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哨 (外二篇)

黑哨
作者: 劉德華他爹 (sophiaren of Chinadaily Community)

　　講一個純屬虛構、但同樣歡迎對號入座的故事。

　　隨「珠江源頭考察團」到雲南曲靖的第二天，我們順道來到了滇東的另一個小縣城――陸良。在雲南眾多的風景名勝中，陸良可算是很不起眼的一個。可是，它卻擁有兩大王牌：鬼斧神工的彩色沙林和「七擒孟獲古戰場」的頭銜。

　　那天下午，在導遊的指引下，一行人走出了迷宮般的彩色沙林，峰迴路轉，眼前突現一座巨大的土石山，山上怪石林立，灌木叢生。白族導遊李先生說：「前面就是有名的鬧鬼之地――大戰馬坡了，咱們回去吧。」「鬧鬼之地」？我一聽便興奮起來：「咋個鬧鬼法？」「就是『陰兵借路』了。山上有一個『驚馬槽』，是一條天然形成的山溝，很多人在裡面聽到過戰馬嘶鳴和打鬥喊殺之聲，甚至還有人說看見過血淋淋的鬼怪戰鬥場面。還有，馬到了這裡，絕對不敢走過去，只能繞道。」

　　天，有這等好事！我迫不及待地說：「李導，讓我去看看吧！」「不行，為你的安全著想……」一個同行的記者說：「李導，你不知道，余先生是專門寫鬼的，他啥都不怕，讓他去看看吧！」

　　李導考慮了一下，說：「行，我們在下面等你。不過，你要戴上這個―――」他拿出一個哨子，「萬一真遇到什麼事，你就猛吹哨子，我們好上去救你。」

　　他說得這麼玄，我內心卻是嗤之以鼻。接過哨子，我們便向山上出發。

　　「驚馬槽」果然險峻，一眼望去，長約二三十米，僅容一人通過，兩邊是兩人多高的石壁。正是薄暮冥冥時分，陽光照不到溝里，還真是有點陰森。

　　我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才走了不到十米，驀的，突覺眼前一暗，彷彿大塊黑雲壓下來，接著，一陣戰馬的嘶鳴由遠而近，隱隱尚伴有鼓角齊鳴、金戈相擊之聲！我毛骨悚然，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幾次差點被石頭絆倒。可是，跑了上百米了，依然看不到溝的盡頭！失魂落魄之中，我突然想起手中還攥著那個哨子，忙把它塞到嘴裡，鼓勁一吹―――

　　一聲哨響，奇迹發生了：溝里復明，所有的怪聲消匿無蹤！短短的幾秒鐘時間，我彷彿經歷了一場長長的噩夢。

　　下得山來，同行者忙迎上來，紛紛好奇地詢問。我一語不答，將哨子遞還給李導。他瞄了我一眼，彷彿什麼都知道了，詭異地一笑：「咋的，這哨子神奇吧？」我不禁問道：「這是什麼哨子？」他意味深長地說：「說來話長。今年初，足協在海埂辦了個裁判員培訓班。學習間隔，我們昆明市旅遊局組織那些裁判們游昆明，我給他們當導遊。臨別的時候，一個叫XXX的裁判便將此哨子送給我作紀念。」

　　我恍然大悟：「XXX，不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黑哨』嗎？」李導說：「沒錯。剛才你也領略到『黑哨』的威力了吧？『黑哨』跟鬼聲，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可『黑哨』一出，黑吃黑，鬼都怕它啊！」

對偷歡的一次反思

　　世界盃剛結束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哀嘆世界盃后的日子該如何打發，他們都覺得沒有球看，生活就塌方了。所以決賽一完，大家都有一種剛在月台上送別情人的感覺，默哀十秒鐘，再分頭去偷歡。

　　新近流行反思，所以冒出了很多哲學家。我也想當哲學家，所以我現在開始反思4年前的一次偷歡。

　　法國世界盃曾讓很多人成功減肥，包括我。在熬過一個月的黑暗生活之後，當時體育部的頭決定帶我們去北海放風，我幸福得嘴都歪了。此前我在一張中央級報紙看過一篇報道，標題是：銀灘？淫灘？配圖是沙灘上支著一頂帳篷，外邊有兩雙鞋子。我懷著憤怒而激動的心情，跟兄弟們向淫灘進發。

　　前哨站是距北海不遠的一個縣城，該縣以出產聞名全國的貪官著稱。當晚住下，便有企業家接待我們，我們吃慣了白食，卻也不以為忤。但那桌上的菜肴卻辨識不出，企業家莊重地說：這湯喚作山水一族，系天鵝、穿山甲、蟒蛇、海龜等八種珍稀動物熬制5個小時而成，每罐價值數千元。我驚得眼鏡險些掉進碗里。他又說：這菜譜是原當地縣委書記自創發明的，書記同志在位時，那是天天要喝的。

　　我們都聽到了自己的胃在呻吟：我要，我要……我忍無可忍地說：讓我們一齊來消滅腐敗吧。湯匙和筷子頓時丁丁當當響成一片。當時我們都對法國隊捧杯時的得意表情記憶猶新，我想：齊禿奪了世界盃也就吃家鵝肝而已，豈能嘗到天鵝肉？

　　一夜醉醺醺，無話。翌日便直取銀灘，門口有賊眉者，說：有俄羅斯艷舞，40元。妄圖腐蝕我們這些有志青年。我們當然不去，因為領導在旁。

　　海灘上有很多女同志在巡邏，導遊的東道主說：那是游泳教練。當一群教練向我們逼近時，我正在飛快地脫衣服。

　　然後，我一個猛子扎進海水裡，教練們曉得我是練家子，不再跟來，轉而盯上了在淺灘戲水的幾位弟兄。

　　我獨自向深海游去。這個舉動讓我在此後數年再也不敢下海。很快就變天了，我被海浪扇了幾個耳光，差點淹死。在逃生過程中我被砸在礁石上，血流如注，這讓我的腿上從此有了一條像風乾蚯蚓般的疤痕，也就是說以後我如果幹了壞事，警方可以根據此線索追捕，這讓我想起來很不爽。

　　如果我不是憋住氣拚命潛泳，那麼若干天後北海漁民將會打撈起一具腫脹如死豬的浮屍。事實上最後我還是沒有餵魚，否則現在也不可能在這裡騙稿費了。我虛脫地躺在沙灘上，全身上下只剩眼珠子在動。我看見一位兄弟按捺不住，終於跟一個游泳教練上了快艇，往雲水之間的遠方島嶼竄去。

　　也就是說，我在上屆世界盃結束后的短短几天內見識了腐敗、色情和死亡。4年前海灘上的那群人已經作鳥獸散，一位兄弟去了美國，一位兄弟去了上海，而我蹲在廣州的一個村子。這些年我們都過得不好不壞。

　　中國足協現在正在隆重反思，我也在反思。反思的結果是：不能吃國家保護動物；不能找陪泳小姐；最重要的是不能在齊胸以上的海水裡游泳。事實上這4年來我一直恪守上述準則，我覺得自己正一步一個腳印走向聖賢境界。要是足協也有這麼深刻的反省精神就好了。

觀中國足球之不亦快哉

　　觀中國足球甲A甲B及國家隊之表現，球迷苦多樂少，媒體罵多贊少，球員錢多技少，足協反思多提高少，總之是一盆漿糊，一地雞毛，深夜細思之，得不亦快哉數十條，以圖苦中求樂，以求快樂足球之真締。

　　中國隊世界盃大敗，球員氣焰不再，足協灰頭土臉，快樂足球變泡沫足球，豪言壯語變笑料，回首十強賽出線時之囂張，不亦快哉。

　　中國隊以世界最弱隊之身份，世界盃上矯揉造作，對記者球迷嚴防死守，眾人怨恨之下，皆盼其大敗，果然兵敗如山倒，不亦快哉。

　　中國隊「三個一」工程成豆腐渣工程，世界盃上兩次擊中門柱，驚險無比，幸虧沒有進球，否則哪有今天舉國反思之大好形勢乎？每想到此，不亦快哉。

　　中國隊員文化素質突飛猛進，稿費標準全國第一。后經證實乃倒賣新聞。看球員收錢后倒出假新聞，付錢媒體敢怒不敢言，全國上下一片罵聲，不亦快哉。

　　足協昨日「人民滿意」，今日「光榮的恥辱」，詞不達意，方寸大亂，看中國足協應付媒體之驢頭不對馬嘴和對球迷之前倨後恭，想象其尷尬之態，不亦快哉。

　　足協號召大反思，媒體記者球迷趁機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上下齊手，痛罵中國足球，渾水摸魚也名正言順，出多年心頭一口惡氣，不亦快哉。

　　甲A賽場冷淡，看台白茫茫一片，票價狂跌，黃牛黨遭致命打擊，回首昔日排長隊購票還遭白眼之情形，今日拿八抬大轎來請也不去看，看電視台主持人可憐巴巴哀求大家看球，上帝的感覺油然而生，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