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夜,浪漫氤氳,別有一番憧憬,我獨自踏上了返鄉之途.
卧鋪車廂裡邊冷氣開的十足,以致於夜裡需把厚厚的棉被緊緊的裹在身上才能抗衡它的侵襲,好在卧具都還潔凈,否則不堪設想.
次日東方天際剛剛現出魚肚白,火車已到站了.
出的車門,就象置身於蒸籠里,濃濃的悶熱潮濕把我裹的嚴嚴實實,似乎在告訴我:秋老虎肆虐的桑拿天不幸被我趕了個正著.
打的一晃就回到家裡,見到了離別半載的母親,孱弱的身影好象又彎了些許,爬滿皺紋的臉上好象又憑添了幾處褐斑,讓我隱隱心痛,見她精神還好,稍覺安慰.母親見到我十分高興,說我又白又胖,氣色也好,看的出她總算把那顆時時揪著的心放下了.
一連幾天我都足不出戶,有時翻翻畢淑敏的散文集子,有時插空上網匆匆瀏覽一下,見到那一個個熟悉的ID,好生羨慕.更多的時間都在陪母親看電視,可娘兒倆的興趣不同,母親喜歡看韓劇<人魚小姐>,而我喜歡看<歷史的天空>和<導彈旅長>,儘管如此,我還是靜靜的陪著母親一起看.實在沒啥可看時,我就陪著母親玩玩二人紙牌,卻總是輸多贏少.
偶爾,我和母親閑聊,她終於將憋在心裡多時的話題說了出來,問我將來怎麼辦?能不能回來?我一時無語,只得故做輕鬆的回答:不想回來了.都市裡邊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太過嘈雜,空氣也不好,我在外邊多年已經喜歡上了青山綠水,一個人靜慣了.何況這邊也沒有了房子,重新買房也不值得.母親聽后默然不語,但我清楚這是橫亘在她心頭多年的最大心事兒,雖覺力不從心但從沒放棄,又不好對他人說,只好深埋心底.
玫瑰在網上寫過"異鄉哪能留住俺"的革命回憶錄,字裡行間漾溢著終於葉落歸根的踏實,多少還帶有點兒炫耀.而對我來說卻是"故鄉哪能留住俺",一字之差,帶來的卻是一杯苦酒,一種隱隱的心痛.
由於人情世故的流徙,我飄泊在外有十幾年了,對家的歸宿已然淡漠,既然不能衣錦還鄉,光宗耀祖,那麼飄泊在外又何嘗不是一種歸宿?誠如蘇軾所云:"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
可是從骨子裡,我仍在追求一種歸宿,這不是身的歸宿而是心的歸宿,是一種情感的寄託.表面上的我,冷漠孤僻,拒人於千里之外,彷彿一隻用兩片硬硬的殼把自己緊緊裹起來的河蚌,其實難掩傾訴,了解和擁抱的渴望,有時依稀看到了這種歸宿,可是當我伸出手去把握時,卻又象一片白雲悄然逝去,飄散於指掌之中,只留下悵惘和失落在心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