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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有大漢族主義?讀讀這些文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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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11

[CENTER]再辨洪承疇降清問題 [/CENTER]
  
  李治亭
  
  洪承疇以及與他同時代的一大批原明高級將吏降清,早已不是什麼新問題。學術界屢次討論過,也爭鳴過。1996年在福建石獅舉行的洪承疇學術研討會上,我曾發表了自己的論文,專題辯洪承疇的降清問題,駁斥了那種「降清即漢奸」的謬言。幾年過去了,洪承疇降清的問題,仍被一些人抓住不放,在報刊上著文,把洪承斥為「叛國投敵」,甚至連平定台灣鄭氏政權的愛國將領施琅也不放過,同樣把他打入「叛國投敵」之列。問題如此嚴重,不得不再做辯駁。
  
  一、改朝易代說「投降」
  
  首先,應當承認,「投降」不是一個那麼光彩的詞,往往與「恥辱」或「可恥」連在一起,簡言之,「投降」就是一切污穢的代名詞!人們一談投降,諱莫大如深,特別是在那個是非混淆的時代,是不敢為「投降」兩字說項的。然而,投降的人和事,在歷史上屢見不鮮,簡直是司空見慣!就是到了20世紀六七十年代,有關「投降」及其種種說法,依然盛行。那麼,應該怎樣看、怎樣理解「投降」之義呢?
  
  不妨先從歷史上??清以前的「投降」說開去。
  
  凡學過一點歷史的人,都可以看到,每當一代王朝末世,天下大亂,所謂「群雄」並起,諸侯割據之時,「投降」之人、「投降」之事頻頻發生:當雙方或幾方攻戰,必有勝、有敗,敗者要麼戰死,要麼投降;當某政治軍事集團採取分化瓦解的手段,通過「攻心」、遊說等,將對方某要人爭取過來,這又是「投降」。這類事例不是個別,也不是局部,卻是十分普遍,充斥於歷史的記錄中。例如,戰國時期,士階層十分活躍,他們各懷良謀,奔走於各國之間,宣傳他們的治國思想。不管是否是自己的「祖國」,只要採納其主張,他們就為這個國家效力,跟其他國家也包括自己的「祖國」較量。像商鞅、李斯這樣著名的政治改革家都不是秦國人,他們在本國不得重用,才毅然西行入秦,幫助秦國強大,把其餘六國連同自己的「祖國」滅亡了。[1]時至今日,幾千年過去了,有誰說他們「叛國投降」呢?他們棄本國投秦,按今日一些人的政治觀念和政治邏輯,應視同「投降」。可是,又有誰這樣認為呢!項羽和劉邦的楚漢之爭,由楚投漢的有多少高級人才!韓信即其中的代表人物。他棄楚歸漢,就是因為沒有得到項羽的重用,才被劉邦「挖」了去,委以全軍統帥[2]。我們能說韓信投漢不對?
  
  東漢末年,又是一改朝易代的時期,黃巾大起義,各地軍閥、豪強乘勝割據一方,形成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軍事集團,相互攻伐。隨著各方勢力的消長,一些人在各集團之間跑來跑去,降來降去。總之,只要有實力,就會不斷吸引更多的人投奔!如,袁紹勢力一滅,其將官大多被曹操收降。至魏、蜀、吳三國鼎足,其三方各有投降的事發生。當三國勢衰,魏政權為司馬氏所奪,而蜀、吳兩國皆向司馬氏投降,國家始成一統。在東晉亡后,出現南北朝對峙的局面,國號不斷變,皇帝輪流坐。在這裡,談誰叛於誰,誰忠於誰,似乎都已失去了意義!所以,從來沒有人論及宋、齊、粱、陳改朝換代的是非,更沒有人斥責北朝政權更迭的非正義!隋末農民大起義,將隋朝送進墳墓,其中就是隋朝命官太原太守李淵、李世民父子起兵,直接起到滅亡隋朝的作用。李氏父子以臣叛君,沒有人說不對!唐末農民起義將領朱溫背主降唐,位極人臣,又逼唐帝讓位,改朝代為後梁。所謂「五代十國」,國號與皇帝走馬燈似的改換,孰是孰非,亦難論定。至於趙匡胤率部在陳橋驛發動兵變,黃袍加身,一舉奪下後周政權,建國號大宋,同樣,從來也沒見有人否定趙氏兵變的非理性。
  
  以上列舉的「投降活動」及忠奸表現,都是在漢人所建王朝內部進行的,包括農民起義在內,人們對此似乎並不在意,投降與否,乃至成功與失敗,大抵是「天命所歸」使然,或者說,已屬正常之事,不足為怪。然而,人們對於民族間的「投降」則要另眼相待了。
  
  明朝末年,一方面是農民大起義,一方面是山海關外,滿洲勃興,清朝崛起。民族間改朝易代又一次來臨,於是投降之事再次發生,並且投降之人成百累千,以至上萬、數萬、十數萬!例如,后金天命三年(1618),后金軍首戰撫順,就有明將游擊李永芳獻城投降,幾乎同時,明朝秀才范文程自動投降后金。他們該是明朝降清(后金)的第一人![3]其後,降清的明將漢官,以至士卒、百姓,趨之若鶩,蜂擁歸降。舉其要者,如后金天聰五年(1631)圍大凌河城,明將吏張存仁等降者達130多人!攻打錦州與松山決戰,直至清入關,諸如祖大壽、祖大樂、祖大弼及其家族,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吳三桂及其將吏,都是降清的著名人物[4]。洪承疇就是在松山圍城戰中被俘而後降清的。清軍下江南,又招降了南明成千上萬的將吏,如將明軍計在內,達數十萬!其結果,那些投降的著名人物,無一例外被否定。時至今日,罵聲不絕,被罵為「漢奸」、「叛徒」,痛斥他們沒有「民族氣節」、「貪生怕死」、「出賣民族利益」等,如洪承疇還被斥為「雙手沾滿了漢族的鮮血」,是名副其實的「大劊子手」!
  
  這說的是民族間改朝換代中的「投降活動」。顯而易見,人們把這類「投降」看得遠比漢族內部的同類活動嚴重得多,甚至截然不同:在漢族內部,各集團間的投降活動,無足輕重,不以為然,而民族間的投降,則「上綱上線」,是十惡不赦!
  
  在歷史上,還有一類投降,這是真正的國與國、「異民族」間的投降活動。如沙俄、日本、英、法、德、意、美、荷、葡萄牙等殖民國家,在中國近代史冊上留下了他們瘋狂侵略中國的罪惡記錄。尤以沙俄、日本帝國主義為禍首,更是究凶極惡,給中國造成了嚴重的災難。一些中國人賣國求榮,向他們投降,淪為漢奸。在中國現代史上,以汪精衛賣國,投靠日本帝國主義為代表,實集古今恥辱之大成,罪孽之大成!
  
  如上列所舉:向沙俄、日本等國及異民族之投降,其賣國背叛民族之性質界定甚易,自不必細說,難的是國內諸政權之叛離、投降之說,易起紛爭。如前已指出,漢族政權間投降之事,似乎也不足爭論,而至今所爭者,主要是在中國境內少數民族入主中原之際,漢族士大夫或前朝漢人將吏歸順新入主的少數民族統治者,總是大起非議,視為大逆不道,必口誅筆伐。清朝之大不幸,三百多年前降清的漢官漢將,仍不能被今天的某些人所容,斥之為「漢奸」、「叛徒」,實則仍視清朝為「敵國」,視滿族為境外入侵的「異民族」。
  
  在中國歷史上,華夏??漢人所建立的中原王朝總是與周邊少數民族矛盾與衝突不斷,甚至不惜以大規模戰爭來決定勝負。我要特彆強調的是,漢人政權與周邊主要是與「三北」地區游牧民族的衝突或戰爭,絕不可與中華民族和外國及其民族的鬥爭同日而語,這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漢人與少數民族的爭端,是在中國這個共同體內發生的,是「一家人」的內部矛盾。其實,就當時而言,中原王朝仍視與之矛盾甚至戰鬥的少數民族為一家,不把他們看成是外人,在經歷了矛盾或鬥爭后,雙方依然和好如初。少數民族也奉中原王朝為「天朝」,如漢與匈奴,連年戰爭,不久即「約為兄弟之國」,派出昭君和親,維繫雙方的和平局面。北宋與遼戰鬥多年,最後以「澶淵之盟」和解。北宋與金先後被元朝所滅。
  
  當少數民族??「三北」游牧民族強大時,往往與中原王朝爭逐,若戰勝中原王朝,便取而代之,成為中國合法的統治者,並為中原漢人所接受。如北魏、遼、金、元、清諸王朝統治全中國或半個中國,短則百年,百餘年,長則二百餘年,這一事實,正說明漢族與周邊少數民族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政治與經濟、文化的統一體。這些王朝興亡的過程與原因,同漢人所建王朝一樣,與民族成份沒有多大關係,質言之,他們的興亡與其自身的民族沒有直接聯繫。進一步說,那些建立過一代王朝的民族,如鮮卑、契丹、女真、滿族、蒙古等族,還有建立地方政權的民族,如東北的??、高句麗、扶余,西北的黨項等族,以及西晉亡后,進入中原建立十六國的少數民族,都是中華民族的成員,儘管他們之間經常發生衝突,但是,當衝突解決后,彼此又相互承認,少數民族還向中原王朝進貢,保持政治上的隸屬關係。古人尚且如此,而今一些人卻把少數民族所建政權視為「外國」,把這些民族看成是「異民族」,只要有漢族士大夫或將吏投入這些政權,必認為是「漢奸」、「叛徒」!這種情況,與上面所說漢人集團之間降來降去,沒有什麼區別,卻沒有受到譴責,唯獨責備那些降入少數民族政權的人,顯然標準不一,不能平等對待!
  
  我無意為「投降」做辯解,也不是沒有是非標準,凡「投降」皆正確。從理論上說,在敵對勢力的鬥爭中,每個人都有權力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或政治前途。投降與否,都是在特定環境下個人的選擇。一般而言,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權衡利與弊,才能做出選擇。如同現在客機遭遇劫持,不得與劫機犯搏鬥,而是放棄抵抗,為的是保存乘客的生命,避免無謂犧牲,這就是趨利避害的選擇。重要的是,論投降,要看投向的是光明,還是黑暗;是助紂為虐,還是扶助正義。古人云:良禽擇木而棲,人臣擇明君而事,如從邪惡投向正義,就是棄暗投明,應該給予肯定,這種行為歷來受到鼓勵。當黑暗勢力瓦解,或分崩離析時,必然從中分化出一些人投入到新的勢力中,這在歷史上也是常見之事。但常見的事還有,幾股勢力或為「群雄」並存之時,分不清哪方黑暗,哪方光明。例如,明末有張獻忠與李自成兩支農民軍,雙方互爭,但都屬於起義隊伍,不能分清誰黑暗、誰光明。清軍入關時,很快形成以李自成、張獻忠、清朝與南明等為代表的四方勢力,他們都在為重新統一國家而存在、而鬥爭。究竟哪方先進或落後,光明或黑暗,是無法分清的,只有他們之間展開角逐、較量,才能分出高下。在他們勢力消長的過程中,人員變動,降來降去的事太多。如姜?本是明朝守大同的總兵,先降了李自成,而後又降了清朝,後來卻叛清而自取滅亡。吳三桂所部,大多是收編了李自成的將士。張獻忠亡后,他的部將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等率全體將士降了南明永曆政權。如此等等不勝枚舉!如果按「漢奸論」者、「叛徒論」者的邏輯,農民起義將士李定國等降南明,是否是對農民起義的背叛?後來,孫可望又棄南明而降清,被封為「義王」,這是否也視為「漢奸」、南明的「叛徒」?可是,並沒有人這麼說,即然如此,為何不能平等對待洪承疇?把洪承疇和同時期降清的一大批人,都打成「叛徒」、「漢奸」,未免太過!很顯然,如此評價人物不是用一個標準,而是多標準,其結果,只能將史學搞亂!
  
  總結上述,評價洪承疇和與之相關的許多人,以「降清」為標準定性,這就是政治標準第一,氣節標準第一,唯階級成份論,唯民族成份論,以此來判斷是非,只能離真理更遠!在君主專制時代,如何確定一個人的政治態度?就是說,一個人的立場,必須與皇帝「一致」才正確?在民族面前,只能站在漢人一邊才正確?至於氣節,在專制時代,就是忠君盡節,所謂「餓死是小,失節事大」,就是此標準的最高境界!封建的道德觀、節操觀、繼統觀,都構成了氣節觀的內容。提倡這種道德,不論是非、好壞,不論情與理,只要是君主即使是昏君也要忠到底!如,寧願餓死首陽山也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齊,難道值得提倡嗎?他們如此頑固,不能順應潮流,包道忤時,守缺到底,如果都這樣,社會還能發展嗎?人類還能存在嗎?用此氣節評價人物,只能陷入困境!誰都知道,這是上個世紀盛行的極「左」理論,早已被學術界所廢棄,而今,已進入一個新世紀,還有人用這種過時的荒謬理論評價人物,豈不同樣荒謬!
   

 
  二、洪承疇「降清」再分析
  
  評價歷史人物,不能用政治態度,具體說,不能用「投降」某某作為標準,已如上述。現在,提出的問題是:用什麼標準來評價洪承疇或與洪承疇相類似的人物?
  
  按照唯物主義史觀,也按照我們所用「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看問題。評價歷史人物,主要是靠人物的社會實踐,不看政治態度,而看行動;不看其所說,而看其所為。好事作多少,就肯定多少;同樣,做了多少錯事、壞事,就否定多少。好與壞,肯定與否定兩個方面,既不能相互代替,又不能以偏蓋全,而是將兩個方面都看到,通過相互比較,做出總的基本評價。過去,評價人物的標準很多,規定又很細。其實大可不必,只需上列的一條基本標準就夠用了,就像「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樣,無須再搞些繁瑣的「規定」。
  
  對於洪承疇,如按上述原則,評價不難,以往至今的分歧,就在於洪承疇「降清」的問題上。所以,論洪承疇就從其「降清」說起吧。
  
  明清之際,降清的明朝將吏及士卒何止千萬!但是,每個人降清的情況不同,即每個人降清的動機、所處環境、有無政治背景,以及個人素養及價值取向等等,皆不相同。儘管投降這一結果都一樣,但投降前及投降過程中卻是千差萬別,需要具體人做具體分析,才能做出正確判斷。例如,最早降清(后金)的范文程是「杖策謁軍門」,主動投奔;李永芳是在撫順城將破時主動投降;張存仁等一大批將領,是在大凌河城被圍、援絕糧盡時出降;孔有德、耿仲明等發動兵變,被明軍追剿,逃向後金,攜所部萬餘人投誠;尚可喜原為明廣鹿島副將(此島在大連海中),受其上司迫害,為死裡求生,率部向後金投誠;祖大壽是業經兩次兵敗、兩次投降;著名的吳三桂降清自有其特殊情況,他先是向清朝借兵,保衛山海關,抵禦李自成農民軍的進攻。他在達成與清軍共擊農民軍的協議后,始表示投降,至擊敗農民軍,於戰場受封為平西王,其部屬剃髮,才算徹底投降了清朝。
  
  洪承疇降清的過程較長,也較為複雜,與上述人等降清大不相同,概括地說,他是被逼上戰場,又於兵敗后被部屬出賣,被俘而後降的。
  
  明崇禎十二年(清崇德四年,1639),洪承疇受命為薊遼總督,十四年(1641),率八鎮精銳13萬兵馬,出關援救錦州,走上了同清軍較量的遼東戰場[5]。承疇以寧遠(遼寧興城)為集兵地,他本人也駐紮於此,作為指揮的大本營。根據明清雙方實力的對比,鑒於明軍屢敗,而清軍氣盛的局勢,洪承疇的謀略是,以寧遠為戰略基地,採取「持久之策」,步步為營,且戰且守,漸次向前推進,也就是穩紮穩打的作戰方略。堅持一年,清軍必然糧餉不繼,軍心動搖,不戰而退,即便不退,明軍可乘其疲憊,一戰而勝。被圍在錦州的明遼東總兵祖大壽得知其作戰方略,也非常贊同,稱讚他用兵老謀深算!作戰計劃報到北京,要崇禎批准后實施。開始,崇禎也很欣賞,準備批准。豈料兵部尚書陳新甲不同意承疇的作戰方略,認為且戰且守,曠日持久,糜費糧餉,力主「速戰解圍」。在他的堅持下,崇禎竟然改變主意,決定採取「速戰速決」的作戰方針,督促洪承疇趕快進兵。陳新甲即以兵部名義,累累發出命令,督令洪承疇進軍,並派兵部職方郎中張若麟至軍中督戰。
  
  考察當時雙方戰局,承疇的方略符合實際,不失為穩妥獲勝之計,卻不得執行,被逼無奈,只得按崇禎旨意「刻期進兵」[6]。崇禎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大軍進至松山城,環其城至松山下布營,進逼錦州,給圍困錦州、且兵力不足的清軍造成巨大壓力,清軍岌岌可危。
  
  清太宗皇太極聞訊,親自出戰錦州,將軍隊絕大部份徵調到錦州前線,與13萬明軍對陣,一場決戰迫在眉睫。皇太極發現明軍皆集於「孤危」之地,迅速決策,命士卒在松山與杏山、塔山之間掘壕三道,以圍困明軍。因為松山南30餘里為大海,其東為清朝轄境,其北為松山,又有一道女兒河將錦州和松山隔開。這三面無須設防,唯其西面,可通寧遠、塔山等處,故於西面掘壕,斷其糧道,明軍將不攻自破。果然,清軍僅一夜掘壕成功。明軍為之恐慌,原明軍僅帶三日糧,經受不住三天以上的圍困,這又逼使承疇不得不儘快舉行決戰。決戰前一天晚上,即八月二十一日,他召集八鎮總兵官,做了軍事部署,表示勝敗生死皆決於明日,他要與諸將共同進戰,親自擊鼓助威。事出意外的是,當天晚上,大同總兵王朴率部先逃,引起全軍混亂。吳三桂、唐通、白廣恩等總兵也乘亂率部逃跑。皇太極料到明軍會逃,早在明軍西逃的必經路上,於壕溝旁、塔山、高橋及路口等處設伏,等候截殺。經一夜的戰鬥,又延至次日上午,明軍死亡5.3萬餘人,吳三桂、王朴僅以身免,洪承疇突圍未成,又退回松山城內據守。得勝的清軍再次繞城堀壕,將松山城團團圍住。承疇以及未逃的總兵曹變蛟、邱民仰等無力反擊,坐等城破[7]。
  
  解救洪承疇最有效的辦法,當由明朝組織救援。然而,談何容易!明為救錦州,投入13萬精銳、八大總兵官、孤注一擲,對解錦州之圍抱有希望。然而,事與願違,明之13萬精銳頃刻瓦解,八大總兵作鳥獸散。松山決戰,使明朝元氣大傷,至少在目前無法組織有實效的進攻。再者,此戰已使明朝將領聞風喪膽,軍心不穩,如若接戰,大抵是一觸即潰。即使士兵敢戰,就怕找不出敢戰的將軍!因為明律很嚴,如打敗仗,「失陷封疆」,其將領或統帥必被嚴懲,將其性命抵罪。所以,在此危難之際,誰還敢承擔解救洪氏的重任!這就難怪明朝派不出一兵一卒、一將援救松山了。洪承疇作困松山,日日等待救援,望眼欲穿,卻毫母音信,不見一兵卒,也不見一粒米運來!
  
  松山援絕,糧餉將盡,但並非死路一條。明朝可以要求與清和談,作出相當讓步,以換取清軍對松山解圍,救出承疇,這是極有可能的事,皇太極即位之初就主動要求與明罷兵息戰,簽訂和平協議。但是,明朝就是置之不理,以宋金和談為戒,堅持不談不議,實際是拒絕了和平。當此新敗之時,為贏得時間,重整旗鼓,更為了解救洪承疇這樣一個重要人物,哪怕用土地或城鎮做交換也值得!可惜,明朝無意這樣做,結果,坐失良機。
  
  明朝既不派兵救援,也不和談,以崇禎為代表的統治集團一籌莫展,坐等松山城破,只等待洪承疇等成為「烈士」的消息。很顯然,明朝已拋棄了洪承疇和松山,任由清軍攻取。
  
  半年後,即崇禎十五年(1642)二月,松山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糧食嚴重不足,每人每天的食量,連維持生命的最低標準都達不到。此時已暗中降清的松山副將夏承德與清軍約為內應,在一天夜裡,把清軍悄悄引進城。承疇逃跑,因馬被絆倒,束手就擒。
  
  從承疇踏上遼東戰場,然後與清軍作戰,直到城破被俘,確是一個較為複雜的過程。我們不難看得清楚:第一,他之到遼東,非個人主觀願望,而是受朝廷委派。第二,承疇憑其在西北與農民軍戰鬥10年的經驗,制定出解救錦州的作戰方案,切實可行,既穩妥又有獲勝的把握。但是,此方略被朝廷否決,定為「速戰」。承疇被逼,進至松山,將軍隊置於「孤危之地」,犯了兵法之大忌,慘敗於皇太極的掘壕斷餉道之妙計。第三,未經開戰,王朴率先逃跑,明軍未戰先亂,被清軍追殺與設伏襲擊,招致全軍失敗。此戰之結局,非承疇之罪,而是明軍在未戰先逃的過程中被清軍追殺而導致慘敗。第四,最重要的一環,是明朝見死不救,明知洪承疇率部將被圍,在半年多的時間裡,卻不出一謀一策、一兵一卒、坐視城破,等於將肥肉填入虎口。從這件事,也可看到崇禎等人漠視民命,更漠視人才。古人云:千軍易得,良將難求。承疇在西北作戰10餘年,將李自成起義軍打得落花流水,積有豐富的軍事經驗,實屬難得人才。加之承疇人格的魅力,為官清正,威望甚高。可惜,明朝視為平常,根本不設法營救。所以,承疇後來降清,不可獨責他個人,實際上,上述幾點,都為承疇之降「創造」了條件,或者說是「鋪平」了道路。
  
  下面,再考察承疇降清過程中的思想變化和政治價值的取捨。
  
  誠如學界所共識:清太宗皇太極非常重視洪承疇,無意殺他,決心收降。承疇被解至瀋陽,堅決拒降,諸如張存仁、范文程等漢官,都來勸降,他仍然拒絕,並絕食七天,只求速死。這一重要情節,已清楚地載入史冊,《沈館錄》卷三寫道:洪承疇「絕食七日,仍不得求死。」這清楚地說明,承疇被俘之初毫無降意,他謾罵、絕食、求死,就是不降。他想以求死來實踐儒家的道德,以死來表明作為臣子對明朝皇帝的忠誠,所謂「忠君報國」,正當此時。
  
  儘管承疇不屈,清太宗並不動怒,卻為他的志節、文韜武略所敬佩,一意收為已用。有關收降承疇之事,被人編成了許多「故事」,最具代表性的一則,說的是清太宗派自己寵愛的庄妃,動用美色勾引承疇投降,庄妃給承疇一碗參湯,他喝下去后感情蕩漾,於是,歸降了清朝。這一情節又被文學家寫進歷史小說,傳播得更廣更遠。此則故事,最為荒唐,不值一駁。試想:即使滿洲人最「開放」,或存有舊俗,一個皇帝怎麼可能用自己的愛妃出面,以美色勸降?降后,承疇、皇帝、愛妃如何面對?況且清太宗早已實行習俗改革,將滿洲的陋習一律嚴禁,而與漢文化相靠近,此時,豈能出此下策?!
  
  有一則記載,頗為可信,這就是清太宗親自出面勸降,一舉成功。當時天氣尚寒冷,清太宗親至承疇幽禁處,將自己所穿貂裘解下,給承疇披上,溫和地說:「先生得無寒乎?」太宗的一句問候,一個披貂裘的動作,使承疇的心靈大為震撼,他「瞠視久」,情不自禁地感嘆說:「真命世之主也!」這才「叩頭請降」[8]。承疇是被太宗的氣度、襟懷,以及人格的魅力所攝服,當然,他也被一個皇帝看重他這個「死囚」的行動所深深感動。他的心被徹底征服,其至有點身不由已,不由得跪下,向太宗稱臣。毫無疑問,在此之前,他不能不做比較,權衡利弊,思想鬥爭相當激烈。以他在明朝身份之重,地位之高,又得崇禎之寵,他當然會想到:投降將給自己的名譽、地位,以及家庭親人安危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他若赴死,一切都不會變,還會提升他與家人的地位;若降清,他將被打入「地獄」,蒙受洗刷不掉的恥辱。苦以國家前途而論,明與清相比較,他會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明朝之腐敗、黑暗,沒有作為。當時任何有一點頭腦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明朝的氣數將盡,難以維持多久。他看到太宗親來住處,就是此人把他打敗。他沒有頑固下去,而是斷然做出他的人生中最困難的選擇:降清,把自己的一生交給清朝。史書沒有記錄他降清的心態,他想些什麼?思想又是如何轉變的?歷史失載。但這並不防礙我們對承疇思想的解剖。在上面所引的點滴史料中,我們還是捕捉了他內心深處的隱秘,大體不會脫離他的思想實際。
  
  洪承疇降清極具戲劇性,是一則動人的故事。人們指責他降清,是「叛國」、「漢奸」、「叛徒」,有何根據?根據就是滿族不是中華民族的一員,清朝不該建立,更不該向中原奪權,爭當皇帝。因此,滿族建一代王朝,就是對明朝的「背叛」,爭當皇帝,亦屬「大逆不道」的行為。同理可證,洪承疇降清,自然應否定。這是什麼邏輯?這是哪一家的理論?
  
  前已指出,滿族和漢族同屬中華民族成員,共同生活在中國這塊廣大的土地上,世代繁衍,絕非外來遷入者可比。滿族的王公貴族,漢族的官僚士大夫各樹一幟,爭奪治中國的皇帝寶座,這有什麼不一樣?明與清都是封建專制政權,他們都不代表新的階級,都不代表先進的生產力,新的階級??資產階級尚未出現。但從政治清廉與否,政策得人心與否,可以分出進步與落後,這是明清兩方面的事,由他們各自解決。今天,我們既不能站在明朝立場,也不能站在清朝立場,而是站在客觀立場,用社會發展的觀點來觀察歷史。那些所謂「叛徒」、「漢奸」論者,確是明明白白地站在明朝立場,以明為正確、為先進;站在正統立場,奉明為正朔;站在漢族立場,奉漢人為中心,只許漢人當皇帝,少數民族一律不可以!這就是分歧之所在,產生分歧的根源也在這裡。
  
  應當指出,明清之際,有種傾向值得注意,這就是只見明朝方面成百累千至萬的漢人士大夫,大大小小的將吏,還有讀書人如秀才等,紛紛加入清政權,相反,卻看不到清政權有人投向明朝!明朝作為「正統」的中央政權,又是漢人當皇帝,為何它的臣屬不忠於明卻忠於「異民族」的皇帝?明末天下大亂,政治分化,重新組合,其勢必然。更重要的是,儘管民族不同,民族文化風俗各異,但作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成員,無論滿、蒙、漢等都是彼此認同的。不然,明朝何以有那麼多人投向清政權!明天啟、崇禎間防守寧遠的遼東督師袁崇煥,曾與努爾哈赤、皇太極交戰過。他在《偕諸將游海島》的詩中寫道:「邊釁久開終須定,室戈長操幾時休?」袁崇煥是堅決主張並真正抵抗后金(清)的主戰派,但他把明與后金的鬥爭,看成是「同室操戈」,即家人內部之爭,他希望儘快停止爭鬥,保持國家安寧。我們有些人把滿族及清政權看成是如同外國的「異民族」政權,比起三百多年前袁崇煥那個時代的民族觀念,簡直是個大倒退!
  
  清(后金)朝崛起於遼東東部山區,由小到大,由弱變強;從山區走進平原,從窮鄉僻壤走進城鎮,最後進入明朝都城北京,由此又走向全國,究竟靠的是什麼?除了武功,主要靠的是政策,特別是成功的民族政策,團結了漢族、蒙古族,結為同盟。清朝順應民心、得民心,順應歷史發展趨勢,使它戰勝了一切對手,統一了全中國。因此,清朝入主中原,應予以肯定,洪承疇降清也就無可非議了。
  
  洪承疇降清,是他個人的政治選擇,表明他也順應了當時中國歷史發展趨勢,他不想跟垂死的明政權同歸於盡,而選擇了清朝,正反映他因應時代的變革,與時代一道前進!
  
  
  
  三、洪承疇歷史功績再確認
  
  否定洪承疇,自然無功可論,即使是功勞也被視為「罪過」,如把他打成「漢奸」、「叛徒」,確定毫無功績可言,所為皆罪!前兩部分所論,已證明「漢奸論」者不正確,不過是對歷史的胡說。現在,需要把他們顛倒的歷史再顛倒過來,澄清被他們搞亂的歷史,有必要對洪承疇的歷史功績重新加以確認,以正視聽,不致將歷史引入歧途。
  
  其實,有關洪承疇本人的歷史及其歷史功績,學術界許多有識之士堅持了正確的唯物史觀,已給予了充分的肯定。我想再從一個新的角度,重新估量承疇的歷史功績,與前者所論,似成珠聯璧合,互為發揚。
  
  承疇生活的時代,恰逢明末亂世,他為明平亂、治亂;由明入清,為清一統天下、大治天下,直到生命結束。如果拋開明清兩朝而不論,從中國的統一、社會的發展而論,承疇參與治亂、統一中國,其功不可沒,在清開國史上,應居前列之位。
  
  我們在考察一個歷史人物時,不應過分強調某王朝皇帝所立下的功勞,如何效忠等等,還是多從中國這個範圍、中華民族的發展、社會的安定程度,以及在相關領域所做的貢獻加以論證,更有意義。簡言之,跳出一姓王朝這個政治圈,把人物置於特定時代的中國社會環境中,就會更正確地評價歷史人物。
  
  首先,承疇在明時,參加平亂、治亂,如何評價?這是指他在西北地區清剿李自成農民起義軍。如從明朝方面看農民起義軍,視農民平為叛逆,承疇奉命征剿,天經地義,理應如此。若從農民軍方面而論,按以往觀念,農民軍「造反有理」,反封建地主階級的壓迫,「天然合理」,承疇指揮明軍鎮壓農民起義軍,必予否定,定為「劊子手」。現在我們看此問題,應該談化政治色彩,消除「階級成份論」的舊觀念,更多地從社會變革、社會發展的角度來分析問題,更符合實際。
  
  明末天下大亂,完全是由明朝統治集團黑暗腐朽的統治引發的。李自成農民軍起義,就源於明朝的沒落,大失民心。其作用,打破舊的統一,重建新的統一,這有利於中國社會的發展,從這個意義上應給農民軍予肯定;還有,所到之處,舉凡貪官、朱姓王侯等為百姓痛恨之人,幾乎都受到了農民軍的懲罰,並把官府的部份物資分給窮人,有劫富濟貧之義。但是,也應看到,農民軍的破壞性甚大,不僅焚燒富人的居宅建築、官家衙署,還有一些公共設施也予以破壞。僅舉一例:崇禎十五年(1642),李自成率大軍攻河南開封,不惜決黃河大提。黃河之水咆哮而至,迅速灌滿開封城,將偌大繁華的開封淹沒在洪水之中,百萬人口所剩不足萬人!更嚴重的後果是,迫使黃河改道,以致年年發水,災害不斷。直到康熙時,這一水患才得到根治。李自成決黃河,淹明軍,後果嚴重,其遺患之長竟達數十年之久!
  
  以往,我們按階級分析法,把農民起義抬得無限高,視為最革命的階級。的確,農民作為封建地主階級的壓迫者和剝削者,他們有權反抗,為自己的生存而進行戰鬥。對農民起義的這一基本觀念是不能改變的,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應看到農民不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他們不會提出改造舊社會和建立新社會的方案,不過同歷代一樣,遲早會變成新一代王朝,可惜成功者少,也只有一個貧家出身、當過和尚的朱元璋獲得了成功。總之不能像過去那樣,把農民起義、農民戰爭看得那麼高大、神聖,應把它和其他政治軍事集團平等看待,看成是一方勢力而已。因為他們??不論哪一方,不論是由哪個階級出身的人領導,其目的和結果都是建一姓之王朝,登上皇帝的寶座。如隋末,地主官僚李淵、李世民父子起兵,同時還有瓦崗寨農民起義軍,目標都是反隋。隋亡后,他們之間又展開爭奪、兼并,最後,農民起義軍失敗,李淵父子取勝,建立了唐朝。過去,以農民起義「劃線」,支持農民起義者,就是「革命派」,反對乃至鎮壓農民起義者,就是「反革命派」,是嚴重罪過。如果是個肯定人物,若有鎮壓農民起義的行為,則就有了「污點」,要受到批判。今天,我們評價洪承疇在西北的軍事行動,他是在執行使命,維護國家的統一。這就是說,他是以國家的名義,在同新興或新崛起的政治軍事勢力??農民軍進行作戰,其勝敗結局,必然決定雙方的歷史命運。
  
  以上所議,絕非否定農民起義,亦非為洪承疇鎮壓農民起義軍開脫。我所說的,就是強調不要無限抬高農民起義,好像除了農民起義,再沒有其它力量可以推動歷史前進。其次,不必對那些鎮壓過農民起義的政權或個人搞「大批判」,視為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洪承疇在西北戰鬥了整整10年,同李自成農民軍作戰,取得了系列勝利,官至陝西的三邊總督,成為明朝的一代封疆大吏、朝廷重臣。10年戰鬥,充分展現了他超人的才華和治國治軍的卓越能力。與他同時期,或稍前後,明朝凡與農民軍交戰的將領幾無善終者。清剿農民軍的總指揮楊嗣昌兵敗而自殺,其他不是死於戰場,就是被處死,還有死於黨爭。同清軍交戰的明將領,也幾乎都沒有好結果。除了被清軍俘獲或擊斃,還有部份死於明帝之手及派系鬥爭。如,袁崇煥抵抗后金(清)屢獲大捷,而心存猜忌的崇禎誤中清太宗的反間計,不辨真偽,竟將袁崇煥殘酷處死!抗清名將盧象生身陷清軍的重重包圍之中,出於黨爭偏見的楊嗣昌見死不救,盧戰鬥至死。比較之下,洪承疇幸運之至!他長期在西北戰鬥,與強悍的李自成農民軍周旋,又置身於朝廷的政治漩渦中,卻平安無事。無論在千軍萬馬的刀光劍影中,還是在朝廷的殘酷黨爭中,他都是「飛雲亂渡」,既沒丟權,更沒丟掉性命,而是穩穩噹噹地呈上升之勢。可見,洪承疇的人品、人格非同尋常輩可比,其處人處事亦是高人一籌,故在亂世中能保存自己,亦能建功立業。
  
  洪承疇入清后,其功在於中華一統,為重新統一國家而多有建樹。
  
  如前已指出,清朝之崛起,是要從明朝手中奪取統治權,實現清朝對中國的統一。這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進程,溯其源頭,當始於努爾哈赤為報父祖之仇而起兵。實事求是地說,當時努爾哈赤並無奪取明朝統治權的想法,更無統一全國的長遠目標。但從全過程來說,努爾哈赤起兵,實為中國重獲統一的開端,亦即萬里長征邁出了第一步!
  
  努爾哈赤花費40年余的時間,走完了從赫圖阿拉(遼寧新賓縣永陵鄉舊老城)到瀋陽的路程,為其子孫未來統一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努爾哈赤僅完成了「半個東北」的統一,就是說,東北地區還有將近一半的疆土尚未統一。以東北地區的南部與西南部而言,還有遼河以西至山海關的遼西地區未及統一。這一歷史使命使落在了其子皇太極身上。
  
  皇太極把統一大業又向前大大推進,今黑龍江流域及吉林皆歸清朝版圖;西部長城外的漠南蒙古諸部業已歸清;尤其重要的是,皇太極在遼東徘徊10餘年後,終於打破明朝堅守的寧錦防線(指興城到錦州的防線),把疆域直推到寧遠城牆下,山海關已經越來越近,不過一、二百里之遙。就在此時,洪承疇毅然歸清。僅年余,他未及發揮作用,皇太極突然去世,統一中國的大任便落在了新即位的順治帝身上。洪承疇的歷史轉機由清軍入關開始。
  
  1644年春,李自成率大軍進入北京,明朝滅亡,給清朝也給那些站在歷史潮流中的人們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歷史機遇。而清軍入關,不僅改變了清朝,也改變了千千萬萬人們的命運。不言而喻,洪承疇即其中之一。
  
  自清朝決策進關伊始,洪承疇就積極參與清朝統一的偉大事業。他在進山海關途中,向多爾袞獻進關與戰勝農民軍的政策方略,已為人們多熟知[9]。事實表明,多爾袞接受了他的建言,並付諸實踐。因為他的建言是在清軍入關勝敗未卜的情況下提出的,因此具有特殊重要意義,對其後南下及征討四方,都產生了政策性的影響作用。進入北京后,多爾袞即命承疇「入內院佐理機務」,為秘書院大學士[10]。可見,洪承疇隨清軍入關因多有建樹而受到重用,這使他處於重臣的地位。
  
  清朝初入關,百廢待興,同李自成、張獻忠等家民軍,還有南明等政權的戰爭正在進行。洪承疇就清朝建立新秩序、實行新政重大問題,提出一系列建議,有力地幫助清朝鞏固政權,發展大好形勢。有關洪承疇建議建言,詳載《清世祖實錄》,這裡不贅述。
  
  洪承疇最大的政治實踐活動,還是「招撫江南」。順治二年(1645)春,多鐸率清軍下江南,一舉攻滅南明弘光政權。接著,頒布?發令,一下子激怒子廣大的江南士民,紛紛起兵反抗。清朝剛剛在江南取得的勝利有完全喪失的危險。於是,洪承疇被派往江南,「招撫江南各省地方」[11]。承疇利用他在江南的影響,一方面招撫原明將吏歸順清朝,變抵抗為投降;一方面,對堅持抗清的武裝勢力予以征剿,重建社會秩序,使清朝穩定了在江南的統治。承疇在江南三年,出色地完成了使命,達到了預期目的,再次得到朝廷的完全肯定和高度評價[12]。
  
  承疇第二次下江南,是在順治十年(1653)。此時江南的形勢又出現反覆:南明永曆小朝廷佔據江南、貴州及廣西等地區,特別是張獻忠的余部孫可望、李定國等率其將士加入永曆政權,使其實力大為增強,掀起了新的抗清高潮。南疆雖然離北京遙遠,但是若引起連銷反應,必將危及清朝剛剛鞏固的統治。朝廷再次起用承疇,委任為江南五省經略[13]。五省是:湖廣、廣東、廣西、雲南、貴州,皆處南疆邊陲地區,湖廣處江南腹心地帶,治亂如何,事關清朝的統治能否鞏固。朝廷用承疇擔當重任,是讚賞他的才幹卓著,實心任事,富有經驗。為加重事權,提高其身份地位,特升為太子太保兼太子太師、內翰林國史院大學士、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總督軍務,兼理糧餉」。軍事和後勤供應,全由一人負責,可見其身份實權並重,在當時,無出其右者!
  
  承疇經略五省的情況,都記錄在案,今人已反覆研究,多方論證,本文不再贅述。需要強調的是,第一,此次南下比往次更困難,他所面臨的「對手」,不是前幾個一觸即潰的南明小朝廷,卻是更有實力的永曆政權,勝敗如何,充滿了許多未知數;第二,經略五省,比其他省更複雜。五省多屬少數民族地區,有的省份屬蠻荒之地,地形險峻,氣候惡劣,每年都有致人喪命的瘴氣出現,極不利於行軍打仗,即使在此生活也很危險。第三,明朝在這一地區影響深遠,況且還有永曆政權的存在,抗清鬥志頑強。因此。承疇此次深入南疆邊陲,風險多多,吉凶未卜。久歷生活磨難的洪承疇,又一次經受了嚴峻的考驗。他所提出的有關軍事謀略、經濟舉措、民族政策、文化教育等一套治理方略,收到了「收拾人心為本」的社會效果,在政治上轉危為安,在軍事上節節勝利,也取得了重大進展。永曆政權岌岌可危,南疆形勢趨於穩定。承疇經略五省取得了成功,寬釋了朝廷的「南顧之憂」。
  
  承疇兩度經略江南,都是在危難之時受命。他不辱使命,不負朝廷重任,出色地完成任務。江南半壁之統一,承疇功居第一!
  
  承疇一生,自踏仕途未久,就轉入軍事鬥爭,在西北高原縱橫馳騁;轉戰東北,再入關,短期從政;重返江南故鄉,展開新的軍旅生活;奉調回京,不數年,又一次南下,收拾被南明諸政權破壞的殘局,取得了預期的成功。縱觀承疇的人生歷程,其足跡幾盡全中國!這在當時似乎找不出第二人!他轉戰全國主戰場,為國家的重新統一,進一步密切滿漢民族關係,為確立滿漢及各民族大家庭新格局,做出了畢生的努力,建立了不朽的功勛。他以善始,又以善終。他的一生就是一部人生教科書,也是一部政治教材。做人者、做官者都能從他的人生中學到很多有益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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