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中國比美國更美國

中國經濟似乎進入一個關鍵的轉折點。

轉折點是，中央政府是否繼續推行去年八月外匯體制改革以來的貨幣政策緊縮與市場自由化并行的方向。

若從國際經驗來看，這種政策方向是世界銀行、國際貨幣組織與美國政府合作建立的華盛頓共識的政策主張。差別是華盛頓共識是美國等強加於財政經濟困難的發展中國家。今次中國的例子，則經濟並不困難未到危機，也不是美國等強加於中國，而是中國政府內部的一些領導、部委，用這個政策方向來改變中國以往不按教條、憑摸著石頭過河的成功經驗。說得不好聽的說法是中國經濟決策者被美國等和平演變。而證諸美國在2008年危機以來的政策，世界銀行近年的轉變，以及國際貨幣組織內部開始質疑新自由主義的緊縮與自由化原則。中國去年中以來的政策表現，顯示出比美國更為教條，更為美國。

或許，2008年應對金融危機的4萬億元經濟刺激有失誤之處。造成了房地產的泡沫、城市新區鬼城的現象。可是，既有這樣教訓，便可吸收經驗，改變單隻貨幣政策一放而亂的做法，國務院以降各級政府仔細地推行產業政策、管好基礎和城鄉投資。以高鐵建設為例，雖受阻於針對鐵路部部長劉志軍的政治鬥爭，和繼任人的政治投機奉迎，高鐵提速與建設(特別是海外建設)均受到重大打擊，可是每年八千億元的鐵路投資，保障了基建投資的底線，也因高鐵在社會經濟運作(經濟效益與更大的社會效益)、技術升級和產業發展方面，都成為中國經濟轉型的標誌。假若不是資金到位不足，作用與效益更大。

4萬億元製造出來的泡沫，只是作用的一個部分，不是全部。且從國際看，若不是中國經濟穩定，在全球推動增長，金融危機的後果會更嚴重，美國等國家不易取得今天的緩慢復甦。中國的官員不能從教條來把4萬億元經濟刺激的價值全部否定。

更重要的是過去幾年的房地產泡沫，新區泡沫乃至股市泡沫，絕大部分都是官商勾結、官員貪污舞弊製造出來的。中國二十年的貪腐里，2008年後應屬最為嚴重和泛濫。從最近中央政府處理的貪腐大案，應可看到冰山的一角。現在習近平的反貪腐，雷厲風行，已見階段性的成果。只要嚴加管理，中紀委維持威嚇，再一輪的經濟刺激，不可能再借貪腐而演變成泡沫。

中國領導層是讓中國經濟進一步受緊縮，而帶來更大的增長萎縮，讓人民幣貶值的自由化製造出新的金融危機，抑或是當機立斷，扭轉逆勢呢？

我們當要知道中國人口老化急速，不轉型，會面對未富先老的巨大挑戰。與此同時，美國害我之心不會改變，除非中國甘心跟隨日本，依附美國，否則的話美國的混合戰(hybridwar)，包括金融戰和更深遠的和平演變，只會加劇。

明年是十九大，這是中國政治風險最大的時刻，也是扭轉敗局，創造新機的好時刻。只看中央領導人的選擇。

本文作者：陳文鴻，香港理工大學中國商業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