩的顏色顯得格外的美麗。房子的表面是石頭的磚面,既有現代的風格,又有點古色古香。我注意到,房子後面有一個超小型的簡易室外廚房,中國式的灶具,旁邊還有中國製造的醬油和醋等中國調料。
小戴在家裡和太太一起,天天都是美國餐。儘管他已經結婚七年多,但每星期總要找個時間,自己在這裡烹調,給自己開開胃。
有人說,人的胃是十八歲就定性了,生活在中國十八年以上的中國人,最美味的餐還是中國餐。
他的太太是個高大的白人,黃頭髮,棕色眼睛。人長得不是很漂亮,年齡看上去比小戴要大幾歲。她很熱情,剛剛梳妝打扮好,正在家裡等著我們的到來。她已經預約好了一家高檔的義大利餐館,晚上特意為我接風。
他們夫婦看來感情很好,互相稱呼總是親愛的。在來的路上,小戴幾次接到他太太的電話,最後的結束語總是「我愛你。」
在吃晚飯時,我們的最大的問題是語言障礙。我的英語太次,談一點事情還經常讓小戴來幫助翻譯,否則他的太太聽得直皺眉。小戴在翻譯時,他的太太還不時地糾正他的語法。他的太太解釋給我說;小戴讀得書太少,英語還要不斷的學習,這麼多年她一直在不斷的提高著他的英語水平。
我真盼著這頓晚餐早點完,可以和小戴能單獨多聊聊。因為我們在這個場合,講中文,那對他的太太是不禮貌的。好不容易才結束了這頓晚餐,小戴把他的太太送回家,就帶我去了酒吧.他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十幾年前,小戴的一個哥哥在俄亥俄州的一所大學里讀研究生。他在小戴的一再請求下,幫助他辦理了入大學的手續。小戴就拿著國家規定的三十美金來到了美國。第一次離開了父母的身邊,他感到自己像小鳥一樣自由了,來了以後住在他哥哥的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里。
這裡可以稱為一個大學城。它坐落在在一個小鎮里,人煙稀少,幾乎都是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他每天背著書包走著就可以去學校,不用開車。這裡的中國學生並不很少,但絕大部分都是讀研究生的,很少有讀大學的。小戴在上課時僅遇到一個中國女孩,據說曾是國內的一個電影演員。小戴第一天上課,基本上什麼也聽不懂。試著找那個女孩子問問,沒想到那女孩也是半懂不懂,而且架子還很大,有些帶打不理。人有臉,樹有皮,靠自己吧。
幾天下來,他累得夠嗆,聽不懂也讀不懂,所以一下課回家就睡覺。他的嫂子,就是他哥哥的太太是陪讀簽證,每天也不工作也不上學,整日在家。
這小公寓只有一個廳和一個卧室,卧室當然歸哥哥和嫂子,小戴睡在廳里。他四仰八叉的在那沙發床上一躺,人家什麼也做不了。這給他的嫂子帶來了極大的不便。就這點不大的空間,全讓他給佔了,因為廚房,衛生間都在廳了,電視也擺在廳內的角落上。他哥哥幾次從學校回來,一看到他在廳里睡覺,皺皺眉轉身就回學校了.。可他的嫂子無處可去,只能把自己關在卧室里。
過了一段時間,他剛來時感受到的那些熱情,親情,已經變成了一種厭惡。他在這裡住了還不到幾個星期,他的哥哥嫂嫂便開始討厭他了。他哥哥經常轟他到學校圖書館去讀書,他嫂子也經常到該做飯的時候不做飯,冰箱里經常是空空的。他餓極了,只能是啃麵包吃。晚上睡覺時,卧室里傳出的吵架聲,從開始的小聲,到後來的大聲,一切的吵架都是因為他在這裡住,他聽得真真的。
他想離開這裡,可是到哪裡去呀?他口袋了還是來的時候帶的那三十塊錢,現在只剩下二十多塊錢了。
他煩透了,晚上給他的父母打了電話,想回國了。他媽媽心疼得都哭了,但還是勸他繼續忍下來。他媽媽一掛電話,就給他的哥哥打了電話,讓他哥哥無論如何要照顧好弟弟。從那時起,他的哥哥不再擠他了,可他的嫂子還是天天的吵。
他想離開這裡,出去找工作去,不讀書了。他哥哥告訴他,他的簽證是F-1簽證,那就是學生簽證。持有這種簽證,在校外不能打工,在校內必須要使全職學生,學校每個月還要把這種國際學生的出勤率,向移民局彙報。
他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讀書。不過,他哥哥系裡的一位教授家裡,需要一個清理家庭游泳池和干雜活的臨時工,管吃管住,另外還有現金幾百塊的工錢。他哥哥問他是否願意去?他馬上應允了,第二天就搬過去了。
他哪裡知道,他離開了他自己認為的狼窩,現在是真正的進了虎口。他在他的哥哥家住,那裡沒有絲毫的雇傭關係,白吃白住,理所應當。而在這個教授家,他的地位只是一個工人,人家是付工資的。他第二天的早晨一起床,女主人早把今天該乾的活都安排好了。眼睛還沒全睜開,工作已經開始了。剛乾了一小部分,上課的時間到了,馬上跑著去學校。一下課,立即回來,繼續完成做了一小半的工作。到吃晚飯的時候,累得連飯也不想吃,先睡覺了。他這是第一次在美國打工,他的童年是在父母的溺愛下長大的,從來沒有人這樣命令過他。
他第二天睡過頭了,連上學都晚了。女主人在客廳里等了他一早晨,也沒見到他。等中午下課回來時,女主人馬上把新的一天要做的活,都寫在了一張紙上給了他。他又開始幹活了。
晚上,那教授回家了,換好了游泳褲要開始游泳。一到池邊,才看到他還在清理游泳池,馬上就罵了一句話。
全世界罵人的話都是最好學的。小戴來到美國僅一個星期,就懂罵人的話了。他裝著沒聽懂,忍著繼續得干。腦子裡,用中文罵著這個婊子養的教授。
晚飯後,女主人正式通知他,明天要早點起床,工作要提前開始。
這他媽簡直是回到了中國的舊社會,和那動畫片(半夜雞叫)有什麼區別。看著那女主人多象周扒皮,自己有多象那個可憐的高玉寶啊。
就這樣熬了一個月,他拿到了第一次打工賺來的工資。自己別對不起自己了,想開點罷,休息時可以自由的瀟灑一次了。
星期六下午,坐上了開往城裡的汽車,一步先到了一家稍為大點的中餐館,一下子吃了兩個菜,心裡想,吃了一個月的狗食,今天也換個人餐吧。飯飽后,又到大商場里給自己買了兩件美國製造的衣服,逛了幾個商店。幾個小時后,他又餓了,回到了那家中餐吃了頓晚餐。他問了個男侍者,這裡哪有洋妞?他當然知道,嫖妓在這個州是非法的。那侍者拿著他付的高額消費,悄悄地給了他個街名。
他到了衛生間里,換上了新買的衣服,直奔那條街去了。
他在那裡轉了一個多鐘頭,確實是有幾個白妞和黑膚色的女孩子。他琢么著,如何能找一個最便宜,而且最漂亮的?天逐漸黑下來,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因為太晚了,汽車也就沒有了。他壯著膽子,問了三個白妞,價錢都是一百塊左右。這時候,少花錢,多辦事的心情也沒有了,飢不擇食,乾脆找了個年輕點的就算了。
他根據那個白妞的要求,到附近的一個小旅店開了一間房。他是第一次,沒有任何經驗。
一進門,那白妞就開始要錢.否則不脫衣服。他沒辦法,就付了一百塊給她。憋得太久了,他像一支惡狼一樣,剛一上床,不到五分鐘就完事了。那白妞一完事,就抱著自己的衣服,進了衛生間去洗澡了。他等了足足十五分鐘,已經做好了再戰的準備。沒想到,小姐一出來就準備離開,臨走時向他要小費。他一再解釋:「我還沒完那」。
這位小姐伸出手來,「OK,請再付一百塊錢。」
.他急著說:「已經付給你了。如果你這樣,下次我再也不找你了。」
小姐一笑:「下次是下次,這次先付清。」
氣死了。他沒給她小費,讓她走了。
虧死了,自以為是第一次開洋葷,能得到更高級的服務,所以開始連正經看都沒看一眼,也沒摸幾把。現在要看,要摸,什麼都要重新收費,他實在捨不得了。
哎,一百多塊就撒了這一泡尿,還搭上了這些房錢.這叫什麼服務?
天色還早,沒辦法只能回去.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隨著日子的推移,他已經熟悉了這裡的工作.慢慢的也有些程序了,也不覺得那麼累了。天氣也漸冷了,游泳池也不用維護了,上面蓋上了大大的塑料膜,.
這家人對他也算比較好,.有時還帶他出去吃頓中國餐.
他拿到了第二個月的工資,一分也沒有亂花,全部給父母寄了回去。
開完工資后的幾天,他也沒什麼活可干。按時上課,回來就是讀書和看電視。
這世上的事情,永遠是一個道理,互相都得合適。雇傭也是一樣,僱員覺得不合適就會辭工,僱主覺得不合適就要辭你。人家管吃管住,還發著工資,你反而每天都在休息,你是合適了,可人家就不合適了。這樣哪可能長久得了?
沒過幾天,在一天吃晚飯時,女主人告訴他,他們家不打算再用他了。如果他願意,歡迎他明年的五月份,游泳池再次開啟時,再回來做工。從今天開始,讓他在一個星期內搬走。
往哪裡搬?回哥哥的家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這個包袱使好容易才被扔出來的。要麼出去租房子住吧,又沒有錢。他還聽到了另一個更可怕的消息,下學期的學費該交了,聽說是要好幾千塊美金。
他紅著臉請求這家人幫忙?女主人又給了他幾十塊錢,另外可以寬限到十天內搬出。這是杯水車薪,現在他面前的是條絕路,想維持身份合法就必須有錢,有了錢也就可以交學費,自己租房住了。他抱著最後的一絲幻想去了銀行,想辦理些貸款。銀行查了他的身份證明,和所有的材料證明。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無產者,當時他就被銀行拒絕了。美國的銀行是給有產者貸款的,沒有一個銀行因為同情你,可憐你,而發放給你貸款的。
沒路了,連明天的飯錢都有問題了,要這個合法的身份有什麼用?不要了,先找條生路,想辦法活下來再說吧。管它什麼非法還是合法,以後再想辦法。
他到了長途汽車站,買了一張去紐約的車票,帶著自己的所有行李,當天的夜裡就啟程了。付了車票后,他的口袋了只有三十幾塊錢了。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他看見了帝國大廈的頂尖。隨著距離的接近,高樓林立的大都市已近在眼前,雄偉的摩天大樓巍然聳立。這才是他夢想中的美國;汽車一個接一個,便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人群中的行人是各式各樣不同的膚色。路兩邊高樓大廈,商店公司比比皆是。這才是全世界最大的都市真實風貌,這裡有世界上最大的金融中心,有世界上最昂貴的住宅和最豪華的街道,聯合國的總部都在這裡。那象徵民主自由的自由女神像就坐落在前面的海邊,這是全世界勞苦人民都嚮往的地方。
紐約,我來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把今天定為真正來美國的第一天,我將從今天開始要好好創一番天下。他拉著自己的大行李箱,在第五大道上,一步一步地走過了一條條街,欣賞了一個多小時。
下一步怎麼辦?要吃飯,要想辦法先活下來。第一步,還是得找中國人的社區去想辦法吧,請祖國的同胞先幫幫忙。他一步步走到了曼哈頓的中國城。這裡象是回到了北京一樣,幾乎所有的商店都有中國字,人們的交談也都是中文了。四處觀望,在這中國城裡,大部分都是中國人,外國人只有很少的幾個。
他沿著幾條街,一家一家地問是否要僱人。那時是美國的經濟蕭條期,生意都不好,家家都不需要這多餘的人。他走累了,找了個快餐店,買了個盒飯,坐在馬路邊上吃了。今天的晚飯怎麼辦?今天的晚上到哪裡去過夜?明天又怎麼辦?
馬路的對面的商店群中,他看到有一個職業介紹所的小標牌。吃完午飯,拉著行李,走進了進去。順著箭頭,摸著黑黑的樓扶手,走到地下室的最裡面,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公司。
這介紹所和中國的大型介紹所沒法比,只有幾平米大。裡面只有兩個辦公桌,兩位三十多歲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后。兩部電話,和一些亂七八糟的紙張,文件夾散亂在桌上。其中一個帶著台灣口音的女人和他打招呼,他點點頭,想找個座位坐下。四處一看,這裡連個多餘的椅子都沒有,他只能站在桌前。這位女士自稱是陳小姐,給了他一個表格。小戴站在桌前,添完了這份表。他的招工條件是,管吃管住,做什麼都行。
陳小姐粗粗的看了他填的表,誇他的字寫得很好,然後向他收取三十元的手續費。他猶豫了。他已經注意到表格上確實有這一條規定,但他以為應該是找到工作后才收費,或者是僱主出這個錢。他擔心現在交了費,如介紹所為他找不到工作,費用也不會退回的。但陳小姐一再聲明,不交費就不能開始給找工作。
哎,捨不得孩子打不到狼,只能試這一次吧,也許是一生中最後的一次。他交了三十塊,陳小姐客氣的告訴他,明天來等結果,但不保證能馬上找到。
交了三十塊后,他的口袋裡,加上硬幣也只有兩塊多錢了。這些錢要支撐他今天的晚飯,和住宿。一出門口,碰到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主動和他打招呼,原來他也是交了三十塊來找工的。他焦急地問道:「我手中的錢不多了,今晚上住哪啊?」
那個人回答:「我也只有幾個硬幣了,不過我知道一個電影院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但我的錢還是不夠。」
小戴問: 「那要多少錢?」
「一塊多一張票:」
小戴說: 「你和我的錢湊一湊,沒準夠了。你帶我去吧。」
小戴盤算著,沒有這個人,他也找不到那個電影院。就是幫他多買張門票,也只是兩塊多錢,總比自己露宿街頭好得多。
一到電影院門前,就知道了這是個黃色電影,二十四小時不停的放那幾個片子。不過,熬一夜在裡面,總是比大街上露宿街頭要強得多。 兩人把所有的錢加在一起,買了兩張門票,另外買了一袋最便宜的麵包.
電影院里沒有幾個人,他們在最後排坐下,把麵包公平的分開成一人一半,都吃了。吃完了以後,兩人誰也沒飽,但也沒有錢了。
溫飽思淫慾,這半飢餓狀態,誰也沒有心思看這毛片。小戴手扶著自己的行李就睡著了。夜裡,夢見了媽媽做了一大桌菜,叫他去吃飯。聞著那麼香,就是拿筷子怎麼也夾不起來,口水直流。急醒了,一睜眼看到那銀幕上,三個白女人,正在屏幕中擺弄她們自己的白白的大肥乳房。好奇怪,原來總是偷偷摸摸想看到的東西,今天看著怎麼這麼噁心?
身邊的同伴還在睡著,不知道在做什麼夢?他看了一下手錶,才凌晨1點多。肚子空空的,轆轤飢腸很難再回到夢裡。小戴從小到大,從記事哪一天起,就不知道什麼是餓。他的父母都是大學的教授。在我們上學時,他們家雖算不上是最富的,但比起一般的家庭要好得多。記得我們上中學時,市場上剛開始有電視機,他們家馬上就買了一台。我還經常到他家去看電視,因為我家的電視機是晚了好幾年以後才買的。他是家裡的老小,是在一個在溺愛的家境中長大的寶貝。
他今天的早晨還自定下來,把今天作為來美國的第一天,可是這一天,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麼是餓的滋味。
好容易等到早上八點多,他叫醒了同伴,一起回到了職業介紹所。
他們坐在馬路邊上,等到了快十點鐘,陳小姐才來。
一見面陳小姐就就解釋說,現在生意太差,沒有店僱人,讓他們明天再來等。
明天?明天早就餓死了。現在連回電影院的錢都沒有了。那個同伴急得直跳腳,有什麼辦法?錢已經給人家了,現在的主動權在人家手裡。
那同伴建議小戴和他一起到別處去碰碰運氣,小戴已經餓得沒力氣走了,何況他還有一大堆行李。他的同伴子自己走了。小戴坐在路邊,每隔一個小時,就跑到那個地下室里的辦公室去詢問。
就這樣,看著太陽已經快落下去了,這裡的公司的人,都在放下那巨大的捲簾門關門,他又進去了。陳小姐給了他一個地址,說有一家餐館要僱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同伴一天也沒回來,也不知道是否找到工作了?自己都顧不了自己了,沒有閑情去管別人了。也許是件好事,如果同伴在這裡,還不知道這個職位能歸誰哪?.
那個中國餐館,離這裡有三十多個路口。他汗流浹背的走進那裡,到了門口,已經是幾乎要暈倒的程度了。
老闆是個廣東老頭,先問了一下他的情況,然後告訴他,他的工作是刷碗和打雜,工資是每月七百元,並且管吃管住。他激動地得差點給老頭下跪。老闆領他進了進廚房,把他交給廚房裡正在做工一位師傅,以後他的生活由這位師傅來安排。那師傅也是個廣東人,笑眯眯的看著他,問了一句:」你吃飯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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