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 政 治 制 度(1)

論　政　治　制　度

劉家維

引言    世間發生的重大事件常常引人深思。蘇聯的經濟、軍事、科技顯然取得有目共睹的巨大成就，但其輝煌為何難以為繼？並且蘇聯在眨眼間轟然倒塌？保障公民人權和維護國家統一難道不能互相促進？而東西德的統一難道不能令人醒悟、給人啟示、讓人遐思？

歷史已經宣示：否定人的自由、平等權利的一切理論的徹底破產！事實也已經證明：「華盛頓共識」已走向窮途末路！「芝加哥男孩」也已黔驢技窮！真正科學的制度具有包容一切、吞吐萬物的能力！

現在經濟學界、政治學界迷霧重重，稍有不慎即入歧途。如：把生產資料私有制劃歸資本主義，把生產資料公有制劃歸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是獨裁、專制的必然產物，市場經濟與自由、民主骨肉相連；實行民主必然導致國家分裂或社會動蕩，國家統一或社會穩定必須依靠專制手段;民主分資本主義民主和社會主義民主（或曰資產階級民主和無產階級民主）……其實，一個國家的生產資料所有制狀況主要決定於這個國家的歷史遺存和生產力水平；社會主義側重表現在均財富，資本主義側重表現在任貿易，它們是相輔相成的，根本形成不了對立，何況均財富和任貿易都不能絕對化；在落後國家，計劃經濟的比重應該大一點，在先進國家，市場經濟的比重應該大一點；專制制度向民主制度的平順轉變是一樁需要較高理論修養的「技術活」，實行民主是國家富強、人民幸福的必由之路；真正的民主只有一種，它能自動包容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它能自動促進貴族階層和平民階層的共和、互助、交融……現在，極需要這些理論上的澄清。

在政治改革中，絕不能試探著前進！在政治改革中，更不能裹足不前！因為前人、他國畢竟給我們留下了大量寶貴的正面、反面的經驗教訓，何況人類已進入21世紀，各種前沿學科得到突飛猛進的發展，如相對論、量子理論、非線性科學，這些學科對我們的政治改革以極大的啟示。現在，我們已可「駕著船兒過河」。

實行完善的民主制度是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幸福、祖國和平統一的唯一途徑！

癸巳年季夏

內容提要：本文運用唯理演繹和試錯演化兩種思維設計出完善的民主制度，並從原理和方法上闡述了如何實現專制制度向民主制度的平穩過渡。

政治制度是一個族群或一個國家為了整體正常運轉而制定的最根本的群體生活規則。在人類歷史上，政治制度只有兩種。

一、專制制度和民主制度

存有一個至高無上政治力量這個設置的制度就是專制制度。否則，就是民主制度。

只需要人的情慾就可建立專制制度，而無需考慮其是否自洽，會否導制荒唐的結局。

民主制度的建立需要高度的智慧、嚴謹的理性，時刻考慮如何扼制人的獸性，喚醒人的神性。讓生活在這種制度下的人們充滿活力。

二、人的獸性與神性

政治制度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釋放人的獸性還是扼制人的獸性，驅逐人的神性還是喚醒人的神性。

人性有兩面，或者說有兩個趨向：獸性和神性。

何謂獸性？控制他人，玩弄他人於股掌之間的思維和快感就是人的獸性。

何謂神性？時時覺察自己是否良心已眠，事事本著良心去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就是人的神性。

人的獸性有多方面表現，如「寧與強鄰，不與家奴」；「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成者王侯，敗者賊寇」；「卧榻之側，豈容人睡」；「弱肉強食，理所當然」；「山呼萬歲，絕無雜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嗜血成性，謳歌暴力；巧取豪奪，化公為私；離間群眾，從中漁利；居高臨下，高人一等；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崇拜權力，崇尚奸詐；玩弄權術，睚眥必報……

人的神性也有多方面表現，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歷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德報怨，唾面自乾」；「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人的神性的最重要表現就是惻隱之心，就是愛。能夠意識到「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

三、人類政治制度簡史

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回顧過去，放眼未來。

僅僅局限在一個地區，僅僅考察其四、五千年歷史是無法得出正確的結論，無法形成正確的歷史觀的（其實，「禪讓制」的傳說就是對遠古社會民主選舉的依稀又扭曲的記憶；對相權的不斷削弱，反過來也說明這個地區在遠古是實行民主制度的）。

歷史學家、人類學家、考古學家早已揭示：當今這個沒有發生斷裂的人類文明歷史絕不低於一萬年。在這歷史長河中，生活在地球各處的人類，主要由於地理因素的作用，一直到哥倫布大航海時期，有的仍然生活在人類社會早期，有的已生活在人類社會中期，有的更生活在人類社會較晚期。一百三十多年前，美國人類學家路易斯·亨利·摩爾根的《古代社會》是我們了解、認識遠古社會的最佳嚮導。

先進的政治制度孕育於遠古人類群體生活的規則之中。

人類是由於勇於探索、團結互助，各種技術不斷湧現並廣泛傳播，才得以在大自然中生存下來，進而脫穎而出的。人類為了鼓勵探索、實現互助，增強群體活力，採取了最巧妙的方式——制定群體生活規則——遠古民主制度。它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廢除了「成王敗寇」這個通行於各種野獸的叢林規則，有效地消除了能量內耗並對外呈現出巨大的力量。

在人類社會早期，部落內的氏族選出各自的首領和酋帥（氏族對其首領和酋帥也有罷免權）作為部落議員，然後組成部落議會（在還未有氏族的時候也有部落議會）——議會上院的雛形（以後從議會還分離出內閣）。任何氏族都有權召集部落議會開會，但部落議會無自行召集開會之權。各議員權力一律平等。議會的任務是制定規則（如「禁止異輩血親交配」、「禁止女系同輩血親交配」）及商討、處理各項公共事務。會議的任何議案都只有各氏族一致同意始獲通過。一些特別重大的事則交由部落全體成員討論、決斷——議會下院的雛形。當有些事情不允許人們議而不決或人們對自己的決斷缺乏自信的時候，人們也往往輔之以降神或占筮的方法。人們絕不通過武力來取得話語權，即使議會開會，部落其他成員也可與會並可發言，只不過沒有表決權。當大家對某些議員不滿意時，可召開人民大會罷免這些議員。

部落議會還選出兩個權力平等的部落酋帥作為部落最高軍事首長，在部落對外作戰時帶領大家衝鋒陷陣和出奇制勝，在平時，部落酋帥與其他議員無異，只不過可能由於其建立的戰功，他們在部落中享有較高的威望——國家元首的雛形。對外的宣戰和媾和權掌握在部落議會手裡，部落酋帥必須聽命於議會，議會有權罷免酋帥。

部落中總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者，平時成員間的一些較棘手的糾紛由他們商議調解、評判、裁決——大法官的雛形。棘手的糾紛也可交由人民大會裁決——人民陪審團的雛形。它們保證了群體生活的和諧。

以後部落發展壯大，分裂成幾個部落，這些部落重新組成部落聯盟。聯盟的群體生活規則仍和部落時的規則差不多。

任何一個民族都經歷過如上所述的群體生活，絕無例外。否則，它不可能走到現在。正是依靠卓越的智慧，世界各地的人類才不約而同地創設出偉大的民主制度（只有對混沌和有序的關係有天才感悟的物種才有這個偉大的創造），激發出每一個成員的創造性，煥發出族群的活力，才使人類從動物界中脫穎而出。

由於男女不同的生理特點，男性要確定哪個孩子屬於自己親生是比較困難的。隨著男性成為財富的主要創造者且財富的多餘，男性把多餘財富傳給自己親生兒女的願望越來越強烈，獨夫制——一個女子只能有一個丈夫的規定誕生了，出現了男性對女性生殖的壟斷，世系逐步由母系轉為父系。這時，由於技術的進步，族群生存壓力大為降低，即滅種的危險或被其他族群奴役的危險越來越小，由獨夫制引誘出的人的獸性得到表現，一部分議員逐漸壟斷權力，民主制度慢慢向專制制度轉變，這種轉變根本不需要人的理性。這樣經過了幾千年。期間世界各地有很多朝代更迭，但都離不開專制的本質。但生存環境比較惡劣或人們避難的空間比較大的族群在專制道路上走得並不深並不遠。當專制制度的弊端暴露無遺且由於交流頻繁而出現一批積極思考、善於思考的人時，專制制度的喪鐘就敲響了。人類各個族群陸陸續續重新回到了唯一適合人類走、唯一導向光明未來的道路——民主道路！

四、為什麼只有民主制度才適合人類

之所以要實行民主制度的最最根本原因是：沒有制約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所謂腐敗，就是獸性的發作。

民主制度很好扼制了人的獸性，喚醒了人的神性，實現了人的自由、平等（「自由」、「平等」不屬於同一層次，「自由」更基本），激發了人們的創造性，煥發了族群的活力。而專制制度則釋放了人的獸性，驅逐了人的神性，踐踏了人的自由、平等，窒息了人們的創造性，削弱了族群的活力。

從人性這個角度來看，專制制度把人導向墮落、導向邪惡，是畜牲的制度。適合人生活其中的政治制度是民主制度，只有民主制度才是人的制度。

人類只要實行了民主制度，即使沒有誰指明前進方向，人類社會也會自動進步，就如同猿人只要保持了直立行走，其大腦會自動進化一樣，這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而如果實行專制制度，即使有人指明了正確的前進方向（暫且相信專制制度下有正確的道路），社會進步也是極其有限的，乃至會製造更大的社會隱患（如貧富懸殊、腐敗叢生、活力喪失），就如同讓一個病患者按時服藥、吃好穿暖，但不讓他下床活動，要讓他康復是根本不可能的。「結構決定性質」在這裡也是正確的。

要求人們在人文科學上思想一致，而僅僅在自然科學上思維活躍，這無異痴人說夢，是根本不可能的。任何一位偉大的自然科學家，其在人文科學上也往往有獨到的見解。如果在人文科學上壓抑人們的思維，則在自然科學上也難以形成活躍的思維，在自然科學上也難以作出傑出的貢獻。因為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內在是相通的，而且這兩個領域是互相促進的。

人們只有在民主制度下才不會感到壓抑，才會意氣風發，才會在精神上呈現恣肆汪洋的狀態。而恣肆汪洋的民族才會在世界民族之林中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輝，也才順便快捷解決溫飽問題。

只有民主制度才能形成人才成長的優異環境，因為民主制度實現了人的自由、平等，因為民主制度能夠對各種學說兼容並包、兼收並蓄、海納百川、博採眾長。

民主制度是吸引人才和資金的最強力的「磁鐵」，民主制度散發著對弱者安撫的最慈祥的光輝，因為民主制度就是為扼制人的獸性、喚醒人的神性而設計的。

民主制度具有極好的自我糾錯能力，其自我糾錯所需付出的代價是最小的，因為它很好地扼制了人的獸性。

從第三章可以看出，民主制度沒有階級性，民主制度是實現無產階級（或平民階層）和資產階級（或貴族階層）共和的唯一制度。民主制度也是實現各政治派別共和的唯一制度。

制度決定國民性，有什麼樣的制度就有什麼樣的國民性。民主制度下的國民性就是勇於探索、團結互助、幾無內耗，專制制度下的國民性就是勾心鬥角、互相傾軋、一盤散沙。這是「結構決定性質」在政治上的體現。

「在專制制度下，如果掌握最高權力的人是聖賢，那這種情況不是也可以實現天下太平嗎？」不可能！首先，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其次，如果真是聖賢，他不怕他的權力受到別的權力的制約，他不怕他的人品受到他人質疑，相反，他歡迎、接受他人的批評、監督，如果他知道有民主制度，他會義無反顧地選擇民主制度而拋棄專制制度；第三，歷史上的聖賢要麼遠離政權，要麼努力建立民主制度，並功遂即身退，如老子、釋迦牟尼、蘇格拉底從不涉足政權，他們對政權與人性的關係洞若觀火，近、現代的如華盛頓、聖雄甘地、曼德拉、旺楚克，他們努力參與政權的建立，但他們對政權都有明顯的厭離之心。專制制度確實是畜牲的制度，它對人性的腐蝕是相當可怕的，不要再迷戀專制制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