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怕衰老的女人們

時光如梭，好長時間以來，我反覆攬鏡自照，不禁愁上心頭。我老了！我發現衰老從我的眼圈下從我的神情里，長出來了，衰老是黑色的。

　　而且衰老這件可怕的事，嚇人地成為一種四下瀰漫的普遍現象，成為辦公室里擋不住的洶湧暗潮。半個月前，坐我斜對面的女小楊，手頭工作一完，就時時刻刻拿個鏡子檢閱自己，口裡連聲哀嘆，「唉，不管怎麼打扮，都遮擋不住歲月的痕迹。」這幾天坐我背後的女小張，也加入了自我憐憫的隊伍，不聞擊鍵聲，惟聞女嘆息，女小張不是坐在她的座位上，而是站起來大聲說，「同志們，我真的老了，真的真的老了。」

　　她們都是美女，都是白領，都是掙高薪並長期在消費領域作出重大貢獻的女人，怎麼可以讓衰老壓倒。所以在年末一個星期五的下午，先是女小楊和女小張，然後是女小潘和我，不知不覺就圍成了一個小圈子，討論我們的集體衰老問題和自救措施。女小楊說，「去年剛進公司時，人家說我看上去只有20歲，可是前幾天我男朋友說我已經具備30歲女人的成熟風采了。」

　　女小潘也說，「去年夏天我抱著一摞資料走在街道上，還有人喊我『學生娃』，今年夏天我去電腦城買手提電腦，人家就口口聲聲叫我老師了，叫得我萬念俱灰。」

　　都是工作過勞惹的禍！問題是，我們不工作行嗎？披頭散髮弄扁舟，那是古人搞的名堂，對他們那是境界，若我們也那個樣子四處晃，大概只會更加像鬼。惟一的補救，就是多進美容院，並且緊緊抓住愛情這單美容劑，每日口服不間斷。可是愛情這個魔幻玩意，說抓就能抓住嗎？今年整整一年，女小楊百折不撓追著愛情跑，讓我們眼睜睜看著她在不斷地起跑、衝刺和摔倒中一天天變得灰頭土臉，嘴唇發乾。關鍵是，女小楊各類版本的愛情事件給我們帶來了無數從頭笑到尾的話題，加上愛情述評家女小潘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評論，和對女小楊前去赴關鍵性約會時從刷牙梳頭到描眉畫唇的一系列舉動的生動描繪，次次讓我們笑得打跌。由於日復一日大笑，皺紋毫不留情地在我們眼角鋪展，這絕對是個災難。

　　於是我說，以後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只作蒙娜麗莎似的微笑。女小楊說，要是年輕5歲，你還怕大笑么？女小張說，要能年輕5歲，我願意拿我現有的一切來交換。

　　是啊是啊，沒有青春，一切何談？所有的一切有什麼意義？所以我們要亡羊補牢，絕對不怕那些扭不住青春的人說我們扭住青春不放。見女小潘兀自不動聲色，我們問，你以為你只有20歲么，你不想在嶄新的一年，力爭年輕5歲啊？女小潘嘆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真正有吸引力的新年目標該這麼訂：不管你們偽裝得多年輕，我都要比你們更年輕；不管你們實際上多有錢，我都要比你們更有錢；不管你們在想象中的愛情上奪取了多大的勝利，我都要更上一層樓……」哈，這聽上去很像女小楊的年度目標啊，看來即將到來的一年我們又要多一個經典人物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