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毒，文明滋生出的死神？

　　羅伊 · 波特 丁香醫生

　　

　　死神坐在地球上（1816）

　　插畫家：Thomas Rowlandson （1756～1827）

　　我一看，看見一匹灰色的馬，死神騎在馬上，陰間緊跟著他。他們得了權，地上四分之一都歸他們管，要用戰爭、飢荒、瘟疫和地上的野獸殺人。

　　——《新約 · 啟示錄》6:8

　　人體是醫生與疾病的戰場。

　　這場戰爭有開場，有中場，卻沒有收場；換言之，醫學史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故事，並不只是一連串勝利鋪成的進步大道。潘多拉的盒子或《舊約 · 創世紀》里人格墮落的故事，都暗示我們：疾病、疫癘與不可避免的天災不同，大多是人類自作自受。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大疫源自社會，疾病一向是社會產物，過去是，未來也是，與疾病對抗的醫學更是。

　　文明不僅滋生精神官能症，也滋生疾病，而貿易、戰爭、征服，一向是輸出疾病的大道。

　　1492 年 10 月 12 日（明朝弘治五年九月下旬），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此後，槍炮與疾病聯手，居然讓幾撮歐洲武力就征服了半個大洲。

　　但與此同時，哥倫布可能也從美洲帶回了一個可怕的疾病一一梅毒。

　　

　　一幅指涉梅毒的諷刺畫

　　這位年輕人追求的妙齡女郎其實是死神的化身

　　1495 年， 歐洲第一次爆發梅毒疫情。

　　前一年秋季，法國國王查理八世親征義大利，1495 年 2 月底，大軍進入那不勒斯。不久，可怕的疫情就爆發了。一開始，只是患者的生殖器長瘡，而後逐漸蔓延到身體其他部位的皮膚，身上開始出現潰瘍和令人噁心的膿瘡，最後，骨頭、鼻子、嘴唇與生殖器等地方都被攻下。

　　最開始染上這種可怕疾病的人，包括了許多進入那不勒斯的法軍，一些隨哥倫布到過美洲的西班牙軍人等，所以有人推測梅毒源自美洲。

　　新的疾病在問世之初的 20 年內，都會以野火燎原之勢散播開來，梅毒也不例外。舊世界受到陌生疾病的突然攻擊，無以應對，大多數被感染的人都走向了死亡。

　　1496 年，日耳曼學者古榮帕克（Joseph Gruenpeck, 1473 - 1532）以患者的身份描述了對這種疾病的印象：

　　最近，我看見了天譴，各地的人都遭到了可怕的疾病與許多病痛的懲罰。其中一種，從法國西岸逐漸向這裡蔓延，它殘酷、令人難受、又可怕，其他的病，難以比擬。世上從來沒有一種病，像它一樣令人懼、令人厭。

　　梅毒是動蕩與遷徙時代的典型新型大疫，通過戰爭、暴漲人口，以及軍人、難民的移動散播開來。

　　隨著醫學的發展，1905 年，德國的埃里克 · 霍夫曼和弗里茲 · 蕭丁最早發現，梅毒的病原體是梅毒螺旋菌，因為它的表現癥狀與其他許多疾病類似，因此也被成為「偉大的模仿者」。

　　本文摘自《極簡醫學史》，由「清華大學出版社」授權丁香園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