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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八千湘女」清白:大漠雄師——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兵團」|「戈壁母親」——愛情馳援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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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7-2-10 06:43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巍 烏有之鄉網

  編者按:今日,因為開放代孕的話題,一些人藉機用自己齷齪的小心思,詆毀、污衊當年「八千湘女上天山」的決策者和那個時代。今天轉發人民日報2012年的文章《致以共和國的敬禮!——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昨天和今天》前半部分,回顧這段歷史,還「八千湘女」清白,還那個偉大時代的清白,同時推送郭松民和趙皓陽對本次輿論風波的評論。

  

  兵團軍墾新城石河子鳥瞰

  

  兵團機械化采棉得到大力的推廣和應用。

  

  勞武結合打造高素質的「屯墾戍邊」隊伍。

  1952年2月1日,毛澤東主席向駐疆10萬將士發布命令:「你們現在可以把戰鬥的武器保存起來,拿起生產建設的武器。當祖國有事需要召喚你們的時候,我將命令你們重新拿起戰鬥的武器,捍衛祖國。」世界軍事史上,大概沒有誰會把一道軍事命令寫得這樣富有激情和詩意。——題記

  戈壁雕像——那年輕戰士的眼睛如此明亮

  大漠落日像一塊燒紅的鋼鐵漸漸黯淡。

  6個近乎赤裸的身體彎成牛的形狀,血染的肩膀拉緊繩子,一人傾身推著犁杖,把炮彈片打造的犁鏵深深插進板結的石礫淺土。更多的戰士沒有犁杖,只能揮動砍土鏝步步前移。一道道黑土濺著汗花向地平線延伸。整整十幾個小時的拚命,疲憊的大兵們不再亢奮,天地間只有吭哧吭哧的喘息聲和鐵器碰撞戈壁的沉響。新疆日落晚,夜色漸濃時,一支飄著紅綢的老軍號吹響了,漢子們甩著大把汗水歡叫起來。

  他們扛起砍土鏝準備踏上歸「家」的路。大戈壁的夜空一塵不染星光燦爛,腳下的石礫閃著銀光。但很多人發現自己看不清路,看不清周圍的一切,眼前只有朦朧和無邊的黑暗。開荒一個多月了,官兵們啃鹹菜蘸鹽水就辣椒面,很少見到青菜,愈來愈多的人患了夜盲症。老八路出身的連長瞪著不管用的眼睛大叫:「誰能看清路?」幾個年輕戰士挺身而出:「我!我!我!」

  「好,你們帶路!」拉犁的繩子連接起來,3個排的戰士緊緊抓著繩子,一路踉踉蹌蹌向數裡外的地窩子營地走去。開飯了,戰士們歡呼起來——因為他們發現飯盒裡的熱湯飄著一些青菜葉!連長卻一臉凝重站起來叫大家安靜。他說,後方送來的青菜不多,緩解不了全連的夜盲症問題,為保證我們下工能找到回家的路,我建議把青菜集中給眼睛最好、最年輕的同志吃,大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天地間雷鳴般的一聲大吼。

  連長帶頭,戰友們排著隊,把湯里的青菜葉默默挑到一個年輕士兵的飯盒裡,那位稚氣未脫的戰士捧著滿滿的飯盒哭出了聲。

  大漠月夜,一條繩子串起來的盲人般的軍隊在大漠上行進。他們衣衫破爛,肩頭染紅,手腳上全是傷痕和血泡;他們臉色漆黑,膚色漆黑,眼前更是一片漆黑;他們卻扯著嘶啞的嗓子齊聲高吼:「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

  隊列最前面的那雙眼睛此刻充滿淚水又無比明亮。

  大漠雄師——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兵團」

  

  春秋60載,風吹雨打去,如今那雙最明亮的眼睛已經混濁。

  記住我們從哪裡來,才知道我們向何處去。對於一個偉大的民族來說,歷史永遠近在眼前。今天,行走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大地上,紅星閃閃的歷史陳列館、造型各異的軍墾紀念碑星羅棋布,八九十歲老兵的白髮和身影隨處可見。這裡的人們珍視歷史的光榮甚於今天的光榮,這裡的精神世界像天山之巔的銀冠一樣閃閃發光。

  那是歷史大轉折的1949年,「三大戰役」奏凱,中國大局已定,「將革命進行到底」的口號響徹大江南北。此時,在中國革命的「最高統帥部」——西柏坡那個寧靜的小村莊,在紅藍線標識的作戰地圖上,毛澤東左手夾著紙煙,右手的鉛筆猶如一把利劍直指新疆。他加重語氣說,看來,解放新疆的事情要提前辦了——有情報稱,西方某些國家和境外分裂勢力正在密謀鼓動馬步芳、馬鴻逵等5個國民黨敗軍之將,逃往迪化(現烏魯木齊市)宣布「獨立」,企圖把佔中國版圖1/6的新疆從籌建中的新中國分裂出去。

  彭德懷統領的第一野戰軍聞風而動。為搶得戰機,王震兵團(前身為三五九旅)沒來得及準備棉衣就踏上征途,一路翻越祁連山,直叩玉門關。時值年首深冬,祁連山上狂風怒號雪深過膝,身穿單衣的戰士只要停下來就會凝為站立的冰雕,僅5師就凍死163人。大軍壓境,新疆解放已成彎弓射月之勢。9月25日,深明大義的抗日名將陶峙岳和新疆省國民政府主席包爾漢率國民黨駐疆官兵通電起義,但部分頑軍不聽指揮,蠢蠢欲動。我大軍受命兵分兩路,二軍直插南疆,六軍直插北疆,以鐵壁合圍之勢迅速挺進。王震率先頭部隊乘坐從蘇聯租用的45架飛機(租金 28萬銀元)和數百輛裝甲車、汽車,向迪化全速進發。

  1949年10月20日,胡鑒率領的裝甲車營長驅1000多公里最先抵達迪化,與當地的民族革命軍和國民黨起義部隊勝利會師,各民族群眾傾城而出,歡迎解放軍的到來。三軍10萬將士振臂歡呼的大手,共同掀開新疆歷史最新的一頁。不過,最初起義兵和解放軍戰士說不到一起,解放軍講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多麼苦,起義兵鼻子一哼不以為然:「我們在後面還追了二萬五千里呢!」解放軍講「勞動創造世界」,起義兵指指天山問:「我不信你能把天山創造出來嗎?」一下把解放軍大兵問蒙了。

  1950年初,新疆人民第一次見識了人民軍隊的本色。當年國民黨地方政府計劃修築一條流經迪化的引水渠,全長54公里,工程拖拖拉拉搞了幾年還是個半拉子,王震率部入駐之後決定立即復工擴建。工程人員為難地說,為解決水渠滲漏,要從20多公里之外的山上拉回7000立方米片石,需100輛汽車拉運一個月,可上哪裡搞那麼多汽車啊?王震哈哈大笑:「咱沒汽車有拖拉機啊!」5天後即2月21日,大雪紛飛,數千官兵湧上迪化大街,人人肩上拉著一個爬犁,在綿延20多公里的冰雪大地上排成一條運石的浩蕩長龍,拉回的成噸片石沿水渠一字排開,像一條微縮長城與時俱增。老百姓奔走相告跑出來看熱鬧,聽了道旁文藝兵鼓舞士氣的快板書,他們更驚訝了,「快看,那個棉褲上打著補丁的大鬍子是司令王震!那兩個並排拉爬犁的是軍長羅元發和政委張賢約,那個瘦瘦的是新任迪化警備區司令的程悅長……」各民族群眾從未見過這樣的軍隊,他們深深感動了,「解放軍,亞克西」的讚歎響遍全城,沿途送熱水送烤饢的絡繹不絕,很多人跑回家牽驢車、做爬犁,匯入運石大軍。20天後,7000立方米片石全部運抵施工現場。從那以後,天山雪水年年流經這條花樹成蔭的和平渠,灌溉著兩岸萬頃綠洲,滋潤著各民族的多彩家園。

  新疆和平解放,國民黨頑軍和民族分裂分子仍在各地不斷策動叛亂,各民族群眾飽受兵匪之患。為維護祖國統一、保障社會安寧、捍衛和平事業,大軍駐守是唯一的選擇。但這裡地廣人稀,交通艱難,物資極度匱乏,籌措部隊給養十分困難。雄才大略的毛澤東把深沉的目光和思緒轉向歷史,他注意到,自西漢以來中國曆朝歷代都把屯墾戍邊作為鞏固邊防的重要國策,延安時期我軍又在南泥灣創造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成功經驗。一個具有宏大歷史意義的戰略構想在領袖胸中升起,他對愛將王震說,王鬍子,為避免大軍長期駐守給新疆人民帶來沉重負擔,你們既要當戰鬥隊,也要當生產隊和工作隊,走自給自足的道路,堅決不與民爭利。

  中國屯墾戍邊史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雄闊布局轟然展開!

  「不佔群眾一分田,戈壁灘上建花園!」10萬大軍把青山碧水、耕地沃野讓給人民,他們匯成一條條綠色洪流,沿荒蕪的千裡邊境線一字排開,並團團包圍了南疆塔克拉瑪乾和北疆古爾班通古特兩大沙漠。西方探險家曾驚呼,「除了上帝,誰都無法在這裡生存!」但中國軍人就是不信邪。軍墾第一犁插進茫茫戈壁,成千上萬的地窩子升起縷縷炊煙,在官兵血染的肩膀上,新疆大開發的第一次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勢,開始了鑄劍為犁的壯闊進軍。

  那時的新疆一窮二白,無一寸鐵路,鐵釘鐵皮都不能造,人稱「重工業」是釘馬掌,「輕工業」是彈棉花,「第三產業」是烤羊肉串,1盒火柴能換2斤羊毛。1950年,10萬官兵自製砍土鏝、犁杖等農具6萬餘件,開荒84萬畝,造林1065畝,當年6月吃上了自種的蔬菜,7月吃上了自種的糧食和瓜果,第二年駐疆部隊主副食全部實現自給,此後年年向國家交售大量富餘的農副產品。

  誓師大會上,王鬍子大聲問戰士們:「咱們要建設新疆,辦工廠農場沒錢怎麼辦?向毛主席要嗎?」戰士們齊吼:「不!」「向新疆人民要嗎?」戰士們齊吼:「不!」「那錢從哪兒來呀?」戰士們全傻眼了。

  王鬍子激情澎湃地說:「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咱自己身上出!咱們都是窮光蛋,過慣了窮日子,一年一套軍裝改兩年發一套行不行?咱都沒錢,軍裝要那麼多口袋有個屁用,改兩個口袋行不行?在戈壁灘上開荒種地不用講什麼軍人風度,把衣領去掉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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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7-2-10 06:44 | 只看該作者
  10萬大軍山呼海嘯:「同意!」

  於是新疆出現了世界上最奇特的、沒有衣領的一支光脖子軍隊。省下來的軍裝、衣領變成了拔地而起的十月拖拉機廠、八一鋼鐵廠、七一棉紡廠以及發電廠、水泥廠等一批大型工廠,新疆沉寂千年的歷史第一次響起大工業時代的激情轟鳴。後來這些企業大部無償移交地方,為新疆工業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坐落在石河子市的軍墾博物館陳列著一件已變成鐵灰色的破舊軍棉衣,是老兵王德明捐贈的,數十年戈壁風塵滲進每根纖維,上面補丁摞補丁共計146塊,無數參觀者面對這件「百衲衣」都駐足良久。

  歷史如此的悲壯與凝重,因為所有拓荒者都在重複同一個主題:奉獻與犧牲。兵團原副政委、90歲的老紅軍趙予征身經百戰,日本鬼子打傷了他的腿,國民黨軍隊打傷了他的胳膊。離休至今,老人仍在不斷撰寫有關軍墾史的文章。憶起住地窩子、啃草根鹹菜、喝黑泥湯水的墾荒歲月,他說:「其實,當時許多困難不是克服的,而是忍受過來的……」

  ——生於廣西的壯族老兵陸振歐1954年在新疆成了家,有了孩子后,母親執意要把祖傳的背孩子的背囊送過來。老人不懂漢語也不識漢字,陸振歐只好先寄回一個白布片,上面註明母親的名字和目的地,請沿途的人幫助她。母親把白布片縫在胸前,背著包袱從廣西百色出發,隻身橫穿整個中國,28天後找到新疆。看到戰士開荒種地那樣辛苦,母親含淚說,我不走了,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要守著你們,哪怕幫你們燒燒水做做飯也行啊。母親就這樣跟著戰士們把一生獻給了新疆,直至93歲溘然長逝。

  ——150團一個班的戰士為了種活10棵小白楊,自己喝了一個星期含有芒硝的苦水,卻把百里之外運來的食用水全部給了小樹苗。

  ——29團官兵為了讓上千株樹苗在鹽鹼灘上活下來,硬是用鐵鍬大鎬挖出1200公里長的排鹼渠。鹼地變成了沃土,許多戰士倒在工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

  ——47團官兵開荒時,人人掌上的血泡一排排,砍土鏝木柄被染得血紅,每天早晨只好到河邊去清洗,否則會黏手,數百上千的木柄插進小河裡,河水被染紅了。

  ——為實現畜牧業良種化,農六師104團的吳德壽等4名戰士趕著從青海購買的300頭氂牛,翻山越嶺穿過沙漠冰原,一路風餐露宿,戰豺狼鬥風雪,途經3 省12縣,行程8000多公里,野外生活400多天,當他們衣衫破爛亂髮如草滿臉鬍鬚抵達場部的時候,戰友們以為冒出4個雪山野人。出發時帶上的100發子彈只剩了1顆,而一路生崽的氂牛已增至420頭……

  1954年10月,黨中央決定成立新疆生產建設兵團,10萬官兵就地轉業,編為十餘個農業建設師和工程建設師。這是關係他們一生的決定。官兵們願意嗎?很多人不願意!多少年來出生入死征戰沙場,他們捨不得離開部隊,更思念溫暖的家鄉和親人,渴望回老家過上「二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駐守在這天蒼蒼野茫茫的大戈壁,哪年哪月是個頭啊?摘下領章帽徽的那一天,他們跳腳喊過罵過哭過,但揩乾眼淚之後,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留下了,一留就是一輩子、幾輩子!

  英雄自有來處。秋收起義,南昌起義,黃麻起義,百色起義,三五九旅……新疆生產建設兵團 14個師各有各的源頭和血脈。1994年10月,兵團成立40周年前夕,來自農十四師47團的17位白髮老兵從南疆的和田出發,有生以來第一次登火車乘飛機,向北疆的石河子、烏魯木齊進發。他們穿著新軍裝,胸前佩戴著一排排勳章,努力挺著布滿彈痕的老弱身軀。老人們話不多,眺望著車窗外閃過的一座座新城新村,一片片田陌相連的戈壁綠洲,一條條寬闊平坦的白楊樹大道和呼嘯而過的車流,他們時而發出驚喜的感嘆,時而陷入沉思。呵,鐵流滾滾、黃沙滾滾的那場千里大突襲彷彿又在眼前涌過。1949年12月,我軍獲悉國民黨頑軍正在南疆和田陰謀策動叛亂,剛剛抵達阿克蘇的二軍15團奉命前往平叛。阿克蘇與和田隔著被稱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為搶時間出奇兵,1800名官兵每人負重幾十公斤,在政委黃誠率領下,一頭闖進茫茫沙海,渴極了就喝馬尿、嚼植物根,腳板打了血泡就用布裹上,寒風凜冽狂沙彌天,戰士們踏著流沙日行近百里,18天行程800公里。當他們橫穿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奇迹般出現在和田時,當地群眾驚呼「天兵天將到了」,聞風喪膽的叛亂分子不得不放下武器。一野司令員彭德懷、政委習仲勛聞訊大為感奮,特發賀電稱15團「創造了史無前例的進軍紀錄」。

  和田和平解放,15團奉命調往別處。兩個營登上汽車已經出發了,一道緊急命令忽然傳下來:和田局勢複雜,部隊萬不能調!軍令如山——15團官兵就此一生長留在昆崙山下。排長張友林當了水管員,機槍班長汪傳德當了獸醫,李炳清當了水庫大壩的看守員,士兵楊世福當了放牧員,董銀娃當了拖拉機手,團長蔣玉和拉上妻子宋愛珍開始上街拾糞……

  他們不再有英雄似的故事了:開荒時,神槍手孫春茂被毒蜂子蜇死在大田裡;副連長吳永興夜裡巡查時犧牲在水渠里;飼養員宋常生累死在牛圈裡;文化學發高燒死在衛生隊里;王毛孩負責給學校挑水,天天挑年年挑,一直默默挑到離休。幾十年後,炊事員郭學成患了老年痴呆症,家人說什麼他都獃獃地沒反應,但只要問他是哪個部隊的?老人立即站起來挺胸高喊:「十五團二營三連戰士郭學成!」

  30多歲的甘肅老兵劉來寶娶了17歲的維吾爾族姑娘努爾莎汗,地窩子就是他們的新房。努爾莎汗能吃苦,懷孕10個月了還跟著丈夫在地里幹活,結果嬰兒落生在沙棘叢中,半小時后夭折了。那天在綠樹成蔭的47團團部,我問她和劉老漢過得好嗎?努爾莎汗故作生氣地說:「他不聽話,離休后我不讓他去連隊幹活了,可他像老鼠一樣總是偷偷溜出去。」全場哄堂大笑,白髮蒼蒼的老兵們個個臉上洋溢著驕傲而幸福的笑容——而此刻我眼中已充滿淚水。

  大漠老兵,哪個不是擎天一柱!

  上世紀90年代,兵團首長到47團慰問這些老兵,問他們有什麼要求?老兵們說,我們從進駐和田那天起,50多年了沒出過大沙漠,沒坐過火車沒見過城市,甚至沒到過60公里之外的和田。首長的眼淚下來了。經兵團安排,1994年10月,尚能行動的17位老兵終於坐上火車,到達他們早就聽聞的「戈壁明珠」——石河子新城。面對廣場上矗立的王震將軍雕像,沒有任何人組織,沒有任何人命令,步履蹣跚的老軍人自動列隊,顫抖著老手向將軍行了莊嚴的軍禮,肅立在最前列的李炳清大聲說:「報告司令員,我們是原五師15團的戰士,你交給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著,老兵們扯開蒼老而嘶啞的歌喉,唱起一支老軍歌《走,跟著毛澤東走》,歌聲中,老人們淚水縱橫,圍觀者無不動容……

  一排流淚的英雄群雕!

  後來中央領導又請這些老兵到了北京,上了天安門城樓。

  蠶吐絲的時候,沒想到它會吐出一條絲綢之路。

  軍墾第一犁開出的是一片驚天偉業。如今,擁有14個師、176個團場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昂然屹立於天山南北和千裡邊境線上。「新疆多大,兵團就有多大;哪裡有人,哪裡就有兵團人」,這是對兵團戰略布局的生動概括。茫茫大漠曾湮滅了西域古三十六國,歷朝歷代的屯墾戍邊大都一代而終,樓蘭、高昌殘墟和白卡子的漢代「貓耳洞」留給今人的只是思古之幽情。而三代兵團人薪火相傳,一手拿槍一手拿鎬,鋼澆鐵鑄般堅守在那裡,發展經濟和鎮守邊關兩大使命一肩挑,成為 「不穿軍裝、不拿軍餉、永不轉業」的特殊部隊。他們在兩大沙漠邊緣地帶造林近百萬畝,興修大中小型水庫上百個,建起一個個良田萬頃、渠網縱橫、林帶如織的農牧團場和戈壁綠洲。在他們粗糲的大手上,石河子、五家渠、阿拉爾、圖木舒克、北屯等一座座新城昂然崛起,6所大專院校、近千所中小學、數十所醫院和文化場館分佈於各個師團,上千個大中型企業遍地開花,一片片經濟開發區和高新技術園區群英爭雄,修築的水渠總長度可繞地球兩圈多。兵團還是全國最為廣闊的棉花產區,每年入夏,內地數十萬農民工乘坐火車汽車,潮水般湧入新疆摘棉花,成為天山腳下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兵團創造的一切都是新疆歷史上前所未有的!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是中國共產黨人偉大而獨特的歷史性創舉,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黨政軍企合一的、以「屯墾戍邊、造福人民」為己任的特殊社會組織。自治區黨委書記張春賢高度評價兵團「在天山南北創造了人間奇迹」,「是鞏固邊疆、維護國家統一的堅固堡壘,發展經濟、團結各族人民的堅強柱石,為開發和建設新疆做出了重大的歷史性貢獻。」

  兵團黨委書記、政委車俊青年時代做過幾年知青,深知農村和農民之苦。2010年6月,他從河北省入疆赴任第三天就趕到和田的農14師調研考察,挨家挨戶看望了這裡的老兵,並在團部、連隊住了3天,上廁所要跑出100多米。兩年來車俊已到和田8次,他動情地說,老兵是我們的「國寶」,是全體兵團人的動力之源和精神之源,他們為兵團事業付出了一生,我們要給老兵最好的待遇,讓他們住最好的房子。

  今年,所有老兵都可以搬進漂亮的新樓房了。

  「戈壁母親」——愛情馳援新疆

  

  那是只有太陽的開始。十萬雄兵鑄劍為犁,開始了鋼鐵身軀與千里荒漠的大決戰。放眼一望,大地上清一色的純爺們兒,骨頭撞得大戈壁叮噹作響,粗獷的勞動號子震天動地。天哪!雄性的生活里好像缺了點什麼?對呀,缺老婆!可10萬光棍集中在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上哪裡找咱們的七仙女啊?那時官兵一致,會上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一次大會,王震剛講完話,台下一位老兵沈玉富突然站起來大聲說:「報告首長,現在新疆解放了,天下也打下來了,你讓我們留在新疆開荒種地守邊防,沒說的!不過等我們老了,你能不能在天山上修個大廟,讓我們當和尚去?」

  王鬍子深深震撼了。是啊,沒有老婆安不下心,沒有孩子扎不下根。他大手一揮爽朗地說:「你們放心,老婆問題會解決的!」全場大笑,接著是暴風雨般的掌聲。據說王震回京后鄭重請示了毛澤東,說必須儘快吸收一批大姑娘入伍進疆。毛澤東建議,那就從你我的家鄉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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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7-2-10 06:44 | 只看該作者
  1950年,湖南最先開始了聲勢浩大的社會動員。今年77歲的謝樹仁笑著對我說,那年她從鄉下趕到長沙報名,在旅社第一次看到電燈,晚上睡覺時踮起腳尖使勁吹那個燈泡,怎麼也沒吹滅。3月8日,第一批1300名湘妹子登上西去列車,由此引出「八千湘女上天山」的巾幗傳奇。初入新疆,姑娘們見茫茫戈壁滿目荒涼和那些老鼠洞似的地窩子,嚇得嗚嗚哭,縮在車上不肯下來。後來兵團人編了個段子,說有位連長見湘妹子死活不下車,於是端出一盆紅辣椒,姑娘們頓時破涕為笑,爭先恐後跳下來。再後來,她們中間湧現出第一位上了共和國郵票的女拖拉機手張迪源,第一代女康拜因手梁淑媛姐妹,第一個維吾爾文女翻譯家戴慶媛,第一個唱響《我們新疆好地方》的女歌手陶思夢……

  此後,近兩萬冀魯豫蜀等地的青年女性又應徵入伍,成車皮、成卡車地前往新疆,僅山東就來了6000多個大姑娘,還有在戰爭中失去丈夫的2650名單身女性,她們領著281個孩子,抱著344個襁褓中的嬰兒。自此,荒野大漠有了太陽也有了月亮。

  那時,青年女兵們還不知道這是王鬍子策劃的「愛情援疆」。最初的驚嚇之後,她們還是帶著甜美的微笑,驕傲而平等地和男子漢們站到一起。戰爭,中國女性沒有走開;開發邊疆,中國女性同樣沒有走開。她們以柔弱的肩膀和火熱的青春,掀起新疆開發建設史上的第二次浪潮。那無疑是最美麗動人的浪潮,女人們如同一江春水,源源不斷注入千里戈壁,光棍們龍騰虎躍幹勁倍增,大漠上花紅柳綠生機盎然。大兵們很壞,私下把壯實的山東姑娘稱為「山東大蔥」,把嬌小的湘妹子稱為 「小辣椒」,把臉蛋圓的稱為「哈密瓜」。很快,姑娘們和大兵們走到一起,有自由戀愛的,更多的是經組織「牽線動員」先結婚後戀愛的。而且上級嚴格規定,入疆新兵不許談戀愛,找老婆先可著征戰多年的老紅軍老八路,人家是開國功臣嘛!

  無疑,這樣的愛情與婚姻當初帶有許多委屈和眼淚,今天的年輕人也許難以理解。但在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祖國、革命、責任、使命……所有這些字眼兒都是至高無上的!

  下工回來,聽說老八路三排長王長喜要結婚,吃罷飯,一群青年男女嘻嘻哈哈涌到連隊的「公共洞房」——一個有木床的地窩子。那時男女分住在「集體宿舍」,最大的地窩子曾住過47人,只有新婚才能在「公共洞房」里享受一夜。鬧洞房開始了,大家唱啊笑啊逗啊,熱鬧了半天,卻只見新郎王排長穿了一件半新軍裝坐在床頭傻笑,不見新娘子蹤影。大家問新娘子是誰,老八路搖頭笑不吭聲。末了,連長站起來宣布:「明天還要上工,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新娘子留下!」

  「新娘子是誰呀?」大家納悶地問。

  連長笑笑,把扣在小木桌上的新臉盆翻過來高舉給大家看,馬燈之下,只見盆底赫然寫著「恭賀王長喜、劉春花新婚之喜」。天哪!完全不知情的劉春花正是來鬧洞房的一個河南妞啊!大家歡笑著一鬨而散。大漠靜夜,18歲的劉春花坐在床頭默默垂淚。儘管她對這位身上有3個槍眼兒、幹活又能吃苦的老八路十分敬重,但她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當然更談不上愛情。王長喜一直獃獃坐在地窩子門口,他拙嘴笨舌不會安慰姑娘更不會說好聽的。夜深了,他說:「你睡床上吧,我睡地上。」第二天清早,王長喜去炊事班打來雜豆飯,把一多半分給春花,自己捧著一小碗默默蹲在門外吃了。兩人就這樣分睡了3個月。秋天,幹活不要命的王長喜在水利工地上累倒了,發起高燒昏迷不醒,有人告訴了劉春花,春花瘋了一樣跑到衛生隊,抱住王長喜大哭不止,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離不開王長喜了,後來兩口子一連生了3個兒子1個姑娘。

  很多大姑娘就這樣半是「動員」半是「任務」嫁給了老革命。乘車賓士在大戈壁的柏油路上,年輕司機笑著告訴我:「上級就像發子彈,把我奶奶分給了我爺爺。」令人驚嘆的是,這些「革命姻緣」都出奇地穩定,風風雨雨相依為命過了一輩子都說「不後悔」,47團一位老兵遺孀說:「到了陰間,我和老頭子還一起過,手拉手開荒種地守邊關。」

  不要以為兵團女人僅僅是愛情和家庭的半邊天,她們也是屯墾戍邊偉大事業的半邊天。她們默默走向大漠深處,從男人肩頭分走了一半風霜雨雪和艱難困苦,又創造了另一半繁榮新疆、鎮守邊關的激情與歡樂。

  18歲的江桂英抱著一捆麥子在牆上的大照片里燦然微笑。如今她77歲了,一頭齊耳霜發,那開朗的笑容依然可見當年的風采。江桂英出生於山東嶗山縣,童年時候就成了孤兒,寄養在叔叔家,整天埋頭幹活,不聽話就挨打。1952年,16歲的她像飛出囚籠的小鳥,和村裡9個女孩一起入伍進疆,分在石河子24團6 連。不久,同來的姑娘紛紛談起了戀愛,很多大兵悄悄給俊俏的江桂英寫求愛信,說「我夜夜都夢見你,一見你魂兒都飛了……」江桂英不識字,讓女伴幫著讀,地窩子里笑得前仰後合。可江桂英是個爭強好勝的姑娘,不甘心年紀輕輕就圍著鍋台轉。連隊里熱火朝天的一波波大會戰讓她忽發奇想:「不見到毛主席我決不結婚!」天哪,默默無聞、大字不識的一個邊塞姑娘,見師長團長都難,想見遠在北京的毛主席那不是天方夜譚嗎!從此江桂英拼了命,有人塞信來,看也不看就扔掉。她管理的160畝玉米地創出畝產千斤的高產;一年麥收,她又創造了一天捆麥1.4萬捆的全兵團最高紀錄。江桂英成了聲名遠播的全國三八紅旗手。23歲那年,江桂英進京參加全國勞模大會,果然夢想成真見到了毛主席。3年後,她和湖北來的支邊青年任永金結了婚,生了4個「兵二代」。憶起當年創紀錄,她依然豪情滿懷:「創造紀錄時,實際上我在麥地里36個小時沒休息,炊事班把飯送到地里,一邊吃就睡著了。你想廣播上天天播著我的名字,我能不熱血沸騰嗎!」

  王效英,石河子市植樹造林的「祖奶奶」,一個袖珍型小女人,身高只有1.48米。可看得出她一生相當自信和自傲,如今年過八旬,出門迎接我們的時候,腰肢依然挺拔,還化著雅緻的淡妝,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一問果然是,其父當年是成都的大商人,有兩條商業街。抗美援朝熱潮在全國興起,正在讀高三的王效英報名要上前線,招兵人一看她的小個子,說你還沒槍高呢,甭想了,你有文化,乾脆去新疆吧。家裡人聽說了,天天圍著她哭哭啼啼不讓走。但一腔熱血的效英去意已決,出發那天早晨假裝去上學,偷偷跑出家,什麼都沒帶,上了大卡車才看到媽媽和姐姐急匆匆趕來。媽媽塞給她4塊銀元,姐姐脫下一件毛衣給她,一家人從此天各一方。

  大戈壁的乾旱與荒涼讓來自「天府之國」的王效英深感震驚,狂風大作時沙礫石子打在臉上,生疼。高中文化在那時算是大知識分子了,但王效英堅決拒絕留在機關,再三要求去上大學讀園藝,用知識改變惡劣的生態環境。兵團政委王恩茂對她的雄心壯志深為嘉許,特別予以批准。1957年從八一農墾學院畢業歸來,王效英開始大聲疾呼植樹造林。為選擇適合的樹種,她從大西北跑到大東北,踏遍大小興安嶺。為了背回大葉柏、小葉柏和樟子松樹苗,這位愛美的鉅賈小千金把自己的所有隨身用品連牙膏都託運了。根部裹泥的大捆樹苗足有五六十公斤,比她的個頭高,比她的身子重,上火車下汽車一路背著走,聽說她要把樹苗背到新疆,行人們大為吃驚並深為感動,紛紛出手相助。頂著八千里路雲和月回到石河子,她的小蠻腰伸不直了,疼得渾身大汗直流淚,可節氣不能耽誤,她只好咬牙忍著,雙腿跪在地上挖坑栽樹,邊干邊指導他人。一排排樹苗迎著春風吐綠芽了,她的腰疼也不知不覺好了。退休以後她到醫院檢查身體,醫生驚訝地問,你30歲以前腰椎是不是斷過?王效英嚇了一跳,「我那時真不知道自己的腰斷了,覺得能挺就挺過去吧。」

  王效英為植樹造林忙碌和張羅了一輩子,石河子的一草一木都飽含她的心血與摯愛。退休以後,成都親人約她回去定居,她婉謝了,說住在石河子很尊嚴也很幸福。老了,她的個子愈來愈小了,而石河子滿城蒼鬱青蔥的林帶卻驚人地鋪展開來和高大起來。那是一片美麗而深情的綠海,是她永不凋謝的生命記憶和永遠的驕傲。如今,荒漠中崛起的石河子市綠化率達45%,人稱「戈壁明珠」,被聯合國評為「改善人類居住環境的良好範例城市」。幾十年來,兵團人都敬著王效英,尊稱她為石河子綠化事業的「祖奶奶」。她的生命無疑是新疆大地一座最小的又分外高大的綠色豐碑。如今每到植樹日,她依然願意出來走走,幫著培培土澆澆水。

  女人成就了兵團宏偉大業的一半。因為有了女人,鐵打的營盤裡不再是流水的兵;因為有了女人,屯墾戍邊的國策才能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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