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任由警方單方面為公民設置義務

北京警方出台新規，今後如果因房主的過失而造成承租人死於煤氣中毒，房主將被處以每月房租金10倍以上的罰款並負刑事責任（11月12日中國新聞網）

首先必須承認，這樣的規定有一定的合理性。今年北京的流動人口已達350多萬，其中的絕大多數是要靠租房來解決居住問題的。而統計顯示，租房者中，55%是外地來京上學的大學生以及畢業后留在北京的年輕人，20%是外地來京的務工人員。這兩部分人要麼生活經驗有限，要麼收入有限，他們租住的房屋，往往沒有暖氣和燃氣設備，要靠煤爐來解決做飯和取暖問題。北京警方的新規定，加重了房主在保證房客安全過冬問題上的責任，等於為他們多加了一道保險，因此是有意義的。

但我們同時也必須看到，這樣的舉措仍然可以歸結為警方的一種「懶政」。因為確保房客的安全，說到底是警方的責任而不是房主的責任。警方的這條「新規」，實際上把自己應該承擔的檢查、提醒等責任，轉嫁給了「房主」，雖有「警力不足」等無奈之處，但「懶」是確定無疑的。另外，從實際效果上來看，有些房主居住的地方離出租屋較遠，有些房主年邁或工作較忙，而不能完全盡到這些責任，所以這條新規也不能確保房客的安全就萬無一失。

進一步思考我們還會發現：這樣的規定其實對房主構成了一種「有罪推定」。因為房主如果無法證明自己在房客煤氣中毒事件中沒有過失，那就必須承擔責任。這種由警方單方面為房主規定義務的做法，客觀等於「沒收」了房主一些原本不言自明的權利，對房主其實是不公平的。

更讓人擔憂的是，由於類似的做法能夠產生降低警方的管理成本，同時轉嫁警方責任風險兩種效果，所以在許多地方被警方及其它政府管理部門作為經驗來推廣，有越用越濫的趨勢。比如有的城市規定，少數用戶不交取暖費，全體不供暖，使按時繳費的用戶也一起受凍；還有的城市規定，如果房客犯罪，房主也要承擔責任等等。無疑，如果這一趨勢不能得到有效遏止，由警方及其它政府管理部門為公民單方面設置的義務就會越來越多，而被「沒收」的公民權利也就會越來越多，這條路的終點讓人不寒而慄。

為了防止出現這樣的結局，我有三點建議：

第一，凡是包含有為公民增設義務內容的規定，都不能由警方或者其它政府部門以「部門規定」擅自出台，而必須經由同級人大的同意。

第二，在提交人大討論之前，應該舉行聽證會，讓被「沒收」權利的一方，比如房主的代表充分發表意見，警方也應該詳盡地說明自己的理由，在取得對方的理解並達成共識后，再提交人大討論；在一個法治社會裡，權利是可以被權利方放棄的，但卻不能被人隨意沒收。

第三，凡是屬於憲法和法律規定的一些不能剝奪也不能轉讓的權利，包括平等權、自由權、安全權、財產權以及反抗壓迫的權利等，不得以任何理由予以「沒收」。凡是包含這些內容的規定，應該一律被宣布無效，公民也有權拒絕接受。

在我看來，堅持這樣三條原則，就既可以動員公眾的力量參與社會管理，緩解警方或政府管理部門的人力、物力不足所造成的緊張狀況，也可以避免公民的基本權利被侵犯，建議有關方面認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