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比中國人更要「面子」(美國人叫「隱私」)

庄冬

有些人嫌中國人要面子。他們以為要面子不僅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是一件丟人的事。
我以為最早意識到這一點的還是懂得中國人的、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統上的中國人。


有些西方人，特別是美國人有時不理解一些中國人或中國政府的一些行為。我們這
些自以為懂得中國人的、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統上的中國人們就給美國人自告奮勇
毛遂自薦地幫忙了。他們說，中國人或中國政府的行為之所以作了一些西方人，特
別是美國人有時不理解的事情的原因是因為中國人或中國政府要面子。

那麼什麼是一個人「要面子」呢？無非是那個人有羞恥之心。如果有些人嫌這句話
是褒義的、似乎是在表揚那個人和沒有鄙視這個要面子的人或者鄙視得不夠。那我
說這個人有著很強的羞恥之心總可以了吧？

顯然，對我們這些自以為懂得中國人的、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統上的中國人們來說
「要面子」是一件在西方人面前讓他們覺得不體面的性格特徵。

那麼，我們這些自以為懂得中國人的、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統上的中國人們就一定
是不要面子的了。

其實呢，西方人也是很要面子的。比如，英國人到現在也還是說他們當年對中國販
運鴉片不是販毒而是鴉片貿易。又比如，美國人就忘卻了朝鮮戰爭。沒面子的事情
大家不願意提來提去的是人之常情嘛。

人們常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不是也可以說：要面子之心人皆有之呢？或羞恥
之心人皆有之呢？當然不是。我們這些自以為懂得中國人的、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
統上的中國人們就是不要面子的。

其實呢，西方人不僅是很要面子的，他們還發明了一個人們以為中國沒有的和西方
特有的「要面子」概念叫做「隱私」(也就是privacy)。

其實呢，西方人不僅是很要面子的以至於發明了一個人們以為中國沒有的和西方特
有的「要面子」概念叫做「隱私」(也就是privacy)，他們還發明了一個人們以為中
國沒有的和西方特有的「要面子」的「權力」的概念叫做「隱私權」(也就是the right
of privacy)。

其實呢，西方人不僅是很要面子的以至於發明了一個人們以為中國沒有的和西方特
有的「要面子」概念叫做「隱私」(也就是privacy)，他們又發明了一個人們以為中
國沒有的和西方特有的「要面子」的「權力」概念叫做「隱私權」(也就是the right
of privacy)還不算完事兒，他們還立了法律來保護他們的「隱私」。

雖然我不以為「隱私」概念對孔夫子是陌生的。但是我們這些自以為懂得中國人的、
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統上的中國人們都說中國沒有「隱私」概念。我也沒功夫去查。
再說啦，我這篇文章也不是爭論這個問題的。那麼就讓我們姑且假設：中國沒有
「隱私」概念。

既然中國沒有「隱私」概念，那麼就讓我們看看什麼是西方的「隱私」概念吧。我
不喜歡咬文嚼字，這「隱私」就是一個人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關於自己的東西。這
「東西」可以包括姓名、年齡、工資、性別(因為有同性戀和變性的)、頭髮的原顏
色(因為染了發)、考試分數、身體有病、心理有病、有病動過手術、沒病動過手術
(如整容)、特殊愛好(愛穿異性衣服)、犯過罪和住過監獄等等。

總之「隱私」就是所有可能給一個人帶來不愉快的關於這個人的信息。所以，這美
國人要保護「隱私」跟中國人的要「面子」又有多大區別呢？

你得了奧斯卡獎這個你個人的信息是不是「隱私」呢？你得了諾貝爾獎這個你個人
的信息是不是「隱私」呢？猜猜看？

你得了奧斯卡獎這個信息當然是你的「隱私」啦。只不過沒人能理解你會要保護你
的這個「隱私」而不讓別人知道的理由就是了。

大家能想象中國人幾千年的文明沒有這個所謂「隱私」概念嗎？這難道真需要研究
中國幾千年歷史才能證明的嗎？反正我不能想象，中國古代禮儀之繁瑣不照顧人們
的感情。

但是，「隱私」受法律保護這大概是西方人的發明。我能想象中國人幾千年沒有設
法律保護人們的「面子」，也就是「隱私」。

所謂「隱私」受法律保護就是不可泄露人們的「隱私」，也就是說泄露人們的「隱
私」是違法行為，因此要受法律制裁和懲罰。

在這我前面列的一串「隱私」的例子里，犯過罪和住過監獄應該說是最大的「隱私」
了吧？

我們在美國看新聞經常看到犯罪的新聞，而且基本上全是黑人犯罪的新聞。也許有
人會說美國黑人犯罪多。其實美國黑人是少數民族，在美國犯罪的主要還是白人。
粗糙的說，美國白人住犯罪的佔60%，而黑人佔30%。黑人只是犯罪律高，大概是其
人口比例的兩倍多。1990年代，美國白人暴力犯罪是佔全美國暴力犯罪的56% 。

如果只看新聞，我可以保證你得到的印象是美國白人基本上不犯罪。這也許是白人
比黑人更關心他們的「隱私」或更要「面子」吧？

特別有趣的是有些罪黑人犯的比較多，如販毒和槍殺。有些罪白人犯的比較多，如
強姦，尤其是強姦兒童。因此，兒童強姦犯的隱私就需要特別保護。最近幾年，有
幾個白人兒童強姦犯刑滿釋放又重犯還殺了小女孩的現象導致了美國人們的不保護
兒童強姦犯的隱私的要求。那個有名的AMBER LAW(就是兒童失蹤要立即通報)的遲遲
出台就是因為很多美國人不希望兒童失蹤這樣的白人犯的比較多的罪給搞得家喻戶
曉。

前兩天又在佛羅里達出了一起白人兒童強姦犯刑滿釋放又重犯還殺了被他綁架並強
奸的小女孩事件。那個小女孩的父親提議立法保護女兒童，他建議要對刑滿釋放的
兒童強姦犯進行GPS定位，也就是隨時可以跟蹤這些前兒童強姦犯的所在位置。

可那是侵犯前兒童強姦犯的「隱私」的啊！我們等著瞧吧。

可能有的聰明人就會說了，兒童強姦犯能有幾個？侵犯侵犯兒童強姦犯的隱私那怕
能保護一個小女孩的生命也值啊。

這你就不了解美國人想問題的方法啦。美國人是習慣於設身處地在兒童強姦犯的位
置想問題的。美國人會想你今天侵犯了兒童強姦犯的隱私，你明天就會侵犯他的隱
私。因此，大多數美國人都認為他們和兒童強姦犯沒有不可以逾越的鴻溝。為什麼
呢？

事實是，在美國一級謀殺的平均判刑是17年，而一級謀殺的平均服判刑則是7年。再
加上美國是全世界監獄人口比例第一，就算都是一級謀殺犯，7年就畢業一屆。你可
以自己想象一下在這美國大街上走著的人們中有多少是犯過罪和住過監獄的。1997年，
美國有1,240,962，也就是一百二十四萬犯人。

當然大部分犯人不是一級謀殺犯，他們的畢業年限就小於7年。當然還有重犯的。假
設人活70年，如果估計美國人口中有十屆監獄畢業生一千二百四十萬，也就是美國
人口的大約百分之五是美國監獄畢業生是不過分的。這個數字大概可以幫助人們理
解為什麼保護兒童強姦犯的隱私是極其重要的。

只有中國人要面子嗎？當然不是，美國人要面子要到將要面子制度化和法律化比中
國人要面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有甚者，美國人要面子不僅要到將要前兒童強姦犯的面子而寧可犧牲女兒童的生
命來滿足前兒童強姦犯的性慾，還不堵這個漏洞以保證以後的兒童強姦犯們也能有
女孩子享受，也就是保證以後的還有女孩子被綁架、強姦和殺害。

大家想象一下，這世界上還有比美國人更愛護前兒童強姦犯的面子的人嗎？

那麼，「面子」這兩個中文字是什麼意思呢？我以為在這裡「面」主要是「表面」
的意思。說「要面子」的貶義來自「面」的主要是代表「表面」，也就是非實質的
意思。即：「要面子」是為虛而不為實。因此，「要面子」並不必要和不需要上升
到設法律的高度和地步去加以保護。當然，「要面子」也無大礙。

更特別有趣的是(我猜是)那些懂得中國人的、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統上的中國人們
將中文的「面子」替美國人翻譯成了「face」。前面說了，這裡的「面」是「表面」
的意思。雖然「面」有「face」，也就是「臉」的意思，但並不一樣。

那些懂得中國人的、聰明的和有知識的血統上的中國人們和美國人中嫌中國人要面
子的人們不要面子嗎？我想他們一定是不要面子的。因為，如果他們也要面子還笑
話或指責中國人要面子不就是口是心非了嗎。我願意相信他們不是口是心非的。我
想他們一定是不要面子的。按現在的翻譯就是說：他們都是不要臉的。

美國政府也不要面子。比如，滿世界說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武器(WMD)，找一氣沒找
著，就不找了。

政治上的，不了解，不敢說。但平常老百姓，是很要面子，但因為自己要面子，將心比心，也很給其他人的面子。 他們強調個人隱私，不會在公開場合談論讓對方尷尬的題目，即使是親戚，如果對方不願意說，他們也不問，更不會意將勝勇追窮寇地刨根問底，有些敏感話題，如年齡，收入，宗教，婚姻，都會有意地避開。家人之間，也會很禮貌地相待，感謝對方所作的一切，很有些舉案齊眉的味道。言談的語氣和用詞也不會傷人自尊，即使是對很小的孩子也是如此。說是紳士淑女也不為過，男人給女人開門，是常見的。出門在外，男人幫女人提重物，天經地義。像我以前出差，都是自己抗大箱子，同行的一幫大爺們，視而不見。如果真有男人來幫忙，又會閑話滿天飛。
當然，在社會上，我也看到過一些癟三類的人，滿口粗話，舉止粗魯，不三不四，這種人，我都是避之不及。
正因為老外自己要面子，也給別人面子，相處起來，反倒很容易，也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