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看夜雲

作者：曹 旭            

在韓國，開完國際「東方詩話會議」，會議組織者用大巴把我們從大邱送到漢城汽車站就走了。

在韓國，最大的問題是語言不通；其次是吃飯問題，韓國的飯貴而味道不好。但韓國人非常熱心。你站在路邊，稍作猶豫狀，就會有韓國的青年上前問你有什麼問題需要幫助。韓國到處是雷鋒。

舉目無親的我們，經過一番折騰，總算找到了位於漢城中心鍾路一家「今古對」的旅社安頓下來。這是一個小旅館，每晚3萬韓幣。小房間里，沒有傢具，只有地板。天熱，我們就睡在地板上，我和蔣述卓、胡明睡在一起，任蚊子咬；任三個人的呼嚕，互相干擾，蔣述卓最受不了。

說小旅社是「今古對」，其實也不是「古今對」。是怕去漢江看夜雲，回來不識路，先識個標記。因為那三個怪怪的韓國字與中國的「今古對」字形最接近，我們外出歸來時好認的緣故。

早聽人說，漢城最美的是夜晚，夜晚最美的是天空，天空最美的是夜雲。看夜雲最好的地方是漢江。漢江看夜雲，是韓國的一大景觀。

吃完晚飯，韓國學生帶著我們去看漢江。

穿過漢城大街，果然人流如潮。從晚上八點開始，像遊行，像狂歡，人潮便開始涌動。閃爍的霓虹燈，鮮明、透亮、乾淨。大街上全是年輕人，和日本的涉谷差不多。人流是一批一批的，作噴涌狀。紅燈的時候，腳步一停，人一聚集，立刻很多很多，涌在路邊，像要衝破堤防，泛濫成災。

紅燈變綠燈，人一起開步，就像開閘放水，於是潮水奔流。

大街兩邊，各色的販子，買假古董的，小玩意的，陶瓷字畫的，還有不少算命的，和現烤現賣的炊煙混雜在一起。韓國風情，與日本相似，在日本和中國之間，但更接近日本。

只有漢江沿岸的一些空地上，才遠隔喧鬧，風也輕輕地吹。

男男女女、不男不女，席地而坐，圍著長頭髮的歌手自彈自唱，一人唱，眾人和，長發隨風伴著歌聲久久在夜氣中遊盪。

這時，天上、人間，星月輝映，燈火璀燦，兩岸通明。沿江高聳的建築，像透明的口琴格子。風吹過，會發出悅耳的聲音。

除了透明的口琴會發出音樂，天上的夜雲亦有色彩，漢城的天空，真的非常美，那是一塊淺褐色大水晶，令人想起美洲姑娘褐色的大眼睛。

沿漢江夜遊，最吸引我們的，其實並不是天上的夜雲，兩岸的燈火，而是展現在江濱的韓國風情。你看，我們一行人，老是低著頭，不看天上看地下。

見不少韓國人，化錢租一張涼席；往江濱水邊樹下一鋪，人在席上，或卧、或坐、或仰、或倚；或家人、或同學、或情人、或相知，或瓜子、或花生、或易拉罐、或桔子水；或呢喃、或談笑、或講述、或擁抱；異國風情，非親歷不能見。

穿行其間的我們，或側目、或流連、或思鄉。此中樂趣，更勝於純粹看燈與夜雲也。

我們也坐下來，在江濱，與朋友談詩，談韓國，談我們內心的羨慕。

還有漢江嗎? 沒有改"首爾江"嗎?

你內心羨慕什麼? 韓國泡菜?

韓國泡菜在日本也是很受歡迎的，上百億日元的市場。
韓日之間還為此爭奪過發明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