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觀察：美國人如何對待言論自由

今天看到，網路上有知識分子們對於言論自由的爭論，感觸不少。言論自由不僅僅只涉及歷史，也不僅僅是關係到民族感情，它更為重要的是，影響到我們的日常生活，這不能不使我們深思與慎重對待。以下是我一周前的一篇觀察日記，或許對於這種爭論有借鑒意義。

天上直升機在盤旋，地上布滿警車，著各種制服的警察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到處是人，然而人們臉上滿是笑意，毫無敵意。這就是今天我所在的這個小城市的情形。

在我所在的這個有著三所大學，人口不足10萬的小城，居然會有新納粹遊行，不僅是我，本地人聽了以後也非常的詫異。因為總覺得新納粹這樣的東西似乎只存在於歐洲，尤其是德國，納粹的幽靈怎麼可能出現在美國這個為打敗納粹而犧牲了眾多子弟的國家呢？二則尤其意外的是，納粹這樣的政治觀點，怎麼可能影響到這樣一個民風純樸的中西部小城呢？據了解，這次遊行所針對的是本地一所著名大學，遊行組織者認識大學教授們思想過於自由，在宣揚對國家有害的思想。

剛出公交站，已經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同，往日從容穩健的市民今天彷彿都顯得有點匆匆忙忙，越往Downtown（老城區）走，人也越多，而氛圍也顯得更加躁動。抬頭看時，天上警察的直升機突突作響，隨時在頭上盤旋。轉到第九街（Ninth Street）時，學生與市民已經擠滿了街邊與稍大的空地。我邊走邊拍照片，看到警車與警察無處不在，不過顯得相當自在，並不緊張。左轉到HSG，這是一大棟車庫樓，樓邊上圍滿了警察，人群也散聚在樓周圍，因為這是遊行線路的必經之處，也是人群容易聚集從而引發騷亂的場所。

一條小巷道里停著一部不起眼的中巴，裡面坐滿了特警，三兩個學生正在拍他們的照片與錄像----畢竟這種陣式一般人見得不多，我也走過去，對著他們拍。坐在前面的警察指著後面的人告訴我們，拍他們吧，他們比我帥。到處是警察，有本縣的，有本市的，也有本校警察，不同的警察制服不同，警車的顏色也不同，再加上特警，彷彿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真是有如臨大敵之感。不過警察不是防範光頭黨（Skinheads），而是保護他們的！他們示威遊行的權利是美國憲法所規定，由法律保障的。這些裝備精良的警察與其說是對付光頭黨，不如說是對付反對光頭黨的人們。

大多數民眾對於納粹主義這樣的極端思想非常反感，會出於激憤干涉光頭黨的示威，進而妨礙了這些新納粹分子享受憲法賦予他們的權利，在這樣的情況下，警察不能坐視不管。上次在OHIO州已經發生過類似事件，導致大規模的暴力衝突，從而使不少反納粹人士被捕。據說這是光頭黨的鬥爭策略之一，挑起暴力衝突。諷刺的是，新納粹分子所反對的，正是他們得以存在的社會與政治環境----多元與寬容的社會。

可是我奇怪的是為什麼一直沒有見到所謂的「光頭黨（Skinheads）」呢？

我請一位路人給我拍了一張我站在警車前的照片，然後發覺有一位仁兄，拿著自己製作的示威牌，上面認真的寫了幾個大字：RISE ABOVE HATE & LIES（不要仇恨與謊言），靜靜地站在路邊人不多的地方。和他聊了一會才弄清楚，本來光頭黨們宣揚他們會有20到50個人來遊行，結果來了一看，反對他們觀點的人成百上千站在路邊，而他們自己其實只有15個人，路邊店鋪里基本都貼上了反對光頭黨觀點的標語，諸如NO HATE之類的，還有一家貼的是LOVE IS THE ANSWER。於是他們大概在街上晃了不到一小時，然後匆匆離開了----他們原計劃要流行5個小時。

這位仁兄告訴我，本城不少人都站出來，用安靜的方式表達反對新納粹的觀點----甚至有人從其他城市趕過來，用獨特的方式表達不滿。這次新納粹遊行本地人只有一兩個參加，其他都是從外地甚至外州來的，「這個城市還是不錯的」，這位本地人告訴我。

我突然發覺，今天這個小城裡人們的距離拉近了許多。我路過一棟公寓樓，三樓陽台上掛著一幅巨大的黃色標語，直垂下來，上面寫著NO HATE HERE（此地拒絕仇恨）。我對著這棟樓拍照，陽台上一對正在擁抱的情侶向我熱情地招手微笑，我伸出大拇指，還以微笑；轉過身，發覺駛過身邊的一部車玻璃上，用彩色水筆寫著標語，正在看那內容時，車裡的女生也在朝我招手微笑，於是對準鏡頭拍了一張。仔細看車玻璃上寫的是：I love you because you are different(因為你和我不同，所以我愛你)。

路過車庫樓時，一位特警主動向我打招呼，我上去和他們寒喧了兩句，請他們和我合影一張。這些警察看上去都非常輕鬆愉快，不僅僅是沒有遇到非常情況，我甚至覺得彷彿他們也受感染於本地學生和市民表現出來的熱情----他們不正是在捍衛與自己不同觀點的表達權利嗎？他們有理由感到輕鬆愉快。

自始至終，我從這條街逛到那條，都沒有看到遊行的人，而學生和市民則慢慢地散去。警車也逐漸開走了。

要說本地人，總體來說素質確實不錯，早在一周前，媒體已經在教育民眾，不可與光頭黨正面衝突，收音機里針對納粹的思想進行著各方面的討論，電視上也在放美國的新納粹思潮的紀錄片。我在看了這類節目以後才發覺，其實新納粹運動里，除了一小撮神經病外，大部分是受到蠱惑的不諳世事的少年。各種民間組織也在針對新納粹作應對措施。我覺得最高明的是這所大學里的猶太學生聯合會的措施，他們倡導大家，在光頭黨遊行的時間裡，每一分鐘捐獻XX美元，等光頭黨遊行結束后，計算捐獻的總數，然後全部捐獻給本地的慈善組織。你不能不佩服猶太人的聰明才智。

有一個路口，樹著半人高的大學校名牌，牌子前面有一片草地。今天這塊草地沒有空著，看樣子是學生電視台的人在那裡擺了一張桌子，主持人坐那裡，對面放一張凳子，凳子背後寫著：請你坐下來，表達一下對政治寬容的觀點。攝像機對坐表達觀點的人們。我來來去去經過的時間，這張凳子從來沒有空過，總有人在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

我突然想起英國思想家柏克的一句話：邪惡的勢力之所以漫延，是因為善良的人們選擇了沉默。同時想到另一句非常著名的話：我至死不同意你所說的話，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關天茶舍

邪惡的勢力之所以漫延，是因為善良的人們選擇了沉默。

人是渲瀉動物 需要適當發泄, 西方心理學學得好,  東方比如中國 教導人要忍 ,言多必失 其實不過是壓抑到潛意識當中去 時間長了 就形成 中國人特有性格氣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