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的歷史粗曠狂野,正應和這片自然大陸的天然本色,而墨爾本城的細緻和幽雅,是人的精心構造,儘管只始於短短的兩百年前。堪陪拉大學華人教授陳向陽寫的 「澳洲史話」里說:「1829年,英國平民Henty一大家子 (六個兄弟姐妹還有父母)從英國移民到澳洲。先是散布在西澳,塔斯馬尼亞和新南威爾士洲,在1834年都移居到維多利亞的 Port Land一帶佔地拓荒,與此同時,幾戶塔斯馬尼亞的自由民(即英國來此定居的自由移民)看中了菲利普港灣一帶的土地,打算佔領。他們成立了一個公司直接找到了當地的土著部落向他們購買土地,順利地買下了四萬公頃土地。價格僅僅是 20條毯子,30把小刀加上麵粉,燒酒等物。到 1836年,在菲利普港灣已有 177人居住和 26000隻羊。新南威爾士的總督伯克(Burke)決定把他們納入管轄,於是派遣了地方官員和警察。1839年,菲利普港灣改名為墨爾本。」
彼時天高地遠,墨爾本距離幽雅之城的稱號尚有百年之遙。百年前的土地是另一個世界,來自英國風餐露宿的自由民們圍地建農場,養羊,與野地里的活物鬥爭,並且,因為源於土地無可避免的爭端,殺了數以千計的澳洲土著。
濃厚夜幕里的菲利普島,因為小企鵝的緣故改叫做了企鵝島,千百年以來企鵝島寒冷而安寧,空氣如海水一樣請冽,島上的許多個企鵝家庭,在飽食「當家的」帶回來的小魚小蝦之後,都酣然入睡,它們是可愛的,然而更是幸運的。菲利蒲島嶼自開闢成企鵝島之後,遊人帶動著島上的各種旅店、服務設施等一併興盛起來。觀看企鵝回家是老幼咸宜的項目,暮色四合時分,海灘上黑鴉鴉地坐滿了看小企鵝上岸的各色人等。吃飽喝足的小企鵝是極其笨拙可愛的一類,它們在黑暗初降的時候從海里游回家,在岸邊等待別的同伴一起走,一隻企鵝總不肯先走的,必定等同路的有了七八隻以上,才開始搖搖擺擺地一起走。我想企鵝也是知道害羞的,有一行它們,就在眾目睽睽的海灘上搖晃地走到草叢裡去,一隻落在最後,划著兩隻小小的翅膀,它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在沙地上走,結果仍是落在最後,竟然還摔倒在沙上,它就用兩隻翅膀蒙住頭,真正象是小孩子在眾人面前跌了跤在害臊,人群為此爆發出一陣笑聲。企鵝雖說是一家一個巢穴,但是它們彼此無猜忌,不僅上了岸一起回家,回家路上也相互有照應,一隻企鵝因為吃得過飽(因回家要反哺給孩子們),走幾步就停一下,同路的企鵝會跟著這隻貪食企鵝一起停下來,停的太久,別的企鵝漸漸走遠了,後面走這條道的企鵝們上來了,它們用嘴碰碰那隻呆立在道上的企鵝,好象說:「快走啦,時候不早了。」看到企鵝如此適合群居且彼此無猜、扶老攜幼、養家糊口的美好品質,我想起澳洲的土著,在白人到達澳洲大陸之前人口有三十萬,1911年,經過屠殺、疾病、刑戮、飢荒,人口已不足兩萬,這段歷史,是澳大利亞繁榮美麗國土背後鮮血淋漓的傷痕,也是企鵝島的小企鵝們可以用來睥睨人類的依據。今天澳洲土著的文化是澳大利亞博物館內展示的國家文化,但是土著們仇視社會的目光卻不曾改變。一海之隔的紐西蘭,建立在《懷當義條約》基礎上的英國人治下的毛利人,他們的命運顯見得比澳大利亞土著要幸運,從 All Black紐西蘭隊開賽前雄壯的毛利人舞蹈就可以看出這點。複雜多蹇的殖民地歷史,和他們如今繁榮昌盛的盛世景象對比如此鮮明,那不常是滄海桑田的變遷,而關聯顛覆一整個世界、淋漓的傷痕后長久的隱痛。
回到大洋路,走上大洋路的旅人總是為著看「十二門徒」的巨大礁石,這條美麗的路綿延很長,「十二門徒」盤據在路的深處而非盡頭,令開上大洋路的旅人們因而有盼頭也有遐想。被稱為十二門徒的這些巨大海礁,正如十二個修鍊成精了的大漢,傲立在艷藍色的水裡,明亮的土黃色礁石,姿態各異,卻都龐大雄偉,有澳洲本土壯漢之風,艷藍的水,艷黃的石,色彩明麗地逼人的眼睛,連同連綿數百公里沿途風景無雙的大洋路,一同令人驚嘆。大洋路的海景和秀致的田園風光,壯闊安逸,毫不囂張;十二門徒穩重厚實,沒有變幻莫測以引發無數的離奇故事,他們都不曾辜負千萬里尋來一睹盛景的渴慕之心。整條大洋路沒有賓館、大飯店或食品小賣部等,旅館只是家庭作坊式的Bed and Breakfast(家庭小旅館,供早餐),保護這處風景的心思和考慮,隨處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