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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島獲德國Jeanette Schocken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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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可親無極天淵(廿十萬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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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 Ivy 發表於 2005-6-23 05:1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今年四月,詩人北島獲德國Jeanette Schocken文學獎. 此獎每兩年頒發一次,獎給對世界文學有重大貢獻者. 獎金由不來梅港(Bremerhaven)市民捐助. 今年為7,500歐元. 下面是他的授獎詞.

授獎詞

北島

首先讓我感謝Jeanette Schocken Prize的評委們,感謝不來梅港(Bremerhaven)的市民們,讓我得到這一特殊榮譽,並藉此機會在如此莊重的場合講幾句話。

據我所知,這個獎金是以一個猶太婦女Jeanette Schocken命名的。它讓我們追溯到人類歷史上一個極其黑暗的年代。那時,不來梅港曾成為受迫害的人逃離納粹德國的最後一站。在Schocken一家的幫助下,很多人得以倖存下來。而Jeanette Schocken 不願意與生病的女兒一起逃走,最後和其他不來梅港的猶太市民被納粹殺害。我之所以在這裡重述這一悲劇,是想強調這個獎金的特殊意義,即寫作與有關黑暗的知識的聯繫。

只要簡單地回顧一下,我們人類的文明是多麼脆弱。就在剛過去的世紀發生了兩次世界大戰,無數平民被殺害。在專制國家,多少無辜者被投入監獄,飽經折磨,甚至被處死。即使到今天,非洲的種族滅絕,中東的暴行,美國以民主為名的侵略行徑,取代殖民主義的資本對世界的重新瓜分,以及正不斷加劇的宗教仇恨。這一切,都在提醒著我們黑暗如此深重,在科技進步所帶來的虛假繁榮的表象下,涌動著多少災難的暗流。

阿多諾在《文化批評與社會》(1949年)一文中寫道:「在奧斯維辛以後寫詩是野蠻的。」他是一個偉大的思想家,但這句話顯然是錯了。在我看來恰恰相反―在奧斯維辛以後寫詩是必要的。保爾.策蘭正是用自己的寫作糾正了這句名言。在這個意義上,詩人必須穿越黑暗,在黑暗中追尋人類的精神痕迹(spiritual trace),為黑暗提供閃光的證詞。

語言是詩歌的現實,也是詩歌所改變的現實。在今天,我們的語言不勝重負,被不同權力結構的意識形態控制,被席捲全球的商業化消解。在今天,娛樂正成為我們的時代精神,粉飾太平,及時行樂,一切沉浮於無意義的泡沫中。正是由於這一危機,我們有必要強調人類夢想的可能,強調詩歌的黑暗屬性和凈化語言的功能。

在中國,自1949年以來,一種官方話語長期居統治地位,使現代漢語變得日趨僵化,失去個人的聲音。中國人曾一度處於集體失語的狀態。1978年,以《今天》這一簡陋的非官方油印刊物上出現的詩歌,對官方話語提出挑戰並徹底顛覆其統治地位,重新恢復了漢語的魅力。

自二十世紀以來,流亡已成為一種普遍現象,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甚至成為所謂全球化的某種鏡像。對於詩人來說,寫作與流亡有互文關係,都是一種越界行為,從語言到國界,從個人體驗到民族悲劇,從媒體洗腦到權力意志。正是這種越界,使流亡遠遠超過政治上的狹窄含義,使奧斯維辛以後的詩歌寫作成為可能。

詩人的困境,在於他探索語言以外的奧妙的同時受到語言的限制。他能走多遠,往往取決於在個人與時代之間,在經驗與形式之間,在痛苦與夢想之間找到危險的平衡。

我站在這裡,和一個被殺害的猶太婦女的名字連在一起,感到非常驕傲。在我看來,一個文學獎不僅僅是對一個作家的寫作的肯定,而是強調我們對共同命運的承擔―所有深入黑暗的旅行者,為了永遠不與權力及其謊言妥協,為了抗拒語言的暴政,為了記住過去追上明天,為了生者與死者,為了人類的夢想與尊嚴,我們為此而鬥爭。
※人生有三件美事,讀書、交友、穿行於山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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