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像章的小軍頭

張鳴
                        
                                
像章對於上了點年紀的中國人，一點都不陌生。雖說中國有像章的年月，並不起於文革，但文革時期，像章鋪天蓋地，連窮鄉僻壤，俯拾皆是。但凡是個人，都得佩戴像章，而且家裡多少都會有幾枚像章。幾乎世界上各種材質的像章，在中國都出現了，金的，銀的，陶瓷的，鐵的，竹木的，最多的，還是鋁的。據說，由於像章製造得太多，一度影響到了飛機製造業。
但是，人們可能不知道，早在上個世紀的二三十年代，在這塊土地上，就有割據一方的軍人，在製造自己頭像的紀念章，強行發給自己的部下，要求他們天天佩戴，以培養部下對自己的崇拜。據我所知，他們之中，一個是盤踞膠東的劉珍年，一個是割據關中的管金聚。
膠東是個好地方，有魚鹽之利，所以，劉珍年的麾下，有一個師，加上行政機關，因此，在當年的膠東，有資格佩戴劉珍年頭像像章的，還真不少。由於膠東比較肥，所以，像章做的也比較精緻，是陶瓷的，戴在胸前，也相當好看。而管金聚管轄的地方，比較貧瘠一點，也蔽塞一點，他的部下，不過一個旅。所以，他的嘍啰們，只能佩戴布做的像章。實際上等於一個胸章。
佩戴了像章之後，他們的部下是不是比別的軍頭麾下的大兵更加效忠了，我們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倆人的下場都不大妙。劉珍年本是蔣介石牽制山東王韓復榘的一顆棋子，但是在韓復榘與劉珍年開戰之後，劉頂不住壓力，擅自撤出了膠東，不久就被蔣介石找了個借口給槍斃了。管金聚更慘，治下的關中被人惦記，圍城之日，抗不住了，管大人打算化裝潛逃，結果他的部下每人胸前都有他的畫像，等於滿城張貼海捕文書，當即被對方認出，一槍就給斃了。
像章這玩意，看來有點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