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八年八月,明光宗朱常洛坐在龍椅上,形如枯槁,有氣無力。內閣首輔方從哲、給事中楊漣、英國公張惟賢等十三名大臣站列其下,每個人都很沉默,但心中惴惴不安。因為皇上不僅叫來了他們,還命皇長子過來,看皇帝的架勢,好像要臨危託孤一樣。
朱常洛的眼光緩慢掃過一眾人等,最後定格在皇長子身上,他的眼裡充滿了對皇長子的希望和對大臣們的信任,眾人都不禁點頭應允,承擔這份責任。朱常洛的臉上不禁略顯欣慰。朱常洛話鋒一轉,向大臣問起「壽宮」之事。大臣都驚異了一下,以為朱常洛忽然想起了先帝的安葬事宜,於是告訴他:皇考的寢陵工程正在修建。但是朱常洛馬上糾正說是他自己的壽宮,朱常洛再三強調此事要抓緊,眾人聽了傷心不已,紛紛哽咽,不敢仰視。
安排好一切后,朱常洛突然想起某事,於是問:「有鴻臚寺官進葯,何在?」眾人聽了面面相覷,不知皇帝這話從何說起。這時內閣首輔方從哲出來,說:「鴻臚寺寺丞李可灼自雲仙丹,臣等未敢輕信。」原來這個叫做李可灼的人八月就來到內閣,說有仙丹進獻給皇上。但是有了崔文聖的先例擺在那裡,方從哲實在不敢輕易允許給皇帝進葯,為了謹慎,他便命李可灼離去。李可灼沒有罷休,不久又來送葯。
太監不敢自作主張,就把這件事向內閣報告,方從哲還是沒答應。但不知怎麼回事,朱常洛竟得知了此事,於是才問起來。他知道方從哲是小心行事,所以也沒怪罪他。朱常洛自知命不久矣,於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命李可灼鮮葯。
李可灼奉命急忙趕來,朱常洛退了眾人,讓李可灼為他診視。經過了一番診斷後,李可灼竟然很自信地說找到了病院。並且知道如何治療。朱常洛聽了大喜,彷彿看到了希望,再一次激發了他對生的渴望,於是他急不可耐地命李可灼速速拿葯。
到這個時候,方從哲還是不放心,令李可灼與御醫商榷以後再決定。這時,在場的一個閣臣劉一璟說,他認識的兩個人同時吃這種葯,但是反應大大相反,因此藥效還有待考察。
到了中午,李可灼調製好了紅色的藥丸,送到了皇帝御榻前,諸臣也都一起進來。朱常洛拿著李可灼的紅色藥丸,猶如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嚴重重新煥發了光彩。雖然他已經交代了後事,但畢竟心不甘,還是希望能出現奇迹。他避不及待地吃了下去,先飲湯,還直喘氣。等倒吃了葯,就不喘了。於是高興地對李可灼說:「忠臣、忠臣。」看得出來,朱常洛對李可灼的紅丸寄予了厚望。
朱常洛吃了紅丸后,最初感覺良好,還讓內侍給等候在宮門外不安的大臣們報平安,眾大臣聽了都感到欣慰,便放下心來。然而到了申時,李可灼出宮找到方從哲,說藥效過了,皇帝還想再吃一丸。在旁的御醫都認為不宜再服,然而皇上催促的緊,眾御醫沒辦法,只好遵命,讓朱常洛又吃了一顆。見到李可灼,大臣們都關切地詢問皇帝狀況如何。李可灼仍然自信地說皇上安好,沒什麼問題。
然而次日,九月初一的凌晨,情況急轉直下。朱常洛服用了兩顆紅丸,五更病情惡化。大臣們聽到太監緊急召見,都趕到宮中,但沒見到皇上最後一面,就死了。
消息一出來,朝野嘩然,人們開始質疑「紅丸」,紅丸是什麼?原來它又稱紅鉛丸,是宮中特製的一種春藥,是用紅鉛、秋石、人乳等調和而成,性熱,因其紅色,就叫做「紅丸」。朱常洛縱慾過度的身體,在最後的日子還遭猛葯折騰,豈能不暴斃而亡。
假如朱常洛沒有食用李可灼進獻的紅丸,還不至於這麼快就死了。因此眾人都覺得李可灼罪責難逃,給朱常洛進獻八大美女的鄭貴妃也別有用心,方從哲因為予以回護沒有同黨之嫌。這導致流言四起,沸沸揚揚,方從哲百口莫辯,憤怒異常。還好內閣學士韓癀給朱常洛的繼承人朱由校上了一書,詳細說了紅丸進獻的過程,又有人為方從哲作證,他才洗清了嫌疑。
朱常洛當皇帝不到一個月,也還算體恤愛民,勵精圖治,愛護臣子。後來因疾病纏身,誤吃藥物,不幸駕崩。他死後,黨派相爭的局面激烈,這算大明王朝的不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