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移民談在加拿大的第一份工作

很多靜謐的夜晚，你會對著星星許願。它雖然微小，但足夠明亮，足夠繁多，你一定能夠找到屬於你的那一顆，默默地凝望，想一下子看到未來。輕輕許下的心愿里，有健康有幸福有平安有安樂，在移民最初的步伐里，你祈願第一步可以走得穩當紮實──找到一個工作。這個心愿是新移民第一個嘗試的腳步，嘗試著生活以及潛力的可能。


你是否還記得自己在加拿大的第一份工作？還是否記得當時或信心十足或忐忑不安的心情，是否還記得那天的天氣還有襯衣的顏色？那最初的簡單心愿，在你現在的生活里，還在隱隱著閃亮吧。

第一份工作：打掃衛生Tony Xu，男，30歲，在國內工作為軟體開發。你可以想一下，他，1米8的個頭，扛著一個大掃帚，戴著大口罩，行走在機器密布的工廠里。這個時候，轟鳴的機器聲悄然，留下的是一天工作之後的垃圾塵土和污濁。

「來到加拿大之後，聽朋友說了好多工作，我自己也設想了很多情況，就是不做專業工的話，我會做怎樣的工作。我想過開機器啊，流水線啊，去那個工廠面試的前一晚，我心裡對將會面臨什麼情形，沒有一點底。簡歷上寫著應聘職位是Machine Operator。」

想象的圖景里總是因為缺少細節而虛幻。

「到了工廠，由中介送過來應聘的人還不少，我心裡想，自己雖然沒有真正開過機器，但原理還是知道，只要操作幾次就好了。但，可能還是我太老實的緣故吧，面試的時候，我說我的操作經驗不是很多。呵呵，可能就是因為這句話吧，最後告訴他，Machine Operator可能不行，如果願意的話，還有一個打掃衛生的空缺。」

他記得，那工廠里瀰漫的氣味，一種金屬燒灼的味道，還有從未暫停的轟鳴聲，嗡嗡地響在耳邊，頭腦好像都要炸掉了似的。

「我問什麼時間，說是晚班工作之後，12點多到第二天早晨。其實，現在想來，都為自己的耐力驚嘆。可以這樣黑白顛倒著生活。那時候的心勁真的很足。」

如同，準備飛翔的鳥兒，再稚嫩再簡單再笨拙的起飛總要開始。飛向哪裡，還不知道。就如同那個晚上，他望著靜謐的夜空，看著滿天繁星，心裡的心愿如此的模糊，無法具體。

「對這裡，太陌生了，雖然來之前，看了不少的資料也問了不少在這裡的朋友，但來了之後，就感覺到之前的信息很虛幻，遇到時事情的時候，還得自己一點點摸索。對於工作，我一下子沒有任何的頭緒，朋友說往機械方面靠靠，可以有工廠的工作，我投了簡歷，卻不像在國內那樣，對自己應聘的職位有一個很清晰的把握和了解。」

於是，在妻女在最深沉的夢鄉時，他坐Bus上班。那時候的工廠倒不吵鬧，但到處是鐵屑油污。他要擦拭機器，打掃地面，整理工具。在家裡比較少幹家務的他，一開始都不知道該從哪裡打掃起，面對比家裡大好幾十倍的工廠，明亮燈光下的一大片狼藉。

「開始以為這活比較容易，不就是打掃衛生嘛。可是開始的幾天真也很棘手，動作太慢，自己辛苦的很，還有就是那些細小的東西，怎麼弄都弄不利落，還弄得自己渾身是污水塵土。這一晚上下來，有時候那個困啊，真想趴到地上就睡。」

總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坐第一班Bus回家，汽車一晃一晃，他每每都要睡著，可是身上的油污還有汗水干擾這他甘甜的睡眠，就這樣煎熬著回到家，稀里糊塗不知冷熱地洗個澡，然後就是呼呼一上午。

「黑白顛倒的生活還是不行，白天睡覺不解乏。剛開始那幾天真的是難受，脾氣也變暴躁了一些，估計是沒有睡好覺的緣故。還好，後來漸漸適應了。」

這份工作他堅持了近一年，後來瞅機會拿了EI。他說這份工作帶來了兩個變化，一個是他現在愛收拾家裡衛生了，看到哪裡不幹凈就想擦擦洗洗的，還有就是這還沒有調整過來的作息，12點剛過就來精神的很，不幹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拾起了好久之前的喜好──做攝像剪輯。他想等再過一些日子，就好了。

看著他這幾天來，每天12點到第二天5點的成果──製作精良的家庭錄像帶。那裡面，是一家人在加拿大開始的點滴生活，簡單樸實。

「現在，我覺得我的願望越來越具體了。我開始知道我可以做些什麼並且怎麼做。」

在他的眼裡，再也不是繁雜的星群。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顆明星，遙遠而真切地掛在廣闊的天際。

第一份工作：抓蚯蚓Mike Qi，男，28歲，在國內工作為計算機程序員。他抓抓腦袋，笑笑。問他笑什麼，他說想到自己看著滿地蚯蚓，拎著塑料桶，不知所措的樣子，就很想笑。

「來到加拿大，知道專業工作不好找，其實，打別的工我也沒有排斥。只是，這抓蚯蚓太超乎我的知識範圍了。以前，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一份工作。」

他記得，那天，他還很可笑地穿了白襯衣和休閑褲。他以為，抓蚯蚓是開一個什麼機器吧，或者用一種什麼藥水把蚯蚓吸引過來。於是，當遞給他一個塑料桶和一雙手套的時候，他疑惑了。老闆示意他學著做。他挽了褲腿，但還是濺滿了泥點。那天，在下雨，因為，只有雨天，蚯蚓的聽覺才會被雨聲干擾，當你走近的時候，它才不會逃掉。

「那天的經歷真的很難忘，我好像手腳都不聽使喚了，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蹲下，怎麼抓住蚯蚓。以前，工作都是面對數字還有程序，手到擒來，而現在對著這麼一個活物，滑膩膩的在土裡穿梭。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抓蚯蚓，一些乾的時間長的人告訴我說，雨天是出活的好時間，平時的話，會很難抓。」

他看看自己嶄新的休閑褲還有白襯衣，再看看黑色泥土裡懶洋洋的肥蚯蚓和雨點打到地面上飛濺起的污穢，慢慢地伸長了手，向蚯蚓抓去。

「我那天抓了9桶，他們說對於新手來說，是不錯的成績了。我沒有別的感覺，直到第二天早上睡覺起來覺得周身酸痛。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體力活。」

他，一邊鼓勵自己說這是新鮮的經歷，人生多一些體驗沒有錯，一邊嫌惡著自己被污泥玷污的衣褲還有那種滑膩粘稠的軟體。

「說實話，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堅持。第二天就沒有再去了。感覺不是很好，我覺得自己這雙手應該可以做更複雜的事情吧。對於來加拿大之後的工作，我充滿一種新奇，畢竟，在國內的工作太過熟悉，一切也都按部就班。我其實很期待一種不同的工作和生活。雖然，抓蚯蚓這樣的工作有一些出乎我的意料，但的確很新鮮很不同，這，是我在國內絕對沒有辦法經歷的。我在國內的公司也組織大家到鄉下去體驗生活，我仔細想了一下，心境還真的不同。」

那次，他們唏噓感嘆，有許多人還要如此艱辛的勞作才能換來三餐溫飽，而他們是坐在寬敞舒適的寫字樓里，沒烈日沒暴雨，薪金穩定，總有獎金。那次，他的心情有一種感恩的優越感。他拿起鋤頭動了動乾涸的土地，手指馬上痛了起來，他心裡慶幸說好在自己不需要這樣來糊口。而這次，他長久地蹲在雨地里，幾乎不停地挖地里的蚯蚓，陰暗的壓抑的環境，他卻不是單單來體驗的，在他的心裡，剛剛晴空萬里，轉瞬陰雲密布，那種滿懷的激情還有無力的茫然。

「這就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工作了一天，賺了100多，看著那些被雨水打濕的加幣，心裡酸溜溜的，不知道怎的，有一些喜悅，在加拿大自己掙錢了，還有許多的莫名，自己怎麼也想不到，願望里的第一份工作是這樣的。」

他又笑，多了一些釋然。生活給你的，超乎你的想象。

第一份工作：餐館幫廚Wendy，女，32歲，在國內工作為大學老師。生活的戲劇化在於極端的衝突。

「要說餐館幫廚，其實還算是一件普通常見的工作，而且和生活也不太遠，畢竟大多數人在家裡也是要做飯，切切洗洗的事情做得也不少。」

而她就是那少數人里的──自己從不做飯。頂多也就是幫廚，而她的幫廚就是把老公做好盛到盤子里的飯菜接過來放到餐桌上，最多兩三步的距離。

「沒想到是這樣的一份工作。簡歷上寫自己就是老師，沒指望找老師的工作，開始想是不是文員之類的。後來，打電話來問我要不要做幫廚的工作。和老公商量去不去，想想總要有一個第一次，其他的工作也不會見得更好。於是，那天，他陪著我一起去面試。可能，他們想，這種工作是人都會做吧。」

開始的工作里，她的紊亂讓大家驚訝，問她，你在家裡幹活嗎?她忙不迭地說幹活幹活，心裡其實慌張的很。為了儘快勝任工作，她包攬了家裡所有的家務活，主要是廚房裡的事情──洗，切，炒。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老公忍俊不禁，想幫她，卻被她擋了回來。翻倒的鍋，一地的水，切得奇形怪狀的土豆和幾乎扔掉一半的青菜……

「呵呵，真的是很好玩的經歷。經過在家裡的練習，上班的時候我就熟練多了。我想我不是怕別人奇怪的眼神，而是不想經歷那種眼到手不到的緊張那種力不從心的慌亂。」

第一個開始總會在有意無意之間決定生活延展的軌跡和基調。如同，我們重視大學畢業之後的第一份工作一樣。因為，這一個開始，將是理念成為現實的第一塊磚瓦。無論是不是真正適合你，你都會為真實的起步而欣喜。

「30多歲了，我又發現了自己新的特質。我好像更細心，更有條理了，而且，我也漸漸喜歡上的做菜。」

有了新的愛好，她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充實了。在不經意間發現的自己，總是驚喜。

第一份工作：大樓看守Alex Ding，男，29歲，在國內作小公司文職。可能是他身上那種安靜的氣質，幫助他謀得了這個職位。清閑，乾淨，有住處的工作。

「以前認為，大樓看守一定是魁梧的人吧，至少要很健壯。開始還以為自己做不了這種工作，跑得不快，又不夠結實。還是不了解生活啊。」

他調侃著說。他所不了解的生活，是這新移民的生活。衣食住行似乎都差不多，但這工作方面就差遠了。遠的無法設想。

「朋友說這個工作還不錯，不累，還可以住在大樓里，很便宜的租金，包電話網線，很划算。環境也好。說得再好，我能做嗎？想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合適的方面。你說，萬一有個盜賊什麼的，我制伏得了嗎？不過，這份工作有我喜歡的方面，就是有自己比較獨立安靜的空間，生活基本還規律，我有打算學習，這份工作不僅可以有收入，也有學習的時間和空間，真的很不錯。」

一旦有了想法有了欲求，心就變得脆弱起來。去面試前，他心裡忐忑不安，很喜歡又怕得不到。所以，在得到這工作之後，他很是盡心盡責。

「工作比我想的簡單，看來不需要很大的體格。在那近一年的時間裡，我按照計劃完成了我的學習和考試。薪水不高，但絕對夠用。我過得還比較舒服。」

在考試順利通過之後，他離開了自己看護的大樓。在最後一天，他收拾行裝走出大樓，看到幾個熟識的住戶給他揮手告別。突然間，很留戀。

巨大的遷徙中，你的願望如同閃亮的明星──沒有太陽一般灼熱，卻是在清冷寂寞的長夜中最溫暖最永恆的陪伴。遙望每一天的夜空，都看到無數閃耀的繁星。每一顆星星上，都寄託著一個人心底默默的願望。不要怕這廣袤的星空里沒有屬於你的星星。心有多大，星空就有多大。

謝謝珊發表的不少貼子。

我記得我單身出國那陣子，剛到國外時，第一次打電話回上海。夫人的兄弟問我：感覺如何？我答：比想象的好。他們也就放下心來。

每個人對出國有自己的目標和期望。對國外的生活也有不同的想象。結果現實與預期不符時，如果是比預料的差，那要麼修改自己的期望值，要麼就打道回府。如果仍舊留在國外，卻老是怨天尤人，反而於事無補。

是啊，每個人對出國都有不同的嚮往。。。

其實也是奉勸大家，知足常樂，隨遇而安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