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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資掌控中國百億金礦引發各種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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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28          瞭望東方周刊  

  核心提示:雲南東川發現了價值數百億的金礦吸引了國際資本的關注,外資佔90%的金山公司與地方政府和當地民眾矛盾叢生,從土地佔用補償、泥石流隱患整治,到對偷礦行為進行管理、群體性事件的處理……這些矛盾折射我國礦產勘探開發准入機制以及監督機制的混亂。

相關報道:中國金礦是冒險家的新樂園嗎

02年,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入滇,與209大隊組建雲南金山礦業有限公司,西南資源公司的股份至90%。中國礦業聯合會地質礦產勘查分會副會長劉益康認為,「西南資源哪怕到現在,和老牌的礦業公司相比,還差很遠,還只是一家初級礦業公司。」

外資與地方政府的矛盾:

金山公司認為地方政府在解決群體性事件、打擊盜採行為等方面做得不夠,認為地方政府沒有配合金山公司工作。但從東川區調研報告中可以看出,東川區對金山公司的工作也有頗多不滿。其中包括違規租用和徵用土地及有林地、環保投資力度不夠,造成周邊村組環境受到污染、公司非法私挖道口,砍伐行道樹等等。

金山公司與當地村民的矛盾:

協調費出現分歧——村民三次圍攻金山公司現場基地,良民變「暴民」;拖布卡鎮副鎮長吳建坤說,「勘探面積增加了,但綜合協調費沒有增加,這是金山公司與村民矛盾的主要導火索。」

村民「盜礦」問題——東川區調研報告認為有效遏制了村民私采盜礦,但金山方面不滿。調研報告提供一個例子是,在處理不法村民哄搶金礦行為時,一位外方顧問責問公司聘請的無證保安:「當時為什麼不開槍」?

泥石流問題——《昆明市國土資源局關於雲南金山礦業有限公司地質災害隱患的處理決定》78號文件:「金山公司在拖布卡鎮新山、馬家溝、白砂坡一帶進行大規模的勘探,修築了大量的簡易公路,開挖勘探平台,從而形成了大量砂石、土堆積,並有部分砂石、土滑至溝底,現已造成極大的地質隱患、嚴重威脅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更加嚴重的是拖布卡鎮奚家坪村位於勘探區的下方、馬家溝溝口處,全村共計137戶495人,公司修築的簡易公路及勘探所產生的大量廢棄土並未及時處理,一旦雨季來臨,勢必對奚家坪村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嚴重威脅。」

東川區國土資源局局長楊成林怒斥「假洋鬼子」:

「如果泥石流足夠大,那金沙江也可能被阻斷,威脅金沙江下游梯級電站和三峽工程安全。」

「你們是外國企業,但外國人在中國也必須遵守中國的法律法規,你不能亂搞,不管當地老百姓的死活。」

現在來做工作的人很多,「希望我們配合金山公司工作。上面有的部門,幾乎成了他們的代言人了。但我現在的態度很明確,領導給我發文件,說不用管了,讓他去挖吧,我們就不管了。生命重於泰山!我在想,哪個領導敢發這個文件?」

金山回應:

金山公司外聯部經理張慧說,「在我們公司進來之前,當地哪有那麼多摩托車和拖拉機呀。」他們已考慮了拖布卡的長遠建設,比如資助當地興建養殖場、農產品加工基地等。進入正式勘探階段后,金礦還將創造數千人的就業機會,如果每年黃金產量是10噸,則每年能貢獻3億元的稅費。

制度缺陷:

記者了解,由於在中國尚未建立獨立探礦人資格認證和探礦制度,如果這些國外探礦人確實存在,在法律上屬於灰色地帶,介於盜礦淘金客和初級勘探公司之間。


加拿大對中資收購的排擠

04年,市場曾傳出中國五礦集團正在就收購加拿大諾蘭達礦業公司(Noranda)消息。加拿大的主要報紙之一《國家郵報》連續發表措辭嚴厲的文章,強烈反對把諾蘭達公司賣給中國五礦。加拿大發行量最大的《多倫多星報》近日也發表社論呼籲聯邦政府要審慎處理中國收購諾蘭達案。迫於輿論的壓力,加拿大工業部長愛默生後來對此收購做出了負面的表示。

《瞭望東方周刊》記者朱國棟(BLOG) 雲南昆明報道



雲南東川發現世界級金礦(資料圖)

2004年,東川市經行政區劃調整,成為昆明的再就業特區及中國唯一的零稅區。而在境內發現價值數百億元的世界級金礦,無疑給了東川以重生的最佳契機。

「到中國淘金去」!自從馬可.波羅在13世紀,將他筆下的中國描述成「黃金遍地、世界上最富庶繁華」的東方神奇國度后,這句話就成了700多年來,中西交往史上的重要主題之一。

但早期的西方冒險家們或許沒有想到,他們的後代在21世紀初期的中國大地上,確確實實找到了金礦,而且不止一座,有的儲量還相當驚人。以雲南東川博卡金礦為例,這座被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Southwestern Resources Corp)控股90%的金礦,在只評估了67口探井后(根據加拿大HATCH公司評估),就發現有156噸的金儲量。而該金礦的探井目前已有230多口,因此,有專家認為,博卡金礦儲量很可能超過300噸。在關於金礦儲量大小的劃分中,50噸~100噸儲量為特大型金礦,100噸以上即為世界級金礦。

此前,儲量超過100噸,曾號稱是「亞洲最大金礦」的貴州爛泥溝金礦,開採權也為外資所掌控。

在常人眼裡,外資掌控一個中國企業后的經典情景是這樣的:先進技術源源而入、管理科學、注重安全、注意環保;地方政府積極為外企做各種服務工作,獲得大量稅收……

但東川播卡金礦的故事卻顛覆了這一經典性的想象。

老礦城發現了超級金礦

發現世界級金礦之前,位於雲南與四川交界處的小城東川就曾聞名海內外。20世紀50年代,東川和大同、鞍山一起,成為中國第一批開發的礦業城市,東川是當時中國最大的銅生產基地之一。但隨著東川銅礦資源的逐漸枯竭,負責開採該銅礦的東川礦務局入不敷出,2002年宣布破產。因礦而生的東川,也從省直屬的地級市,降格為昆明的一個區,成為中國第一個降格的老礦業城市。

破產的惡果遠不止行政區劃降格這麼簡單。因為破產,大量職工無法安置,東川區的城鎮登記失業率一度超過40%。另外,當地有10多萬農民人均收入不到800元。

另外一個讓東川聞名於世的是泥石流。在成為新中國的銅都之前,東川就已有數百年的銅礦開採歷史。土法煉銅時,當地的樹木柴草就是燃料,數百年的開採史,使得東川的植被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到了20世紀80年代末,森林覆蓋率竟只有13%。失去植被保護的山谷溝壑風吹雨蝕,水土流失面積接近全區國土面積的70%。許多溝谷乾季寸草不生,雨季泥湯滾滾,沙石俱下,形成破壞力極強的「泥石流」。據了解,東川全區18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分佈著107條大大小小的泥石流溝。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因為東川泥石流暴發頻繁、類型齊全,因此被稱為「世界泥石流博物館」,成為世界泥石流學術研究的重要實踐基地,中國科學院還在東川成立了泥石流觀測站。

曾有雲南省領導視察礦務局破產後的東川時,連用三個「破」字形容:「山河破碎,城鄉破舊,企業破產」。

2004年,東川市經行政區劃調整,成為昆明的再就業特區及中國唯一的零稅區。東川人希望,一系列的優惠政策,能讓這座老礦業城市「浴火重生」。在境內發現價值數百億元的世界級金礦,無疑給了東川以重生的最佳契機。

事實上,在東川能發現超級金礦,是許多地質與礦業專家們未曾想到的,而這一點,恰恰是外資能掌控這座世界級金礦的重要原因之一。

東川金礦位於金沙江邊的拖布卡小鎮,在鄉鎮撤併前,東川金礦部分位於後來撤併給拖布卡鎮的播卡鄉境內,因此該金礦又稱「播卡金礦」。1996年之前,拖布卡鎮的村民無意間發現這裡蘊藏黃金,雲南省807地質大隊隨即進入勘探,並開始試開採。但不久就把探礦權轉給了雲南省核工業209地質大隊。受技術和資金所限,後者也沒有實質性進展。後來,209地質大隊和一些湖南小企業家成立了金星公司,一邊勘探,一邊開採。

當地村民向《瞭望東方周刊》介紹,當時的金星公司開採金礦,和以前村民的土法煉金並無多大差別。他們甚至會將一些金礦點承包給當地村民。

2002年,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入滇,與209大隊組建雲南金山礦業有限公司。當時209地質大隊投入礦權,西南資源公司投入301萬美元現匯,正式對播卡一帶金礦進行「地質勘查、開發和採礦」。由於勘探需要不斷增加投資,外企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的股份也從60%多激增至90%。

對於這家加拿大公司的身世和實力,在雲南一直有不同的版本和說法。有人認為西南資源公司是一家實力雄厚、技術和資金能力都很強的老牌礦業跨國公司,但也有人認為它只是一家到中國來淘金、以炒作股票為目的的小勘探公司。其實只要查詢一下加拿大礦業上市公司的資料,並不難得到答案。

劉益康現任中國礦業聯合會地質礦產勘查分會副會長,1975年以後,劉益康曾擔任原冶金部地質勘查總局總工程師、中國冶金地質勘查工程總局副局長等重要職位,對西南資源這家加拿大礦業公司,劉益康了解頗多。他告訴《瞭望東方周刊》,「西南資源哪怕到現在,和老牌的礦業公司相比,還差很遠。它在加拿大多倫多上市,總共大約有5000萬股,現在股價是12~13加元,以前價格是2~3加元。還只是一家初級礦業公司。」

但劉益康強調,規模小並不意味著實力差。他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世界上80%到90%的好礦,都是這些小公司找到的,因為風險勘探這塊,主要是這些初級小礦業公司在參與,大的礦業公司一般不參與風險勘探,他們的實力主要體現在開採這個領域。」

經過3年勘探后,金山公司委託加拿大HATCH公司於2005年6月做出《雲南省播卡礦床初步評估報告》,這份報告根據當年截至4月份完工的67個鑽孔數據計算出有150噸的儲量,品位達到2克/噸至5克/噸,可年產黃金7噸至12噸,可持續開採10至15年,堪稱中國第一金礦。

金山公司的外聯部經理張慧告訴《瞭望東方周刊》,「目前播卡金礦的鑽孔達到230多個,95%的孔見礦,總進尺近9萬米,因後來未進行儲量評估,公司對外發布的信息一直沿用150噸。」

也就是說,67個鑽孔發現150噸的金礦儲量,在230多個鑽孔評估后,有專家認為播卡金礦的儲量可能超過300噸。

但是,進入勘探階段已4年的播卡金礦,一直沒有進入開採階段。而金山公司與地方政府和當地民眾,卻矛盾叢生。從土地佔用補償、泥石流隱患整治,到對偷礦行為進行管理、群體性事件的處理,金山公司和東川方面都各執一詞。

良民緣何成暴民

如果事先不知道圍繞東川播卡金礦的一系列群體性事件和衝突,初到東川拖布卡鎮的遊人們可能會以為自己來到了世外桃源。

從昆明驅車140多公里,就來到了東川區政府所在地。拖布卡鎮和原播卡鄉,則距離東川還有100多公里,汽車要在蜿蜒的山路行駛4個多小時,才能到達位於山間谷地的拖布卡和播卡。

走入原播卡鄉的一些村舍,儘管鄉民和記者素不相識,對記者的身份、來歷一概不知,但熱情的女主人已拿出碗筷,邀請來客一起吃飯。鄉民的飲食規律還遵守著舊規:一天只吃兩頓,上午九十點鐘吃早飯,下午四五點鐘吃晚飯。

住進播卡鎮上的旅社,儘管旅社裡有彩電等貴重物品,但店老闆並不收取押金,交納住宿費后,就留下鑰匙一概不管。

拖布卡和播卡的商業交易也一守舊規,仍以集市為主,每周五六為播卡集市,每周四日為拖布卡集市,因為是山區,許多邊遠村民在集市上來回一趟就是幾十公里,要趕整整一天。在集市上,一些兒時為夥伴、各自嫁出去后再也難得見面的老嫗們,偶然在集市上相遇,還會像兒時那樣追打嬉戲。

但就是這些純樸的鄉民,卻和金山礦業公司多次發生過激烈衝突。2005年,當地村民就曾在5月28日、6月15日和8月13日,三次「圍攻」金山公司現場基地。至於一般的糾紛和衝突,更比比皆是。

張慧經理向《瞭望東方周刊》這樣描繪村民圍攻金山公司的情景:「村民們直接把公司大門抬起來,衝進營地,公司內湧進了上百號人,有人把財務辦公室的門踢開,然後佔據營地幾天,有的還在裡面吃喝拉撒。」

「盜礦行為一直沒有得到制止。前幾天晚上,我們現場基地的經理髮現了一群盜礦者,經理希望他們把盜來的礦石抬到營地,他們拒不答應,還回去喊人,圍攻現場經理,最後村民們的幕後老闆也來了,手裡還拿著刀。現場經理被打傷,案件仍在處理之中。」 張慧告訴《瞭望東方周刊》。

在記者和外人眼中純樸憨厚的良民,緣何成了白天「圍攻」公司、夜晚偷金礦的「暴民」?

首當其衝的因素,是協調費問題。

根據資料,2000年11月,原金星公司在原播卡金礦開採時,東川區下派工作組,與金星公司達成協議,每年按月支付當地綜合協調費5萬元,年合計60萬元。協調費在磨槽灣、牛棚子等9個村民小組中分配。平攤下來,每人可分到200~300多元。

2002年金山公司進駐后,勘探範圍為152.68平方公里,在原金星公司採區2.98平方公里的基礎上增加了149.7平方公里。實際勘探面積也增加到了近10平方公里。但金山公司每年仍按月支付當地綜合協調費5萬元。拖布卡鎮副鎮長吳建坤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勘探面積增加了,但綜合協調費沒有增加,這是金山公司與村民矛盾的主要導火索。」

2006年10月,東川區拖布卡金礦山調研工作領導小組向昆明市委市政府遞交的一份調研報告中稱,「當地政府也考慮過把60萬元在原有的9個村民小組及新增勘探村組中進行重新分配,但這樣將造成原9個村民小組補償金額減少,導致新一輪矛盾的激化,所以,協調費就一直延續以往的分配辦法。」

該報告還分析道,「2004年以來,金山公司在原9個村民小組以外的村組(祭山破、小陷塘)進行勘探時遭到群眾的阻攔,原因是上述兩個村民小組沒有參與60萬元協調費的分配。新增勘探村組群眾以沒有享受參與協調費的分配為由,經常發生群體性堵鑽事件,對企業施工進行阻攔。而金山公司卻堅持「增加勘探範圍不增加協調費用,減少勘探範圍不減少協調費用」的原則不動搖,無形中加劇了公司和當地村民之間的矛盾,增大了當地政府的協調難度。」

但張慧則認為,「公司給村民的各種賠付是很多的,什麼水窖的補償款、林木的補償費等等,但村民們常常一開口就是要錢。比如在公司要勘探的地方密植林木,然後索取賠償費用。」

村民們除了認為賠償費用不夠之外,還有其他抱怨。當地村民寧文才和彭時洪告訴《瞭望東方周刊》,「我們村以前有個龍塘,泉水幾十年沒有斷過,但金山公司勘探鑽打了之後,龍塘水就幹了,哪怕灌水進去也都漏光了。而這個龍塘以前是我們小組的飲用水,現在要到很遠的地方挑水。」

在東川,對於村民與金山公司的賠付糾紛,一些置身事外的東川人的普遍說法是「其實村民和金山公司之間在賠付問題上矛盾並不大,村民們的要求其實也不高,你占人家耕地、林地,破壞了水源,每年的各種賠付費用也就幾十萬、上百萬,攤在每個村民頭上每年就幾百塊錢,如果放在沿海經濟發達地區,這點補償怎麼夠?你的金礦價值幾百億,在人家的地盤上探礦,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劉益康則認為,一般礦業開發中,勘探階段屬於投入階段,還不能獲得直接經濟效益,因此回報社會、帶動附近社區致富等,一般要到開採階段。

「當時為什麼不開槍」

拖布卡的鄉民們之所以對年幾百元的協調費等斤斤計較,極端貧困是重要原因之一。2004年,拖布卡鎮的農民人均純收入為788元。自從1996年發現金礦后,拖布卡民眾把改變生活的最大希望寄託了在金礦上。

周明全是拖布卡村民,他在播卡集鎮上開有一家小超市,在當地屬於富裕階層。他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在金山公司來東川之前,哪怕是在金星公司的時候,村民都可以在山上淘金,甚至承包金礦洞。探礦致富達到家產幾十萬的,在拖布卡鎮可能有幾十戶人家,達到幾萬乃至十多萬的,也有幾十戶人家,個別的可能達到數百萬。」

因為挖金礦致富,拖布卡鎮有幾戶人家已搬到了東川城區。

從前可以開採金礦時的致富神話仍在村民中流傳。趙正根是當地村民,他告訴《瞭望東方周刊》,「探礦一天可能賺到幾百、幾千甚至上萬,但也可能一天什麼錢都沒賺到。而那些給金星公司包洞子乾的可能一夜暴富,挖到富礦,幾個小時就可以賺到幾十萬。」

因為當地村民是土法煉金,對金礦品位要求極高。在大工業開採時,每噸金礦石達到1克就可以獲利。但村民們開挖的礦石中,往往100公斤礦石中含有幾克的黃金。如果100公斤的礦石中含金量是7克,每克黃金收購價是140元,則村民能獲利近千元。

據周明全介紹,在金山公司來之前,當地的金礦品位最高紀錄是每噸礦石含金500克,「在砂石中肉眼都能見到金子了」。像這種品位的金礦石,每噸可以獲利7萬元。

但金山公司入駐后,一直處於勘探階段,不準村民在勘探區域內採金。一些村民從公開淘金轉入地下。這就是雲南當地媒體曝光的對金礦的私挖亂採的盜礦行為。

東川區方面認為,礦區內的盜礦行為已基本得到遏制,經過專項整治,全部取締了非法採礦點,打擊了非法淘金等各種違法行為。

東川區的調研報告稱,從整治工作開展以來,公安部門共查處涉及侵害金山公司各種財產、利益的刑事案件3件,刑事拘留7人。收繳贓物金礦石550公斤。共查處在金山公司區域內發生的各類行政案件 16起(共發生17起),其中查處非法使用劇毒物品8起(共發生9起),偷竊 7 起,故意損壞公私財物1起,行政拘留14 人,罰款20人。強有力地維護了公司勘探工作的順利進行。

但金山公司對調研報告似乎並不買賬。張慧告訴《瞭望東方周刊》,盜礦行為並沒有得到遏制,東川方面的執法力度很不夠,「我們告到派出所,剛從派出所出來,他們(盜礦者)也出來了,還說能不能搭我們的車走。今天抓,明天放,這些人更加囂張了。」

張慧還認定村民背後有幕後老闆操縱,許多群體性事件就是他們組織的。但這些幕後老闆是誰,什麼背景,張慧沒有進一步透露。

12月1日~3日,本刊記者在白天數次探訪礦區,都沒有發現盜礦者。到了晚上和凌晨,可以看到礦區一帶有星星點點的燈火。根據張慧事後介紹,這些就是盜礦者。

但接受採訪的村民都表示,現在已沒人敢再探礦(就是淘金)了,因為哪怕是在自己的地里挖礦,金山公司的保安見著也要打,有時在地里種莊稼他們也打。

根據中國的法律法規,金山公司在礦區內擁有勘探權和優先開採權,而農民擁有的只是土地承包權,並沒有礦業開採權。因此,哪怕是在自己土地上淘金,也是違法行為。

但村民們更多考慮的是,既然自家的土地上不能淘金,金山公司給的綜合協調費和土地佔用費(耕地每畝每年600元、林地300元)又這麼少,那麼家門口這個儲量數百噸的金礦,到底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呢?

目前的金山公司,鑽探設備都來自加拿大、菲律賓或雲南省外的一流鑽探公司,連一些一線工人都是外國人。勘探階段需要用到的本地勞動力較少。而播卡金礦什麼時候進入開採階段,進入開採階段后能否給拖布卡鎮民眾帶來利益,對村民們來說,至今仍是未知數。

除了利益糾紛之外,來自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之一的加拿大西南資源公司,在遭遇中國最偏遠、最貧困的山村民眾時,所引發的文化衝突和誤讀,也耐人尋味。

拖布卡金礦山調研領導小組的一位辦公室成員告訴《瞭望東方周刊》,「金山公司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無可厚非,但東川地方政府和老百姓的想法不能不聽。但遺憾的是,金山公司對區情、鎮情了解甚少,對拖布卡當地的人文環境還不熟悉。」

調研報告提供的典型一例是,在處理不法村民哄搶金礦行為時,一位外方顧問就此事責問公司聘請的無證保安:「當時為什麼不開槍」?

張慧對此事的真實性沒有作出直接回答,她告訴《瞭望東方周刊》,「不太清楚老外是否說過這句話。但你想象一下,當時他們是上百號人衝擊公司,你想國外是多麼規範呀,人家老外會嚇成什麼樣子?」

儘管「要求開槍」事件可以有嚴重程度不一的多種解讀,但多數人還是願意將其解讀成文化衝突。

數百人生命遭泥石流威脅

金山公司認為地方政府在解決群體性事件、打擊盜採行為等方面做得不夠,認為地方政府沒有配合金山公司工作。但從調研報告中可以看出,東川區對金山公司的工作也有頗多不滿。其中包括違規租用和徵用土地及有林地、環保投資力度不夠,造成周邊村組環境受到污染、公司非法私挖道口,砍伐行道樹等等。

但最為核心的問題,還是播卡金礦勘探區馬家溝一帶的泥石流隱患。

圍繞泥石流隱患而發生的一系列交涉和糾紛,東川區國土資源局是涉及其中的核心部門。局長楊成林談到此事時,情緒頗為激動,甚至怒斥「假洋鬼子」。

2006年7月18日,東川區國土資源局向東川礦業公司發了一份名為《昆明市國土資源局關於雲南金山礦業有限公司地質災害隱患的處理決定》的78號文件。

該文件稱,「金山公司在拖布卡鎮新山、馬家溝、白砂坡一帶進行大規模的勘探,修築了大量的簡易公路,開挖勘探平台,從而形成了大量砂石、土堆積,並有部分砂石、土滑至溝底,現已造成極大的地質隱患、嚴重威脅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更加嚴重的是拖布卡鎮奚家坪村位於勘探區的下方、馬家溝溝口處,全村共計137戶495人,公司修築的簡易公路及勘探所產生的大量廢棄土並未及時處理,一旦雨季來臨,勢必對奚家坪村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嚴重威脅。」

東川區國土局據此提出了處理意見,包括金山公司必須在2006年8月30日前請有資質的部門編製完整的《水土保持方案》及《礦山地質災害危險性評估報告》和《礦山地質災害防治方案》,責令金山公司停止對馬家溝、苦桃村、白砂坡片區的勘探工作,完善相關措施及工程后,經相關部門驗收才能進行勘探,並請拖布卡鎮人民政府監督。

8月24日,金山公司對78號文件作出回復,稱政府相關部門「無視我公司多年來對地質災害防治方面所作的一切工作和努力,並責令我公司停止工作,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公司依法不會停止勘探工作。」

楊成林對金山公司的做法提出疑問,「如果你們對行政決議不服,可以提出行政複議,但既然在東川區的管轄範圍內,就不能拒不執行。」

一位調研小組辦公室成員告訴《瞭望東方周刊》,「東川區是世界上有名的泥石流多發地,泥石流衝垮我們的堤壩河流,奪取群眾的生命和財產,東川城區本身就是建在泥石流衝擊扇上的,無論是東川區委區政府還是老百姓,對泥石流問題十分敏感,但金山公司的勘探現場就留下了嚴重的泥石流隱患。」

這位官員還拿了一份地形圖給本刊記者,該地形圖顯示,金山公司的幾個探區都位於馬家溝上游的正上方或兩側,馬家溝最後流入金沙江,進入金沙江之前就是奚家坪村。

楊成林告訴《瞭望東方周刊》,「馬家溝是東川典型的泥石流易發地貌,兩邊都是陡坡,山上植被被破壞,疏鬆物體很多,而東川經常下點暴雨,威力十分大,如果沒有防治措施,奚家坪幾百號人可能一眨眼就不見了,我們這樣的教訓實在太多了。」

「如果泥石流足夠大,那金沙江也可能被阻斷,威脅金沙江下游梯級電站和三峽工程安全。」 楊成林說。

張慧則承認馬家溝一帶確實存在地質隱患,「但是隱患主要是盜礦者私挖亂采造成的。」張慧同時表示,儘管如此,消除地質隱患的工作仍將進行,目前規劃已制訂,工程將委託有關部門實施。

楊成林對金山公司認為「地質隱患是盜礦者造成」一說十分不滿,他告訴《瞭望東方周刊》,「金山公司養了大批保安,沒有村民敢盜礦了。何況,金山公司的鑽機和簡易公路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裡,而盜礦者最多挖了一點礦石,怎麼可能造成這麼大的地質隱患呢?」

楊成林說,「這個防治工程本身投入不大,你們金山公司又賺了這麼多錢,原來你做過一些工作,就該繼續把工作做好。現在,不是政府部門不支持你們工作,而是你們不支持我們工作。你們是外國企業,但外國人在中國也必須遵守中國的法律法規,你不能亂搞,不能把自己的效益建立在別人的危險之上嘛,只顧著去炒股票賺錢,不管當地老百姓的死活,這是做企業嗎?這是強盜。」

楊成林坦言,現在來做工作的人很多,「希望我們配合金山公司工作。上面有的部門,幾乎成了他們的代言人了。每個部門有各自的角度,有的部門對招商引資來的外商負責,這也是對的。但我們有我們的職責,國家和人民賦予我們這樣的職責,做不好,就是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

楊成林還頗為激動地說,「老百姓的生命財產,我們是要保護的。泥石流把人沖死了,找誰負責?這個事情我們要管到底。他們去找上面的領導,但我現在的態度很明確,領導給我發文件,說不用管了,讓他去挖吧,我們就不管了。如果這個文件不發,我就堅決管,生命重於泰山!我在想,哪個領導敢發這個文件?」

金礦開採權將花落誰家

有一點似乎是肯定的:無論是金山礦業、東川區委區政府、拖布卡鎮當地民眾,還是雲南、昆明省市有關部門,都希望播卡金礦儘快進入實質性開採階段。

張慧介紹了播卡金礦從勘探到開採的預計程序:到明年春完成預可行性研究階段,然後用18個月完成可行性研究,通過國家有關部委的審批后,再進入開採階段。可能會引進具有世界級技術的公司一起開採,但公司肯定會絕對控股。

但據本刊記者了解,無論東川區、雲南省乃至國家有關部委,對於這個可能是中國第一的世界級金礦,是否應該讓外資企業開採,仍存在著不同的看法。

雲南省經委重工業處副處長王宜國告訴《瞭望東方周刊》,「東川那個金礦,我認為只要有技術條件,做好環保和安全工作,對黃金資源,能吃干榨盡,實現循環利用,外資企業應該也可以開採。」

但王宜國同時指出,我國對黃金市場的監管方面,還是採取兩頭松,中間緊的策略。兩頭是指勘探這一頭和市場銷售這一頭,目前商業勘探市場基本上對外開放,銷售市場也不再由國家專營。但附加值最高的開採階段,國家有關部門尚未明確規定外資能否進入開採領域。

王宜國還說,金礦從勘探進入開採階段,需要國家發改委核准,整套手續非常複雜,辦理這麼大金礦的採礦權證,需要拿到各種合法手續,礦山安全、水土保持、礦山植被恢復等許多方面的要求要達標,同時這個項目是否屬於國際上先進的技術等等也要認證,走完整個流程后,才能獲得黃金生產證書。

王宜國同時認為,如果金山公司不打算開採這個金礦,他們也有渠道實現利益。「我們的勘查市場是非常完善的,你勘查的成果,也可以通過公開招拍掛的形式,賣上幾個億幾十個億都行。」

但也有雲南官員認為,這個項目未必能通過國家發改委的審批。因為目前對黃金礦的外資開採問題尚存在爭論,一種觀點認為金礦是戰略性貴金屬,具有貨幣的職能,關係到金融安全,因此向外國人開放不利於金融安全。但也有人認為,黃金其實也不過是一種貴金屬,既然鉑、白銀、銅等金屬礦能吸引外資來開採,並隨著國際市場變化而波動,為什麼金礦就不能讓外國人來開採呢?

針對金山公司方面稱,進入開採階段仍將絕對控股,劉益康認為金山公司還有更好的選擇。他向本刊記者解釋:初級礦業公司的長處就是勘探,當勘探成果出來之後,一般就將金礦的開採權轉讓給規模更大、開採技術成熟的跨國礦業公司。如果西南資源將金礦轉讓給世界數一數二的金礦開採公司,自己再持有播卡金礦的若干股份,然後帶著隊伍到其他地方找礦。這種思路是最好的。

劉益康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大礦業公司都有很成熟的社會關係處理能力,有的公司甚至還有政治風險分析官這樣的職位,如果把金礦交給他們,金山公司目前遇到的難題可能會處理好。」

王宜國是雲南省有名的金礦專家,是中國黃金學院科班出身的專業人士,他認為中國國有大型黃金企業也絕對有實力開採這個金礦,哪怕是雲南省內的企業也有實力開採。

劉益康和王宜國的觀點相同,他認為像山東招遠、福建紫金這樣的大型國有黃金企業,有能力開採這個金礦。另外,中國國有企業可能更懂得怎麼和中國人打交道,因此金山公司將開採權轉讓給國有黃金企業,反而可能更好。

目前中等品位的金礦,每克黃金的開採成本在70~90元,各種稅費每克在25~35元,而每克黃金的市場價可達160元,因此利潤十分豐厚。金山公司未必願意讓出或部分讓出這塊已幾乎到手的肥肉。

金礦時代能給東川帶來什麼

有人把東川歷史劃分為兩個時代,一個是銅礦時代,一個是金礦時代,時間界限是金山公司入駐播卡金礦的2002年。有人戲言,在銅礦時代,東川人之所以願意作出犧牲,很大程度是因為精神力量在支撐,開採精銅是為了支援國家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但進入金礦時代后,既然最大的獲利方是外資,東川人還會有這種奉獻精神嗎?

曾有東川領導在大會上頗為悲壯地表態:播卡金礦的開發,搞得好我們可以成為東川的千古功臣,搞不好我們就是千古罪人。

播卡金礦到底能給東川帶來什麼利益,從目前來看,似乎並不明晰。一種聲音認為,東川區在金礦開採時應佔一定股份,一塊用於東川建設、治理泥石流和環保;一塊用於民生,包括拖布卡鎮失地農民的生活保障和發展。

但劉益康認為,這種政府占乾股的形式,是目前國際礦業最忌諱的事情,絕不應該這麼做。

劉益康告訴《瞭望東方周刊》,「金礦進入開採階段后,主要會從三方面來拉動地方發展,首先是提供就業;第二,開礦會拉動相關經濟,比如開旅館、運輸等等,地方的基礎設施建設,電力、道路等都會得到改善;第三是金礦對社區的一些慈善性活動。至於地方政府,則主要通過稅費來體現,金礦開採都會繳納大量稅費,國家和地方財政都會受益。」

而金山公司稱,在勘探階段,公司就已給當地帶來了許多好處。張慧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在我們公司進來之前,當地哪有那麼多摩托車和拖拉機呀。」該公司稱,他們已考慮了拖布卡的長遠建設,比如資助當地興建養殖場、農產品加工基地等。除此之外,進入正式勘探階段后,金礦還將創造數千人的就業機會,如果每年黃金產量是10噸,則每年能貢獻3億元的稅費。

但東川拖布卡的民眾考慮的則更現實,他們甚至連家門口金礦的儲量是多少也不關心。陸興枝是拖布卡鎮磨槽灣的村民,他和正在上4年級的女兒陸雲芳相依為命,住在一個總造價不到萬元,面積不到30平米的平房裡,老婆在孩子3歲時就已去世,父女兩人靠4畝玉米地維生,每年一家收入也就1000多元。

一輩子沒怎麼出過大山的陸興枝,最近幾年因為沒事、沒錢,連東川城區都沒有去過。對金山公司為拖布卡鎮規劃的「宏偉藍圖」,他似乎並不關心。但和當地村民一樣,他也期望著家門口的世界級金礦能給自己那不完整的家帶來點什麼。

他希望有一天,能在礦上謀一份工,和別人一樣,每天拿15元的工錢,然後帶著女兒,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繁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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