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是怎麼變法把自己變死的

　　陳華 時拾史事

　　

　　上一次說到秦孝公正式任命商鞅為左庶長主持變法，商鞅取信於民.......

　　鏈接：一個秦獻公倒下了，開掛的秦孝公站起來了

　　

　　一變再變，秦國大治

　　商鞅共在秦國實行了兩次變法。

　　其中，第一次變法的主要內容包括：沿用《法經》，增加連坐法，輕罪適用重刑；廢除舊世卿世祿制，獎勵軍功，實行二十等軍功爵，同時嚴禁私鬥；重農抑商，獎勵墾荒耕織，規定生產糧食和布帛多的，可免除本人勞役和賦稅，同時明確農本商末，限制商人經營的範圍，重征商稅；焚燒儒家經典，禁止遊宦之民。

　　秦法頒行之後，可不是只停留在案牘上的一紙空文，而是伴隨著淋漓的鮮血迅速融入秦國的社會生活之中。如為了嚴懲私鬥，商鞅將700多參與私鬥的秦人一次性地斬殺在渭水之濱，混濁的渭水瞬間變得無比鮮艷，好鬥的秦人第一次感到了秦法的森嚴，他們雖然在心中詛咒商鞅，但從此再也不敢輕啟私鬥，而是將他們過剩的荷爾蒙全都發泄到了山東六國身上。這就是後人說的「怯於私鬥，勇於公戰」。對此，我真的要為商鞅的這一記絕殺點贊，因為中國人太好內鬥了，甚至公然喊出「寧與外夷，不與家奴」，這種極端自私的內鬥消耗了國人太多的元氣，最終讓無比繁華的中國走下了神壇，所以筆者非常渴望中國能夠切切實實地少一些內鬥，虛耗了百年光陰的中國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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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第一次變法后，秦國國力日漸強大。前358年，秦國在西山（今河南熊耳山以西）輕取韓國。不久，秦孝公又逼迫魏惠王在杜平（今陝西澄城）會盟，一對老冤家終於肯坐下來茶敘了，秦國就此結束了長期不與中原諸侯會盟的孤立局面，越來越引起中原大國的關注了。

　　就在孝公和商鞅躊躇滿志地準備開始第二次變法之際，不甘心失去權柄的保守派策劃了一次震動秦國宮廷的大案，想以些阻斷變法。篇幅所限，我們不再贅述陰謀的醞釀與發酵過程，只說一下大案的主犯，他就是除了孝公外秦國最重要的二號首長――太子䇔駟，年輕的他仗劍殺人，觸犯秦律。這在過去和未來都可能不算太大的事，頂多訓斥兩句就算了，誰會和未來的國君過不去呢，可是在當時的秦國卻不能輕饒，因為眾目睽睽之下，太子公然挑戰新法，如果不予懲戒，有可能會讓變法前功盡棄。此時的孝公和商鞅都面臨著痛苦的抉擇。

　　最後，還是商鞅沖在了前面，他本著法家「有功於前，不為損行，有善於前，不為虧法」的法治精神，作出了符合那個時代的處理決定。太子枉法，然國脈所系，著放逐民間體驗生活，以觀後效。太子太傅公子虔教導不善，處劓刑，太子少傅公孫賈處墨刑。

　　這裡後世有爭議，主要是說公子虔不是此次受的劓刑，而是此後再犯他事，數罪併罰受的。其實不論是哪次受的劓刑，對於這個勇武絕倫、氣宇軒昂的公子來說，都是奇恥大辱，一個沒鼻子的公子說話太拉風了，讓他怎麼再去號令三軍？怎麼有臉去見他的列祖列宗？怎麼光鮮地面對他的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公子虔知道弟弟孝公是商鞅的靠山，而自己其實也是支持變法的，只不過沒想到會變到自己身上（沒有資料顯示公子虔是保守派，如果他真是保守派的話，孝公也不會讓他做兒子的太傅，那不是自斷後路嗎），真是形格勢禁，卻又無可奈何。反正太子流放了，自己也失業了，乾脆在家待業吧。此後，公子虔索性閉門不出，不問世事，彷彿人間蒸發一般。

　　搞定了太子，偌大的秦國一下子都匍匐在新法腳下。秦孝公再拜商鞅為大良造（又稱大上造，是孝公時期秦國最高官職，掌握軍政大權，此後也成為爵名），重裝上陣主持第二次變法。

　　此時的秦國有錢了，再將國都窩在櫟陽有些小家子氣了，商鞅決定築咸陽以為新都。咸陽位於關中平原中部，北依高原，南臨渭河，順渭河可直下黃河，經終南山與渭河之間亦可直達函谷，典型的形勝之地，秦軍將從這裡吹響進擊山東六國的軍號。

　　前350年，孝公授權商鞅徵調士卒民伕，營造新都，同時命商鞅開啟第二輪變法。這輪變法移風易俗，富民強軍，利於集權，從此秦國路不拾遺，盜賊遁形，秩序安定。曾經是落後荒蠻代名詞的秦國一下子走到了天下的前列，奴隸制度的根基土崩瓦解，封建制度的前景日趨明朗，新興的地主階級開始登上政治舞台，駕馭著秦國的戰車，碾碎前進征途上的一切羈絆，展現出新型社會制度的巨大生機與強勁活力。

　　

　　商鞅變法時的秦國地圖

　　看到秦人將周人的發祥地經營得如此富強的周顯王，第一時間遣使賜予秦孝公霸主的稱號，各諸侯國也紛紛遣使祝賀，韓昭侯更是親自赴秦結盟，甘心成為秦國的專屬小弟。秦孝公投桃報李，派洗心革面的太子駟率西戎92族朝見周顯王，一則給周天子臉上貼金，一則炫耀秦國西方霸主的地位。此後的秦國，足以讓天下刮目相看，讓秦國的敵人如芒在背。

　　經過商鞅兩次變法后的秦國國力強大，完全具備了收復河西地區的能力。秦孝公趁魏軍主力不在之機，派軍偷襲，進佔魏河西長城重要據點元里（今陝西澄城），大敗魏軍，殲滅守軍7000人，並趁勢佔領少梁。不久，孝公又趁魏國桂陵之戰新敗，命商鞅率兵長驅魏國舊都安邑（今山西夏縣）。魏惠王急忙派軍隊在上郡要地固陽（今陝西延安）以東修建東南起崤山，西北至黃河的崤山長城，以阻止秦軍的進攻（此時的魏國儼然成了長城控）。

　　前341年，魏國在馬陵之戰遭受重創。秦孝公決定趁魏國實力尚未恢復之機，聯合齊、趙大舉攻魏。同年九月，秦孝公派商鞅攻魏，魏派公子卬迎戰。兩軍對峙時，商鞅送信給故交公子卬，想和他當面敘舊訂盟，老實巴交的公子卬自投羅網，商鞅趁機進擊大敗魏軍。魏惠王被迫割讓河西求和，商鞅因此戰獲封商於（今河南淅川）十五邑，號商君。嚴格的說，此後的商鞅才名符其實。

　　

　　作繭自縛，遺惠千秋

　　就在商鞅志得意滿之際，一位見微知著的人卻出面勸他功成身退。這個人就是秦國公室趙良，他說百里奚為相，人民感念其感，而您執政，人民畏懼其威，感其德者樹恩久遠，畏其威者變生不測，如果您想得到善終，還是早點交割封地，退隱深山，積德行善吧！趙良不知出於何心勸說商鞅，只過惜此時的商鞅意氣風發，怎會隱退？再說，他在秦國積怨日深，即便隱退就能安生嗎？因此，商鞅沒有聽從趙良的勸告。

　　前338年，孝公病危（據說彌離之際的孝公想傳位於商鞅，商鞅固辭不受）。很快，孝公薨逝，商鞅的堅強後盾如冰山般融化了。當年那個公然違法的嬴駟（也就是羋八子的夫君）繼位，是為秦惠文王。惠文王上台伊始最擔心的就是商鞅威權日重，尾大不掉。剛好沒鼻子的公子虔等人誣告商鞅謀反，惠文王順勢下令逮捕商鞅。商鞅聞訊潛逃，在秦國邊境客店投宿時，老闆對他說：「商君有令，留宿無證件者，有罪。」作繭自縛的商鞅只得風餐露宿地逃往魏國。魏人怨恨他欺騙公子卬壞了規矩，對其恨之入骨，不接受他避難。商鞅還想再逃，畏懼秦國的魏人乾脆將其遣返秦國。途中，商鞅尋機逃回封地，想發動商於的軍隊起事以求生路，這下更坐實了謀反之罪。秦國派軍追殺商鞅，將他抓捕歸案。惠文王下令將商鞅車裂，並誅滅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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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商鞅在秦國煙消雲散，但是秦孝公和商鞅開創的事業卻被惠文王繼承併發揚光大，直到秦始皇席捲六國，建立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大帝國。雖然，奉行嚴刑酷法的法家在後世並不受歡迎，但法家思想卻得以傳承，遺惠千年。對此，司馬遷也不吝讚美道「秦起襄公，章於文、穆，獻、孝之後，稍以蠶食六國，百有餘載，至始皇乃能並冠帶之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