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聚河邊，元街早市

小黃河邊，岸柳依依成行。長長一道石雕的欄杆，曉露輕沾，透著悠遠的悠雅。走一趟那邊的早市，趁天色微明，出發。雖然對於似乎無意間綴拾街市風情的人來說，什麼時候上街去逛，沒有準時不準時之說，但多是喜歡迎著最乾淨的清露而行的。

莫道君行早，因為我發現總是有人來的更早，那多披著啟明星去早市搶布頭的人，是早市第一批到場之客。一城，大與小，一街，窄與寬，都有早市，都有愛逛早市的人，似乎有一枚悠遠歷史文化的種籽，落地生根。最早的「市場」源於「市井」。記得《管子•小匡》有云：「處商必就市井。」 張守節也說過：「古人未有市，若朝聚井汲水，便將貨物於井邊貨賣……」朝聚小河，汲水為市，也是很好的呀。我走近一筆水潤的早市，元街。這應該是邢台的一條類似民俗風情的民俗街，狹長，彎曲，一邊是老建築，一邊是河邊，很有一番詩情畫意，都可以想起來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有點那種境界的。裡面有幾座老建築，老建築的磚牆是新的，屋頂窗戶等部分的有些老舊的模樣。

這條元街的東街口一個很雄偉的牌坊，牌坊兩面的對聯：「郭守敬觀天測地睿智冠廣宇，王本固疏浚堵流德惠澤鄉梓」、「到此閒遊莫輕視書畫古玩東西珍寶，來者勿躁且品嘗香辣酸甜南北佳肴。」前者是讚頌前賢功業的，郭守敬邢州治水、王本固治理小黃河，都是邢台人老輩子的榮耀；後面這一聯把這條街的經營特色和遊人心態都寫盡了，省了別的書家許多筆墨。我屬於經常去書畫店看老朋友作品那些粉絲之一。在這裡，我時常心中感嘆，一夜之間「洛陽紙貴」了。

轉了幾年早市，發現與什麼人摩肩相觸，竟不在心上。沒有先秦詩歌《氓》中"氓之蚩蚩"，僅存的一點只是對"抱布貿絲"的另類早讀了。由於長期關注金融文化的原因，我一直以為「抱布貿絲」是最早的金融文學描寫，說來不同的註釋都有道理，有人說「布」是錢幣的意思，有人說「布」是布匹的意思，哪個更接近文本的意思呢？其實，錢物交換與物物交換，是歷史條件與支付方式的變化，今天，支付方式仍就變化著。對於文本的理解可以從多個角度進行，儘管存在著最佳理解，但是也要尊重理解的多元化。滾滾紅塵，市井煙火，一種撫慰著骨髓的溫柔。那幾尺很好看的布頭，遇上可心的人，成交，誰還想是用現金還是微信支付，買了，自會讓人高興一整天，便是。

不必一味去埋怨商業化，言笑晏晏，交換自古有之。盡可以老街的名號，以文藝的名義，感受深藏於街巷之中的過往雲煙。彷彿置身於歷史與現代互相呼應的長廊之中，感悟著它的悠遠與時尚。在這裡逛的不是街，是感覺。

天色微明時，逛街。自當觀景。春夏秋冬，形形色色的人，以及其中的自己，一幅《清明上河圖》上點畫的你和我。朝聚河邊，汲水早市。(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