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陽：氣候變暖與人類、自然兩大因素

陳向陽：氣候變暖與人類、自然兩大因素     
　　　　　　　　　　　　　　　　·陳向陽·

筆者幾天前發表了「氣候惡化：全是人類的錯么？」一文，沒想到引起了強烈的反應。有幾位讀者相當尖銳的提出了質疑和駁斥。筆者也感到自己的文中確有幾處不妥，首先糾正一下：

１、現在世界上大多數，而且是越來越多的科學家認為人類活動（排放溫室氣體）就是造成目前氣候變暖的原因。只有少數科學家還在繼續認為人類活動與氣候變暖的關係仍然有待證明。筆者的文中說是『一部分科學家』這樣認為，而『另一部分科學家』那樣認為，好像是一半對一半，這不符合事實。

２、筆者的文中有這樣兩段：『地球確實在變暖，人類的『破壞活動』也確實在加劇，但兩者就一定是因果關係么？並且後者就是百分之百的原因嗎？冷靜的回答應該是：不一定，或者：還不能確定。』『目前的氣候變暖是自然波動呢，還是由於人類的影響，或者是二者疊加呢？答案是：說不準，』。

而前幾天在巴黎召開的國際氣候變化大會上，來自全球１３０個國家的２５００多科學家通過的報告中說：人類活動『很有可能』（Ｖｅｒｙ　Ｌｉｋｅｌｙ）是造成目前氣候變暖的原因。另有一處說，目前的氣候變暖在９０％的概率上是由人類造成的。筆者現在認為應當接受這些科學家的結論，人家是氣候學專家，筆者不過對古氣候略知一二。

但是，除去上面兩點，筆者文章中的其它部分是站的住腳的，至少可以幫助『外行人』理解為什麼世界上那麼多頂級的科學家，投入了巨額的資金進行了幾十年的深入研究而仍然不敢說『１００％肯定是』，仍然停留在『９０％概率』和『很有可能』上。其根本原因就是筆者文中說的：有沒有人類的影響，全球都會有冷暖波動，而且波動的幅度非常大，曾經遠遠超出目前人類造成的升溫（假設最近的變暖１００％由人類造成）。造成氣候冷暖波動的自然因素又多又複雜，到現在仍然沒有徹底弄清。比如，關於２００多萬年來為什麼出現冰期－間冰期那樣劇烈的冷暖交替就有好幾種理論假說，但沒有一種能完滿的解釋實際的氣候變化史，所以也沒有任何一種理論能得到科學界公認的完全接受。更重要的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科學家能準確的計算出今後的情況：除去人類的影響，純自然因素會造成什麼樣的全球氣溫變化，是上升還是下降？會升多少或降多少？假如這個量不確定，當然無法１００％的確定人類的影響是多少。我們僅僅知道了一個和：目前的升溫。但這個和是由兩部分相加而成：人類因素和自然因素各自造成的結果。如果自然因素造成的結果不知是多少，甚至不知是正是負，怎麼去確定人類因素造成的結果呢？（也許可以用熱力學方程直接計算溫室效應造成的升溫？這超出了筆者的知識範圍，希望有專家出來指教。）

特別值得指出，那位叫Ｃａｎｎｏｎ的先生（或願意被稱為哥們？）引用了兩張圖來說明他的論點，一張顯示大氣中二氧化碳含量的變化，另一張顯示全球平均氣溫的變化。這兩張圖很有力的表明了自然因素的明顯影響。類似的圖筆者還見過幾張，大同小異，基本都顯示出自從工業革命以來（自１８００年），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一直在上升，除去季節變化以外，就沒有下降過。但是全球的氣溫呢，卻是在波動中上升，有升有降，曾有過幾個明顯下降的時期，比如１９４０年代以後，１９６０－１９７０年代。當然，自１９８０年代至今，氣溫在加速上升。

如果承認大氣中二氧化碳濃度（此處應包括所有溫室氣體）的增加只會造成氣溫上升，我們就能夠從那兩幅圖得到兩點結論：

１、除去溫室氣體濃度的增加之外，一定還有其它的因素（自然因素）在導致全球氣溫變化，不然就無法解釋在溫室氣體濃度一直增加的情況下，全球氣溫卻有升有降。

２、至少在幾個時期里，比如１９６０－１９７０年代，自然因素對全球氣溫的影響要超出溫室氣體濃度增加的影響。只有如此，才能使本應該上升的氣溫改變為下降。

從上面的兩點結論又可以引申出一些推測和疑問，比如：

如果在１９６０－１９７０年代自然因素對全球氣溫的影響要強於溫室氣體濃度的增加，為什麼在其它的時段不會也是如此呢？比如說，自從１９８０年代，自然因素也許又改變為推動全球氣溫上升，這與人類的影響疊加在一起，於是造成全球氣溫加速上升？換句話說，也許現在的氣候變暖，至少有一部分，甚至一大部分可以歸於自然因素？筆者並不喜歡這種推測，但在邏輯上這種推測並無明顯的錯誤。

當然也可以反過來說，自從１９８０年代以後，自然因素仍然在推動氣溫下降，但是人類因素變的太強大了，正負抵消后氣溫仍表現為上升。換句話說，若沒有自然因素的幫助，目前的升溫會更加劇烈。

總之，因為自然因素造成的氣溫變化不確定，全世界的頂級科學家們只好停留在『９０％的概率』和『很有可能』上。這對一直斬釘截鐵的說『氣候變暖１００％肯定是人類造成的』那些環境保護主義者們，恐怕是相當令人失望的，如果不說是個打擊。在『重大案件』中，１０％的不確定性足以造成『無法定罪』。

當然，在人命官司中，我們應該取的態度是『寧可讓其漏網，不能錯判』。而對待目前的全球暖化，我們卻應該反過來，不必說９０％，哪怕只有５０％的確定性也需要採取行動。一定要等到１００％的『定了案』再行動，肯定就來不及了。這次巴黎大會的報告中也針對這點隱憂特別指出：『任何人如果根據我們在此提出的證據繼續堅持不採取行動，總有一天會被歷史記載為是不負責任的人』。（原文：Ａｎｙ　ｏｎｅ　ｗｈｏ　ｗｏｕｌｄ　ｃｏｎｔｉｎｕｅ　ｔｏ　ｒｉｓｋ　ｉｎａｃｔｉｏｎ　ｏｎ　ｔｈｅ　ｂａ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ｅｖｉｄｅｎｃｅ　ｐｒｅｓｅｎｔｅｄ　ｈｅｒｅ　ｗｉｌｌ　ｏｎｅ　ｄａｙ　ｉｎ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ｂｏｏｋｓ　ｂｅ　ｃｏｎｓｉｄｅｒｅｄ　ｉｒｒｅｓｐｏｓｉｂｌｅ．）

（題外的話：筆者藉此機會向本人文章的讀者，尤其是那些賜予評論的讀者致謝。稱讚的話對筆者的鼓勵極大，批評的話雖然聽著不舒服，但也能鼓勵筆者繼續寫下去。只要知道寫出的東西有人看就是一種鼓舞。再次致謝。）

□　寄自澳大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