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目睹之怪現狀

[CENTER][B]開會目睹之怪現狀[/B][/CENTER]
2006/05/19   

gwb555

　　這裡所說的開會，當然不是上班時辦公室安排當天工作的例行會議，而是指「拉出去」到風景名勝區的賓館召開的各種會議。

　　看看各個賓館、「山莊」、「度假村」的廣告，「本賓館承接各種會議」這一句是絕對少不了的。事實上承接各種會議是所有賓館非常重要生存條件。

　　到風景名勝區參加各種會議一定是件最愉快的事情，它絕對保證你能吃好、玩好，且還有「效益」。參加這種會議，三餐都是吃的「會議伙食」。這「會議伙食」檔次當然不會低。以筆者參加過的一次會議為例，那桌上的菜肴完全就像過年會餐一樣，剛上的菜還沒有動筷后而的菜又送了上來，一會兒功夫桌上的盤子就重重疊疊地堆著，你要嘗嘗先前上的菜還得「打洞」，才能把你想要吃的菜「掏」出來。其二參加這種會也能保證你玩好。通常會議第一天的內容是到大會秘書處報到，接過會議專用的文件袋，分配房間，參加當晚聯歡晚會。會議正式開始后，每天晚上的歌舞麻將是絕對少不了的。出來了嘛，放鬆放鬆理所當然，麻將打到下半夜也很平常。會議結束后通常都要組織一次旅遊（許多會議本來就是在風景區的賓館召開的）。發放紀念品是許多會議必不可少的項目。後來就不發紀念品了，組織會議的會務組開始還羞羞答答地說，「會務組很忙，沒有時間去買紀念品，就麻煩大家自己去買」。所謂「自己去買」當然就是發現金給你「自己去買」。到最後，就連這樣的遮羞布都不要了，乾脆赤裸裸地發現金。

　　要是你問發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吃飯交不交錢？你這你就顯得老土了。你在會上所有的開銷，包括「返還」都是在會務費中開支的。你在會務組交了會務費后，會務組會給你一張會務費收據。這張收據拿去報銷完全符合國家政策，絕對不違反財經紀律。就這樣，你吃了、喝了、玩了，臨了還有紅包可以裝進腰包，這樣的會何樂而不開呢？

　　開會累不累？告訴你，一點也不累。甚至你打了通常麻將睡過了頭也沒關係，反正報到時就領得有會議文件，開會不過是念念這些文件罷了。有的有關部門人員就曾在會上說過：「大家平常工作很辛苦，出來嘛，就是讓大家放鬆放鬆。」

　　參加這種會議如此愉快，以致於大家都想出去開會。辦會的和開會的雙方都皆大歡喜，於是誰不想出去開會？人們給這種現象取了個名字，叫做「以會養會」。這種永遠也開不完的會就在各地的賓館山莊度假村永不停息地開著。假如你所在的科室，主管你們業務的上級部門太多，自然會也就特別多，以致於一年到頭會議不停。又由於參加會議的都是領導，弄得這些單位的領導一年到頭相當多的時間都泡在會議上，在自己的單位反而像是客人。於是若你要找該單位的領導，你聽到的常常是這句話：「我們領導出去開會去了」。於是又有人開玩笑地說，「看來我們單位還得提一個專職的『會議處長』」。

　　說到這裡，你會以為出去參加這種會議是過的是一種神仙般的日子吧？錯了。過這種日子最多只能算是土地老漢、灶神菩薩這樣的小毛神。參加什麼樣的會議才能算是過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據我所見到的，那是物資部門的會議。這種會常常是報到時你一簽字你就能接過一個文件袋。當然這個文件袋除了會議文件外，紀念品是少不了的。不僅如此，各個商家的代表還像眾星捧月那樣捧著你。各個酒樓飯莊的宴請當然更是「談業務」必不可少的條件，此外還少不了漂亮的小姐在你周圍「攻關」。當然這裡特別要說明，你千萬不要有什麼香艷的聯想，她們只是「循份供唱，吟詩侑酒是有的，曾無一毫他事。」不過有這班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圍著攻關，這日子一定是非常愉快的。不僅如此，商家還很可能找你打兩盤麻將。身上帶的錢不多嗎？放心，這種麻將你絕對不用擔心輸錢，那是「恨倒要贏」的。順便說一句，你就算贏了錢也與商業賄賂沾上邊。打麻將嘛，當然有輸有贏，憑什麼你就不能贏錢非得要人家贏？

　　我所在的單位，原每年是要組織與我們單位有業務往來的商家外出「開會」的。開會的地點，當然都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地區。好像還去過外國。記得有一次會上喝酒時，一位對方商家的女同胞高挽雙袖，豪氣萬丈地說，「今天我們要拿出吃公家的氣概來。」這位ＭＭ說得很對，你做需方時你是吃別人，你做供方時是別人吃你，但不管是吃別人還是被別人吃，有一點都是相同的：大家都是「吃老公」，即都是吃的公家，不用自己掏一個子兒。這種日子過得如此愉快，難怪我認識的一個物資部門的三個處長每年都是按順序輪流外出參加這種會議。若不是這樣，怎麼擺得平！

　　你們看看這樣的日子能算得上神仙過的日子了吧？就我這個井底之蛙的所見所聞來說，也許可以算得上了，但要放到更大的範圍來看，也許又夠不上檔次了。記得報載幾年前某電力部門召開的一次大型會議，與會的領導竟然包下了6000多元一晚的總統套房，一次會議就花掉了會務費數十萬！

　　有沒有同樣也是參加會議，卻過著平民日子的會議呢？有的。今年春節我在深圳，我的親屬在深圳華為公司，他參加了節后公司召開的高層管理人員會議。這個會議的待遇是什麼樣的呢？第一開會的地點不是在風景名勝地區，而是在公司會議廳。第二沒有會議伙食，所有與會人員全都是到食堂打卡就餐。第三不提供住宿，公司基地工作人員全部散會後回家住宿（好在所有家在深圳的與會人員都有自駕車），只有海外回國人員和外地回總部開會的人員才由基地提供住宿。第四會議可不輕鬆，每天從早上開到下班，晚飯後仍然接著開，一般要到近九點才散會，這次會議竟連續開了六天，每個人都像掉了一層皮似的。再順便說一句，開這樣的會是既沒有加班費，也沒有補休的。

　　說到這裡，讓我感到納悶的是，不少困難的國企，連職工的工資都發不起了，工人大批下崗，可各種會議仍是接連不斷地開；而像華為這樣，僅員工個人上交國家的個人所得稅就達數億元，每年銷售額達數百億元。富到這種程度的公司，為何開起會來竟這樣小氣？

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