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紀

周六的夜晚，坐在一把具有神奇催眠魔力但經過刻意偽裝看似普通的深灰色絨布椅上，米黃色的軟包桌凳、牆壁上映襯著月色般溫柔如水的燈光，空氣薄涼，光粒子縈繞其間，安靜閑適。空調出風口主機發出低緩而有節奏的轟鳴，比平日更加真切的傳到耳畔，像安魂曲一樣，讓放縱、嬉戲了一天的魂靈愈加疲憊。

眼皮像是早戀的男女在悄悄幽會，刻意躲避著世間的一切目光。此刻，睡意盎然。像春日蜂圍蝶繞的團團簇簇的鮮花散發出的香氣，沁人心脾。

似睡非睡，半夢半醒間，對講機里傳出的一陣細碎的聲響，便驚的如同吃飯時睡覺被發現的幼稚園小朋友似的，猛地坐直身子，連扒幾粒怎麼也不會進入嘴巴的米飯，以證明自己還在盡職盡責的履行應盡的義務。在恍如隔世的迷茫中，時間開玩笑似的放慢了腳步，十一點到十一點一刻的十五分鐘里，怎麼都會讓人產生「世上已千年，洞中才半日」的錯覺。

大腦在睡意的鞭笞、拷打之下，萎靡的如同一台耗光了機油的發動機，不僅效率低、磨損大，還發出陣陣異響。眼睛給大腦投射的多幅二維影像，像是透過一台年久失修，目鏡和鏡頭的鏡片都已刮花的老舊相機拍攝的，混沌一片，無法整合識別。如同青蛙只能看到活動的昆蟲，雙眼此刻也只能捕獲些許動態事物，經過十幾個數量級降速的神經電流將信息傳遞到大腦時，卻發現，門前掛起了「休息勿擾」的門牌。

這淺淺的電流，仿若迷失方向的魂靈，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註定了，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夜班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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