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民的成見和真實謊言

我們總是希望網路輿論能夠更自由，讓網路為公眾表達民意、參與經濟社會及政治生活。我們期望更多來自民間的、自發的和自由，並且還是理性的聲音。不過很抱歉，事實未必如此。隨便拿幾件事或者就能說明，在我們的所謂的自由和正義之外，還需要警惕這樣的所謂自由和正義。

　　比如跟著熱點跑的網民最近屢屢追逐「槍手」二字，並因此引起軒然大波。作家海岩遭遇的槍手風波尚未平息，一波又起：韓寒被曝僱用槍手，雖然這些都相繼被澄清純屬謠言，但槍手風波還是引來爭議。

　　5月底，在網上流傳的《中國文壇最大丑聞：抄出來的海岩手稿》一文中，一名叫祥子的人自稱曾是海岩「槍手班底」成員之一，強調近年高產的著名作家海岩背後確有長期合作的「寫作班底」。甚至連海岩如何分配稿費，祥子也在一定程度上透露給媒體，以證明他身份的可信度。正準備為新作《舞者》做宣傳的海岩聽聞此傳言后，立即搬出8個裝滿手寫稿件的手提袋，以證清白。至於筆跡鑒定，即使海岩有誠意，網民也沒興趣了。

　　時隔一月，韓寒也被曝出「槍手醜聞」，一位名為「夢七上四」的網友發帖《韓寒雇槍手馬日拉寫小說》，他以一個知情人的口吻寫道：「馬日拉的文采和韓寒甚像，讓人難辨真偽」，韓寒已經僱用馬日拉當槍手3年，韓寒從《長安亂》以來的所有作品都出自馬日拉之手。6月26日，韓寒和好友馬日拉同日在博客中對此事作出回應。韓寒在博客中寫道：「別逼得中國的作者們以後只能在公證處寫小說啊。」

　　在兩位作家的槍手風波相繼被澄清后，尤其是韓寒一句「別逼得中國的作者們以後只能在公證處寫小說」讓很多人感慨良多。海岩正是因為不用電腦寫稿，才能夠抱出他親筆所寫的一大摞原稿來，用以證明他不用「槍手」的事實，那其他用電腦寫作的作家，難道真要如韓寒所言，拿DV錄下自己的創作過程？

　　再往前說，2006年，虐貓、虐狗事件相繼在網上引來軒然大波。網民把那些幾乎是最惡毒的詞語都送給了一個穿著時髦的中年女人，因為她用尖細的高跟鞋跟殺死一隻小貓。不少網民自發地將虐貓女人的照片製成「通緝令」，發動大家尋找「兇手」。

　　值得思考的是，這類行為為什麼會在網路時代格外放大。無論是殺貓的殘忍行為，還是譴責這種罪惡的俠義情感。可以說，虐貓事件成為網際網路時代的一個經典案例：如此迅速而廣泛地被傳播，以至於眾人的唾沫匯成大海，大有要淹沒殺貓女士的架勢（後來事實恐怕就是如此）。

　　最近還有一件事，在深圳「錢軍毆打老人」引發輿論熱潮，不過，還不僅僅是輿論而已。從一開始網民們就沒有僅僅滿足於輿論。更有甚者，部分網民對暴行的譴責演變成了對其家人的騷擾——「錢軍老婆，如果你和他離婚，錢軍姐姐，和你弟斷決關係，一切都好，若不然，過幾天，你們被人輪姦了，就說你們是引誘大家的，錄像再上網……」在道德上，網民對錢軍批判當然沒有錯，但當人們開始用言語傷害他的家人的時候，那就是一種社會的悲哀。因為我們實在看不錯，這些人比他們批判的「錢軍」的道德高到哪裡去。

　　網路里究竟有多少根深蒂固的成見，恐怕很難有人能說得清楚。當事件在網路里泛起波浪的時候，網民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一邊倒，認定這一定是真事。恐怕還不僅僅如此，我們在輿論的同時，恐怕希望這種輿論的所謂自由和正義付諸行動，於是譴責，於是謾罵，於是羞辱，於是恐嚇……於是我們想不到有什麼不會發生。

　　有人把這稱為網路上的俠義，不過這是不是更像一種自大和畸形的群體在宣洩集體的快感。相當多的網民在現實生活中是非常理智的人，不過當他們對種種不道德的現象有所不滿，並在虛擬的行俠中尋找某種快感時，這種「正義感」就可以佔據道德的制至高點，可以不用顧忌現實規則。

　　情況就變成了這樣，當我們評論事件時，甚至可以把引起爭議的事件本身完全放在一旁，只要被指責的對象是真實的，就已經足夠了。這就是我們自己製造的和每天都在面對的「成見」和充斥我們視野的「真實謊言」。

星島環球網

作者：孫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