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手銬腳鐐 出路在何方？

作者：舒聖祥


　　調解自願本是法律的基本精神，可在杭州蕭山區卻發生了一起離奇的勞動仲裁調解案：民工戴著手銬腳鐐參加在派出所「開庭」的勞動仲裁。9月15日《市場報》報道，因工資被拖欠，杭州蕭山聯達傘面染整有限公司的兩位民工，提議「還幹什麼活啊，停掉算了」，隨後被老闆開除，並且拒付工資。民工向勞動部門申請仲裁，討要工資，企業卻向警方報案，警方以涉嫌破壞生產經營罪將其刑拘，快滿一個月後才釋放。關押期間，他們被迫同意了這場滑稽的勞動仲裁調解，兩個多月的工資連一個月都沒有付足。

　　兩位民工到底犯了什麼罪，要這樣對待他們？——他們的遭遇，在廣大外來民工群體中，產生了很大的反響，事件的結局讓他們感到了無比的心寒。確實，拖欠工資者無罪，被拖欠工資者卻要被刑拘，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最後才要到了不到一半的工資。這樣的結果，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接受。

　　《勞動法》寫的清楚明白：用人單位未按勞動合同約定支付勞動報酬的，勞動者可以隨時依法解除勞動合同，不需要提前告知。怎麼兩位民工依法維權就變成了「破壞生產經營罪」呢？難道拖欠工資是合法的，「擅自停工」卻是違法的？倘若用人單位拖欠工資，員工停工，公安機關就可以隨意抓人，那麼勞動者的權利還如何保護？

　　顯然，如果按照「紙上的法律」，民工佔據著極大的優勢。換句話說，關於民工權益的保護，我們並不缺少法律支持。為何民工維權卻依然步履維堅？為了討要屬於自己的工資，不得不上演跳樓秀，不得不叫賣妻子乳房，不得不開討薪新聞發布會，不得不付出「戴著手銬腳鐐」的代價？跳樓秀被認為是「挾持大眾」，是違法的；叫賣妻子乳房以引起關注，被認為是「有傷風化」，警察大概也可以抓；討薪新聞發布會又開不成功，記者只能被人斥為「你這個破記者有什麼用，你給我滾出去！」最後，連法律明文支持的合理停工，竟然也可以當「破壞生產經營罪」刑拘起來！

　　在資本和權力的聯合作用下，「紙上的法律」賦予民工的一切權益，似乎根本就找不到現實的出口。「戴著手銬腳鐐」參加勞動仲裁，不僅是個案的離奇之處，而是整個民工群體所不得不面臨的現實困局——「紙上的法律」中的民工權益，一旦走入現實就被戴上了手銬腳鐐。

　　法律和「通知」中關於民工權益的保護，需要依賴權力來執行，而權力卻一直和資本保持著親近，他們的「強強聯合」，讓「紙上的法律」幾乎「胎死腹中」——這正是民工權益被迫「戴著手銬腳鐐」的原因所在。一項調查顯示，農民工最盼望的是「工資不拖欠」，而最擔心的是「出事沒人管」。（9月12日《人民日報》）「出事沒人管」不是因為缺少「紙上的法律」，而是因為民工權益「戴著手銬腳鐐」——事實上，已經不只是「沒人管」，而是明目張膽地「胡亂管」，把停工民工當「破壞生產經營罪」刑拘就是一個例證。

　　公平與正義俱在，卻無法「運送」到民工身邊，這是問題的本質。如果我們不能正視並攻克「戴著手銬腳鐐」的民工權益困局，那麼，民工權益就只能寫在紙上，而無法真正「運送」到每一位民工身邊，做他們的維權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