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痛心的一幕和窮人的尊嚴

[CENTER][B]令人痛心的一幕和窮人的尊嚴[/B][/CENTER]
2006/05/06   

　　 2005年8月9日中午，我和往常一樣出去吃飯。夏日似火的驕陽下，才走了幾步就揮汗如雨。走到一家「重慶酸辣粉」店前，看到兩個撿破爛的人似乎發生了爭吵，在搶奪裡面扔出來的一些一次性紙碗。兩個拾荒人，一個年紀大約有60多歲或者70歲的樣子，頭髮鬍子都白了，像是城裡的退休工人，因為他穿得稍微整潔一些；另一個雖年輕一點，但也有50歲了，明顯瘦弱一些，像是外地農民，黢黑的臉膛，骯髒破舊的衣衫，而且他顯然很久沒有洗澡了，幾米開外就能聞到他身上的汗臭。
　　
　　 就在我漸漸走近他們的時候，爭吵突然升級了，那個年長的拾荒者用腳踩住了瘦弱拾荒者去搶紙碗的手，而瘦弱拾荒者掙脫后將紙碗扔到了年長拾荒者頭上。那碗里還有剩下的酸辣湯，順著長者的頭流了下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我見狀，心想老人骨頭脆，害怕那個年輕一些的打起來下狠手，傷了那個老人。於是連忙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分開兩個拾荒者，並且勸道：「大家都是窮苦人，都不容易，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架！」可兩人都在氣頭上，還是罵罵咧咧地硬往一塊湊要動手。無奈，我只好抱住年輕的拾荒者往後推，並且橫在他們中間防止年長的拾荒者再還手。剩飯的泔水弄了我一手。
　　
　　 這時，店裡出來了一個小夥計，幫助我勸阻住了年長的拾荒者，終於把他們分了開來。年輕的拾荒者放棄了，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那些紙垃圾。我也要吃飯去了，就自顧走開。誰知走了幾步，年輕點的拾荒者追了上來，用四川話對我說：「老闆，謝謝你了。」
　　
　　 說實話，我沒料到他會感謝我，頓時覺得激動不已。於是我說，「沒事，大家都不容易，有話商量著來好了。」接著，我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老闆，我也是老百姓啊，為了幾個破碗，打起來不值得。」誰知他卻說：「唉，老闆，你不知道，我今天到現在還沒吃口飯呢，那些子碗是我先看到的，他卻要佔了去，不講理啊。」
　　
　　 聽到這裡，我決心好人做到底，就對他說：「那正好，我也要吃飯，你跟我一起吃吧，請你吃桂林米粉。」
　　
　　 「那......我......謝謝你了老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接受了我的邀請，畢竟飢餓的感覺是不好受的。
　　
　　 我們兩個人一起到了我常去的那家桂林米粉店，我跟店主要了兩碗牛肉米粉。當他聽到我說要「牛肉的」時候，慌忙說：「不用了老闆，來碗素的就行了。」我明白他是怕我多花錢，就說：「沒事，花不了幾個錢。」這個時候，我突然對他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敬佩他如此困頓下居然還保持著這樣難得的尊嚴和分寸。
　　
　　 可是，他卻看著已經下到鍋里的米粉，猶豫地說：「那......能不能把牛肉的換成兩碗素的？我吃素的就行了。」
　　
　　 聽了他的這番話，我隱隱的有一種痛楚的感覺。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吃牛肉，而是在盡量維護自己尊嚴、不顯露出貪婪的情況下，想節約晚上的那一頓飯......
　　
　　 我們邊吃邊聊，我詳細地向他詢問著四川農村的情況。這些情況就不用贅述了，因為李昌平的《我向總理說實話》和陳桂棣的《中國農民調查》兩本書中，介紹得比他更全面。
　　
　　 吃完了飯，他向我再次誠懇地道了謝，然後走了。我目送他走遠，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我眼前總是浮現著這樣的圖景：不合理、不公平的社會讓窮人生活得如此艱辛，壓迫著他們彼此為幾個破紙碗爭鬥；景況稍微好一點的偽小資們附庸風雅、無病呻吟卻又患得患失、麻木不仁；官僚富人們揮金如土、聲色犬馬，為富不仁、心地不良。這就是今天中國「盛世」的實質。說實話，相比起富豪、公僕、小資們，我更喜歡這個拾荒的人，因為他在如此艱辛下卻保持著自己的尊嚴，他令我敬佩。

　　以往，我總是認為自己對窮人抱以同情，見到乞丐施捨個三塊五塊就是大慈大悲。但是，在我們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人里，有多少人對比自己混得更差的人不是抱著高人一等的態度，來顯示自己的「同情心」呢？不得不羞愧地承認，我本人潛意識裡，就有這種態度。儘管我總是口頭上高喊著「平等」，每天從事著「為弱勢群體吶喊」，但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平等」。但經歷了這件事情，我覺得要問問自己，假如「我」不幸混到底層，能夠保持著這樣尊嚴和分寸的，究竟還有幾個？

　　 請尊重、善待每一個窮人，他們和我們一樣是有著尊嚴的人；甚至，他們的尊嚴比我們來得更真實，更經得起考驗。

不合理、不公平的社會讓窮人生活得如此艱辛，壓迫著他們彼此為幾個破紙碗爭鬥；景況稍微好一點的偽小資們附庸風雅、無病呻吟卻又患得患失、麻木不仁；官僚富人們揮金如土、聲色犬馬，為富不仁、心地不良。這就是今天中國「盛世」的實質。說實話，相比起富豪、公僕、小資們，我更喜歡這個拾荒的人，因為他在如此艱辛下卻保持著自己的尊嚴，他令我敬佩。

敬佩, 痛心!

窮人有窮人的親尊嚴啊！只要我們每個人都把別人當人看，這個世界就會充滿了愛！

我更喜歡這個拾荒的人，因為他在如此艱辛下卻保持著自己的尊嚴，他令我敬佩。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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