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做日式煮物:熬點

這個世界上，哪國的主婦烹調比較辛苦，我看是中國，而且是南方。原因有很多，主要是烹調習慣造成的。我們喜歡煎、炸、炒，事情就複雜起來。而在日本，家庭料理主要是由清淡而富營養的煮物組成的，再加上一點腌漬菜，一碗醬湯，就可以了。那樣，廚房油煙氣很少，主婦勞動就愉快起來。

　　前些天有日本女友來我家做客，聊起這個話題。我說，上海女人也要廚房革命，少油清淡，看來能穿著繡花白圍裙做的日式煮物應該推廣。她們頻頻點頭，馬上帶領我去超市購物，為我示範了一個典型的日式煮物：熬點。

　　熬點的主要材料有白的長蘿蔔、海帶、海藻製品、老豆腐、魚肉製品（燒竹輪、油炸魚肉餅等）、貢圓等。調料有醬油、砂糖、酒和乾貝素等。其中乾貝素是必不可少的。

　　長蘿蔔橫切成3厘米厚的圓塊，用小刀一個個去皮，把稜角削圓后，放入水中煮20分鐘到半熟。海帶洗凈泥沙后打結，海藻製品超市裡有各種各樣的，我們買呈芝麻色的方塊型，比較不容易煮爛，切成合適的大小放開水中煮3分鐘。

　　做熬點，湯水最重要，在日本市場是有現成的瓶裝調料買的，在家裡做比較複雜，用中國話說就是鮮湯，而這個鮮湯不是用雞殼或豬骨頭熬的，而是用馬鮫魚的乾魚皮熬的，然後過濾到清湯狀，有特別清爽雋永的風味。

　　用個較深的鍋，把蘿蔔、海帶結、海藻塊放入，倒進少許料酒、醬油、砂糖、鹽和乾貝素，加鮮湯一起中火煮。廚房中飄出在日本居酒屋常常可以聞到的很溫厚、淳樸的鄉土味。日本女友和我一起，也不說話了，聳著鼻子呼吸，我的思緒跳躍到東京郊區那曾經居住過的矮房，門前的小河，綠色的欄桿，櫻花、柿子樹……

　　煮20分鐘以後，我們依次放入圓形的油炸魚肉餅、切成尖角的燒竹輪、油炸老豆腐，讓它們都浸入湯中，再煮20分鐘。啊呀，三個女人驚呼，差點忘掉熬點的主角―――剝殼的白煮雞蛋，我們在日本店裡吃熬點，每碗必定有一個雞蛋的，而熬點的日語發音是「喔蛋」呀。於是趕快搞好，混到湯裡面再煮煮。然後撒紅色辣椒粉，大功告成！

　　熬點要盛在比較保暖的碗中，趁熱吃，蘸上黃色的芥末醬，吃一口，辣得「哈哈」地吐舌頭，各式熬點卷著日本海的風味，在你的舌尖上跳舞。接著喝湯，熬點的湯色清黃剔透，味道卻是濃而烈，燙燙地，直插你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呵，有些食物具有的品質是任何東西都取代不了的，日本熬點就是那樣，它能勾起思鄉情，讓遊子一瞬間淚流滿面，女友的表情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