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蔡元培活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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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ixia124(qixia124)  發表於：2007-02-27 08:54:31  

文/魏劍美

毫無疑義，蔡元培先生是近現代最偉大的教育家之一。在他入主北京大學之前，北京大學不過是一個貴族子弟的遊玩之地，當時蔡元培的朋友還以北大腐敗、昏聵、不學無術而力阻他不要去那裡損壞了自己的名聲。但經過蔡先生十年的治理整頓之後，北大赫然而為中國大學之翹楚，無論取得的學術成就，還是培養出來的社會棟樑，都足以傲視國內任何一所大學。也正是從蔡元培先生治校開始，北大才成為一個光耀的名字。

在蔡元培之前，嚴復、馬相伯、何錫侯、胡次珊等人先後擔任過北大的校長，儘管他們中不乏優秀的學者，但卻絲毫不能影響北大的固有風氣。當時北大校園裡到處是提籠架鳥的紈絝子弟，甚至還有僕從相隨，一些人點名答到都由隨從去做。學生被稱為「老爺」，學校監督和教員被稱為「中堂」或者「大人」。授課教師若是認真一點，嚴格一點，學生「老爺」們甚至不惜以罷課相威脅。所以無論上課還是考試，都只是走過場。當時最受歡迎的教師乃是政府部門來兼課的官員，學生們紛紛以攀附名門而沾沾自喜，指望將來受其提攜。

蔡元培先生到北大第一件事情就是確定大學的宗旨，「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他到校的第一次演講就明確要求學生「當以研究學術為天職，不當以大學為陞官發財之階梯」。針對學生以拜於官員門下而非學者門下為榮的習氣，他規定到北大兼課的政府官員最高只能聘請為講師。也正是因為這條規定，供職教育部的魯迅在北大任課時也只是講師頭銜。

蔡先生最為世人稱道的是選拔教師唯才是舉，不問出身。當時陳獨秀既無博士學歷，也無任教大學經歷，只是一個區區中學教員，但慧眼識人的蔡元培決心破格聘請他為北大文科學長。為了防止教育部的刁難，一向為人磊落的蔡先生甚至不惜為陳虛擬履歷。梁漱溟更是一個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但蔡先生讀了他的文章之後，決意聘請他來北大教授印度哲學。只要有學問，無論是守舊的陳漢章、黃侃，甚至主張清帝復辟的辜鴻銘，參與袁世凱洪憲鬧劇的劉師培，還是主張新學、觀念激進的陳獨秀、胡適、錢玄同，都可以在北大找到自己的位置。而這新舊兩派在社會上都有很多反對者，作為校長，蔡元培所受到的壓力可想而知。尤其是提倡新學「數典忘祖」的陳獨秀、胡適更是被北洋政府的一些高官達人所不容，對蔡先生施加壓力和進行恫嚇，要求他解聘陳胡。蔡先生凜然回答：「北京大學一切的事，都在我蔡元培一人身上，與這些人毫不相干。」為了清退不合格的外籍教員，蔡元培更是頂著極大的壓力，甚至在英國大使出面的情況下也沒有買面子，氣得大使直說「蔡元培是不要再做校長的了」。

正因為蔡元培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如何保住校長的位子，所以他的行事標準十分簡單，那就是有利於學校的學術發展。為了反抗當局對大學的粗暴干涉，蔡元培曾經數次辭職，並發表了兩篇擲地有聲的宣言：《關於不合作宣言》和《不願再任北京大學校長的宣言》。他憤怒地抗議：「我絕對不能再作不自由的大學校長。思想自由，是世界大學的通例。」

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蔡元培，就沒有北大――我指的是精神意義上的「北大」。但我們卻很難設想：假如蔡元培活在今天，他又能給我們什麼樣的北大呢？他又能得到什麼樣的社會評價呢？

首先，蔡元培肯定不是一個稱職的「教育工作者」。因為他包容「政治思想有問題」的各種人物，片面強調專業特長忽視政治思想工作；他目無組織紀律，對抗有關部門的管理，錯誤地將上級部門和上級領導的「關心愛護」視為「干涉自由」；他片面理解「大學自由」和「學術自由」，不能辨證看待「自由」和「紀律」、「民主」和「集中」的關係；他不能處理好和國際人士的關係，連人家大使的情面也不照顧，無疑是給政府添亂；而且他管理不力，各種觀點都出現在「神聖的大學講壇」，名為「兼容並包」，事實上卻反映出整個單位人員沒有形成「高度統一」的「思想認識」。

其次，蔡元培也不是一個成功的「教育產業」經營者。教育產業要培養的是「以市場為目標的各類人才」，也就是說，只要學校和學生能夠撈到好處，就應該大力去做。死死抱住「研究高深學問」就是思想不解放的表現，現在即便是新時期的「研究型大學」也在大辦什麼彩票專業、高爾夫專業、桑拿洗腳專業，即便畢業的「高材生」將來出去殺豬，學校都可以理直氣壯地解釋為「順應市場需要」。你研究「高深學問」到哪裡混飯吃？人家產業化處理得好的大學，像劉翔鞏俐式的明星學生不但不用「研究高深學問」，就算從來不去學校上課，還不照樣拿博士碩士學位？還有一系列批發學歷的所謂聯合辦學、遠程教育、學位班，還不是只要如數交足學費就包你過關，人家不「研究高深學問」還不照樣興旺發達！

最後，蔡元培更不是一個「全球視野現代化國際一流大學」的建設者。你看，他一方面辦學思想狹隘，不但不聘請政府官員、企業高管來做教授、博導，還作繭自縛設立一個什麼「最高只能聘為講師」的規定，嚴重阻礙學校獲取贊助、課題資金，也不利於校企共建。現在辦「國際一流大學」的哪個不是高官巨賈明星們的追星族？今天請部長、省長做博導，明天邀滑稽演員、三流主持做客座，後天還請來了什麼「超女」、名模做演講。這才叫與時俱進啊！另一方面，蔡元培對待正式的教職員反而毫無門檻，現在的「國際一流大學」非博士一概不予考慮，他倒好，有學歷沒學歷的一概請進來，當大學是民工收容所啊！像梁漱溟、陳獨秀、魯迅這些沒有文憑的人，就算來北大掃地還得託人找關係。胡適的博士學歷也大有疑問，而且他發表文章也不是SCI收錄的學術期刊，做不得數，無助於學校衝擊「論文引用篇數全球第一」的至尊榮譽。

我左思又想：幸好蔡元培先生沒有活在今天，否則他實在只能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正因為蔡元培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如何保住校長的位子，所以他的行事標準十分簡單，那就是有利於學校的學術發展。

蔡先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再往後有不有恐怕我輩也無緣看見了！

肯定還會再有的。

"蔡先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這句話和mm021 先生有同感.  太絕對了.  肯定還會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