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男人看腿女人看嘴

四年等一回，令男人們通宵達旦縱情歡愉的足球盛宴來了。我身邊的一位朋友，早在「五一」前便將家中的背投換成了解析度更高的41英寸液晶電視，且美其名曰：這可是為世界盃專用的收視設備。

　　男人們看世界盃，目光會定格在場上那三四個人、七八條腿的跑動、飛躍，每一次精妙配合過後，他們就會連呼過癮並為此傾倒不已了。女人呢？男人愛看奔跑的腿，我們的目標可是那些迷人的嘴。

　　攝影師拉過來一個近景特寫，剛剛為阿根廷的兩顆進球輸送過炮彈的里克爾梅，在奔跑中依然緊緊抿著他的嘴角。這個頭髮很短的阿根廷中場靈魂，時常沉默得像一塊金子。女人喜歡這樣的男人：沉穩、低調不張揚，卻往往是最靠譜的那一個。當然，不張嘴卻不一定不會要天價，同樣像塊金子的老齊(齊達內)，沒怎麼開口，就讓皇馬為他買了超過6000萬歐元的單。

　　奔跑中的德科和伊布拉西莫維奇，無論前方有什麼，他們總是低垂著頭，緊抿雙唇，女人們就是喜愛這樣的堅韌不拔和孔武有力；可怎麼也藏不往那對兔子牙的羅納爾多和小羅(羅納爾迪尼奧)，我們也會照單全收那永遠合不攏的微笑嘴角。

　　相書上說，大嘴吃八方，可誰能抗拒巴西美少年卡卡嘟起的那張肉感小嘴？！看他嘴角處誘人的小小弧線，心中唯有「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概嘆；勞爾幾年如一日用他的性感嘴唇在進球后親吻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樣的承諾比任何海誓山盟都來得真實。可為什麼，從他們嘴裡滑出的情話沒有傳到我們的耳中？年少俊朗的劍客怎能早早成了別人的幸福？！

　　女人們有時也會覺得鬍鬚下的那張嘴簡直性感無比。庫蘭伊個性鬍鬚下緊繃的嘴角真是野性十足；亨利的小鬍子讓那厚嘴唇也透著幾分憨厚與頑皮。於是，清秀如小貝者，也會偶爾忘記刮鬍子，來秀一秀他的滄桑和那點要命的頹廢。

　　就像他們每一個都能用腿做出與眾不同的動作一樣，他們的嘴也會吐露出不一樣的東西。

　　你可能會抱怨貝利的烏鴉嘴斷送了你愛的球隊，可又一個四年之後，多少也有點好奇，這老小子又準備用嘴送誰回家？阿內爾卡的臭嘴，讓他錯失了上一個世界盃，但你不想聽聽他這一屆又會放些什麼怪話？

　　嘴裡滑出的字元，昨天還是信誓旦旦的承諾，明天就是口是心非的謊言。剛剛還是一個嘴角邊綻放的微笑，轉瞬間同一張嘴裡也許會冒出嚼爛的口香糖、濃痰甚至污言穢語。

　　可，善變絕非女人的專利，男人善變的嘴唇，於女人卻是致命誘惑。那唇邊一絲頑劣，也可以綻放整個世界盃的春天。嘴角上一道不大不小的傷疤，也是一枚英雄的勳章。

　　這個世界盃，有太多太多的嘴唇可以看，可以讀。整個夏天，男人忙著看腿，女人們，讓我們看嘴去！

只是還愛嗎？
　　又開始聊足球，哀嘆這一屆大名單看得我很是鬱悶，因為我的最愛只出現在賽場邊緣，教練席上。他叫巴斯滕。

　　朋友在對面的沙發上發言：這絕對透露出你的年齡在30歲到35歲之間。

　　是啊，無論怎樣張牙舞爪地吶喊著我還年輕，只這一個名字就足以令我百口莫辯。

　　30歲了，屬於我的足球，永遠是上世紀80年代末荷蘭三劍客的美輪美奐。就好像屬於我的國安，到現在還是高洪波、高峰、曹限東，還是「小快靈」。

　　就好像，屬於我的愛情，一定是藍色百褶裙上的梔子白花瓣。那年月，我們還不懂得如何張揚地輕易地，把自己展覽給天下人，做成一個Super girl。

　　雖然已經學會接受自己的日漸老去，卻總是難以承受那些景象――看自己愛過的那些人，竟然，也老了。

　　開幕式上白髮蒼蒼的前冠軍們，綠茵場已經不再是他們的沙場。揭幕戰上落寞的卡恩，手套還擺在身邊卻只是擺著。最殘忍是給足馬拉多納鏡頭，難掩老態的昔日球王這一次只能做個球迷王，時間是最具威力的神，沒有哪只「上帝之手」可以將其阻擋。

　　還記得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馬拉多納挺著大肚腩時候的倉皇與傷感，更不用說已經記不清何年何月的某一天，看拄著拐杖的巴斯滕，蹣跚到球場中間象徵性地開球，淚流如注。


　　還有四年前世界盃葡萄牙被淘汰時菲戈蒼老而無助地奔跑，還有一年前在英超賽場看希勒竭力卻也無助地奔跑……想到自己曾經如何與青春與愛情一起狂熱一起陪著電視里的他們意氣風發，只有辛酸著浪漫著無奈著，無言以對。

　　得不到總是最美好，已失去有時更美好。已經失去的那些夜晚，都是理想中屬於足球屬於人生最純潔最精彩的招貼畫，在舊居的牆上熠熠發光，到漸漸發黃，任你用一輩子去感傷，任你一輩子不忘。


　　四年前的夏天，我寫了幾萬字，起了個名字叫《我的世界盃愛情》。四年過去，愛過的人又少了一些。其實不止四年了，這些年來，一次次愛上一些人然後再看他們離去，那些叫作巴斯滕、巴喬、巴蒂的男人們，用或許輝煌或許悲涼的方式說了再見，而除了報以感激、以淚水，我什麼都拿不出來。

　　然而還是四年一度地坐在了電視機前，以西瓜、以朋友、以酒精為伴，宿命一般，再夢上一場。


　　只是還愛嗎？面對這個問題，早已不敢輕易頷首。如此需要用儘力氣的事情，對30歲的心臟來說，太過為難。

　　朋友從南方帶來一份報紙的觀賽指南，封面的文章叫《二十八夜情》。笑了。二十八夜呢！二十八夜過去，絕對不再是激情，甚至可能都不是愛情，或許，可以叫作婚姻了吧。或許，30歲的我的世界盃，不再是愛情，而將是淡然甚至可能平庸的，一場二十八夜的婚姻。

　　早就有人說過，人們與之相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婚生子的則是另一些人。不是嗎？

誰是齊達內

　　聽說我也要開世界盃專欄，男女朋友都表現得十分雀躍，男性朋友都快蹦起來了：「就你，你也能寫足球？我呸。」

　　別瞧不起偽球迷，我也是踢過球的。

　　小學時男生踢足球不夠人，我就是女生里唯一的自願替補。沒太多規則，進球了就算贏，所以才會出現如下場面：幾個泥猴壓在一起分不出男女，也許是我拼得太狠了，眼看著一隻手離球越來越近，苦於自己無法動彈，急得把嘴湊過去狠命咬一口。結果非常不幸，那隻手是我自己的。

　　對偽球迷這個提法，我還是有點意見的。偽君子、偽鈔、偽軍、偽政權都不是什麼好詞，透著不合法，好像人民也很反對――就算我不懂個球，也不至於到與人民為敵的地步――人民顧不上理我，都忙著看世界盃呢。

　　我很少看足球比賽，偶爾知道幾個足球明星，也是因為人家長得帥，絕不是因為球技。所以我才會在朋友向我普及世界盃知識時，略顯清純(也稱白痴)地問出：誰是齊達內？此語一出，技驚四座，我也覺得自己腦袋上多出了一個光環，故害羞地低下了高貴的頭顱，臉也捂上了。

　　不知道齊達內不算無知，我相信齊達內也不知道我――別扔臭雞蛋啊，不好收拾。這個我知道，曾有朋友把雞蛋抹頭髮上做護理，用熱水一衝就成蛋花兒湯了。

　　根據打撲克積累的個人經驗，技術型選手的運氣都不會太好，我就不往技術型發展了。事先聲明，我不寫足球。人家是看球評球，我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看球迷百態評冷暖人生。

　　世界盃開幕這天，早早就在後海相熟的酒吧訂了座位。興緻勃勃地呼朋喚友，組織了一批真球迷一起看球。事先與朋友們說好，他們看球，我看他們。他們或興奮歡呼，或沮喪咒罵，至緊張時刻可以目光獃滯嘴角流涎，比球還好看。更有人在開幕式尚未結束就把自己摞倒了，環顧四處曰：廢眼看人皆不醉。瞧這人生境界！

　　電視里解說員正在吶喊：世界盃開始了！朋友也在召喚我：我們開始了！激動人心的夏天，這就有了點兒沸騰的意思。

　　看看四周，每個酒吧都設起了大屏幕，家家人滿為患。我直為那些上班族發愁，這一個月起早貪黑，多耽誤世界經濟發展啊。朋友的公司專為世界盃改成下午上班，真正實現了人性化管理。聽說荷蘭就不這樣，已經有至少一萬人請病假看世界盃了。荷蘭人有經濟頭腦，專門推出了為此設計的保險，投保的公司可因職員請假看球獲得經濟賠償。我也有點經濟頭腦，打算在世界盃期間開展代客請假業務，並針對每場比賽為顧客設計各種不同的手機彩鈴。比如：進球啦！進球啦！德國進四個，兩個歸哥斯大黎加……對不起，您呼叫的職員不在服務區，請一個月後再聯繫。

　　我熬了大半宿，等到德國對哥斯大黎加的比賽結束，也沒看到傳說中的齊達內。這個，齊達內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