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胡楊

親近胡楊



　　「驢友」從新疆塔里木發簡訊說：沙漠里最壯美最感人的風景是胡楊。是啊，那種「長出來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爛」的獨特風骨每每在感動我的時候，總想走進塔里木，去親近胡楊。
　　
　　到達塔里木自然保護區已是傍晚，接待我的朋友叫帕爾哈提，是一名優秀的護林志願者。聽說，為保護胡楊林，五年前他瞞著父母，放棄了烏魯木齊市裡的服裝生意和美麗的未婚妻阿依古麗來到了保護區。由於經常在野外巡邏，他臉頰上的「福原紅」就像我路經火焰山見到的錯色砂岩，紋路縱橫，一看就是飽經風霜、粗豪雄放的沙漠硬漢。他一開口就稱我是兄弟，使我感動不已。晚餐時，他親手幫我烤羊肉，還拿出貯藏多年的伊犁特曲招待我。趁著幾分醉意，他端著酒盅風趣地問我：「你為什麼獨自來新疆？恐怕是來找美麗的姑娘吧。」我回敬他一杯酒，坦然地說：「若不是已成家，真的會找位美麗的新疆姑娘。」
　　
　　翌日清早，我喝足了濃香的奶茶，帕爾哈提還備足了礦泉水、果脯和烤肉。為感受風景，我們騎著彪悍的棗紅馬，迎著金秋的陽光向沙漠深處走去。面對浩瀚無際、蒼涼冷漠的茫茫沙漠，猛然覺得已走進了自由的天堂，心靈不再有任何束縛，唯有的是亢奮和快感。我們登上一座隆起的沙丘，帕爾哈提指著前方一大片似火焰般的樹林對我說：那就是沙漠里的生命――胡楊林！
　　
　　哦！那就是千年不死不倒不爛的胡楊！我策馬奔去……
　　
　　哦！終於看到了，看到了她那溝壑斑斑的樹榦所記錄的一億三千多萬年的滄桑歷程；看到了她那雄勃蒼勁的虯枝和那些「霜重色愈濃」的卵形葉子里所涌動的激情和悲壯。我的感觀和靈魂被天底下最倔犟最悲壯的胡楊震撼了，並觸動了我對生命與命運的重新思考。不是嗎？她不屈逆境，唯有堅韌。她不需要肥沃的土壤，哪怕是鹽鹼侵蝕也毫不氣餒。她能在極寒－40多℃，酷熱60多℃的溫差中和「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的戈壁沙漠里盎然生長，在「死亡之海」里詮釋著生命的意義。她的樹榦、枝、葉可提取胡楊鹼而造福於人類。
　　
　　沙漠里的天是孩兒臉，說變就變。正當我漫天暢想時，帕爾哈提突然說：天要起風了。便帶我到幾棵並排聳立的胡楊樹后避風。果然，極目遠望，茫茫沙海已是「平沙莽莽黃入天」的景象。其時，最撼人心魄的還是那些凜然屹立的胡楊，他們宛如戍守荒寒西域的勇猛將士，高舉獵獵戰旗，策馬馳騁……即使戰死疆場，也會以錚錚鐵骨立根於礫石遍野的戈壁沙漠，死守著大漢疆土。
　　
　　離開胡楊，我不再惘然。我特意告訴帕爾哈提：說不定哪一天我還要來看望胡楊。他扯著韁繩笑笑說：「我等著你！如果想娶個美麗的維族姑娘，我會讓胡楊為你們證婚。因為，胡楊能使愛情千年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