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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與韋蓮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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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6-5-13 23:10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硨磲大爺 於 2016-5-13 23:29 編輯

  作者|潘劍冰 民國精神

  當時的美國大學生,正如胡適所言「大多數皆不讀書,不能文,談吐鄙陋,而思想固隘」,胡適的到來,讓韋蓮司第一次體驗到了「人生得一知己」的快樂,又正如一個高手找到了可以和自己匹敵的對手,怎不欣喜若狂,剎那間,心中所有的防線全部為之洞開。

  胡適的大學戀情

  1910年9月,胡適作為第二批考上庚子賠款公費留美的學生之一,來到了位於紐約州北部綺色佳小城的康奈爾大學,這是胡適七年留學歲月和二十六七年美國歲月的開始,同時也是未來大師「漫漫自由路」的第一步。

  

  綺色佳依山面湖,風景秀麗,康奈爾大學就掩映在山上的綠樹成蔭中,委實是個談戀愛的好地方。年輕的胡適英俊瀟灑、才識淵博,青睞他的女孩子為數不少,但他入學后始終以柳下惠坐懷不亂的精神潔身自愛,四年大學在感情上不留一點漣漪,可謂「四大皆空」,直到1914年他遇到了韋蓮司。

  1914年6月8日,胡適第一次拜訪韋蓮司。韋父是耶魯大學和康奈爾大學地質學和古生物學教授,在教授家吃飯的時候,胡適與韋蓮司小姐第一次接觸,這時她正在紐約藝術學校就讀,回來度暑假。韋蓮司談吐不凡、性格豪爽、「不媚俗」,給胡適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這讓他鼓起勇氣,少見地去專程拜訪一個女孩。

  胡適與韋蓮司的第一次「約會」取得了不錯的效果,用「一見鍾情」來形容可能略帶誇張,但兩人的確都被彼此的才華見識所折服,一場跨越將近半個世紀的不單純友誼就此拉開帷幕。

  韋蓮司是白人女孩,家境良好,儀態端莊,如果按照現在的流行語,稱得上「白富美」。雖然她在年紀上比胡適大了足足六歲,但像胡適這樣自幼喪父,由寡母撫養成人的男子最容易產生戀母情結,那個時候胡適又年輕,姐弟戀正好適合他。再加上韋蓮司人品之高、學識之富以及見解之深刻都讓胡適仰慕不已,他對韋蓮司的情感,是一種由敬意主導的愛意。

  韋蓮司對於胡適的感情,同樣至誠熱烈,以她的才華容貌,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男孩並不乏人,之所以熬到二三十的老姑娘還獨守空閨,唯一的原因就是她眼高於頂,看不上那些追求者。當時的美國大學生,正如胡適所言「大多數皆不讀書,不能文,談吐鄙陋,而思想固隘」,胡適的到來,讓韋蓮司第一次體驗到了「人生得一知己」的快樂,又正如一個高手找到了可以和自己匹敵的對手,怎不欣喜若狂,剎那間,心中所有的防線全部為之洞開。

  

  胡適與韋蓮司的情意經過一個炙熱夏天的孵化后,當秋天這個戀愛的佳季到來后,已經蠢蠢欲動並最終破殼而出了。於是,在胡適這年秋天的日記中,我們時常可以看到他和韋蓮司一起出遊的記載。中國人把愛當成一種結果,喜歡關起門談愛情,而西方人把愛當成一種過程,喜歡在路上談愛情,因此這段時間胡適經常與韋蓮司一起出遊。且看1914年10月20日所記:

  星期六日與韋蓮司女士出遊,循湖濱行,風日絕佳。道盡乃折而東,行數里至厄特娜村,始折回,經林家村而歸。天雨數日,今日始晴明,落葉遮徑,落日在山,涼風拂人;秋意深矣。是日共行三小時之久,以且行且談,故不覺日之晚也……余等回至女士家已六時,即在彼晚餐。晚餐后,圍爐坐談,至九時始歸。

  瞧,這就是一首《秋日的私語》,簡直有點樂不思歸的味道了。11月3日,胡適的日記中又有「韋女士與予行月光中」一條,此時已經漸近深秋,但是蕭瑟的秋風卻擋不住濃濃的愛意。胡適儘管已經和江冬秀有婚約在身,但是從愛情的角度來說,這卻是他的初體驗,對於韋蓮司來說亦然,初戀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感覺,尤其是在初戀的對象沒有成為結婚對象的情況下。

  

  他們情意綿綿,甚至有點難捨難分。儘管彼此就讀的學校相距並不遠,可是當10天後韋蓮司要返回紐約,胡適還是依依不捨:

  一日與女士過大學街,見垂柳一株,迎風而舞,為徘徊其下者久之。……餘一日語女士吾國古代有「折柳贈別」之俗,故詩人詠柳恆有別意,女士今將去適紐約,故以垂柳圖為別雲。(1914年11月13日,綺色佳)

  胡適還寫了自己早年在上海所作的《秋柳》一詩送韋蓮司:

  已見蕭颼萬木摧,尚余垂柳拂人來。

  憑君漫說柔條弱,也向西風舞一回。

  如此溫柔,如此敏感,胡適在與江冬秀相處的大半生中似乎從未有過。

  胡適、江冬秀夫婦造訪韋蓮司

  1950年6月,江冬秀自香港啟程到美國,住進胡適租住的紐約東81街104號公寓,這位小腳夫人在美國主要靠打麻將消遣浮生,另外她還學會了看武俠小說。

  1953年4月18日,韋蓮司在給胡適的信里附了一封信給江冬秀,誠摯地邀請夫婦倆一起到綺色佳,從寫信的語氣來看,她多少帶著一點忐忑:「我希望我極度的失禮(也許是因為多年來的風言風語!)並沒有造成不可理解的誤會……」

  韋蓮司有點低估了江冬秀,對方接到信后喜笑顏開、滿口應承。這位胡夫人儘管沒有文化,但見識並不低,胡適這麼多年沒少精神出軌,可只要不威脅到自身的地位,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是夫妻倆能夠白頭偕老的重要原因。另外,現在大家都已經老了,時間足以淡化一切恩怨情仇,既然韋蓮司都不計較,作為勝利者,她江冬秀還計較什麼呢?

  

  這年的7月6日,胡適、江冬秀夫婦來到位於綺色佳高地路322號的韋寓,在韋蓮司盛情的款待下「很舒服」地住了27天,乃至兩人最後竟「有點捨不得離開」了。韋蓮司和江冬秀,這一對情敵相見不僅沒有分外眼紅,反而親熱得好似一對姐妹,這估計連一生提倡寬容的胡適都要感到幾分驚訝呢,時間的長河消磨了一切戾氣,彼此之間只剩下最純粹的愛。兩年後,韋蓮司再次邀請胡適夫婦同赴綺色佳,但由於胡適的身體原因未能成行。

  1958年4月6日,胡適離開美國,回台擔任「中央研究院院長」,此後兩人仍時常互贈禮物,並有函電往來。1959年12月11日,韋蓮司在一封祝賀胡適生日的信里,提出用自己畢生積蓄的幾千美金替胡適建立基金會,為胡適重要著作的英譯和出版盡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以此作為自己獻給胡適68歲生日的禮物。儘管胡適並不願意讓韋蓮司為自己付出所有,在回信中打太極,以「容我考慮」的詞句輕描淡寫地搪塞了過去,但可以相信的是,韋蓮司的深情足以讓胡適感動不已兼感慨萬千。

  73歲的韋蓮司多病纏身,她為自己的歸宿做了安排,打算把自家的房子賣掉,然後移居到英屬巴貝多島去度晚年,在離開美國本土前,她最後的願望就是能再見胡適一面。這個機會於1960年9月6日上午在華盛頓實現了。

  和韋蓮司最後相見的1960年9月,正是暮年胡適最不開心的一段時間,原因是糾纏胡適晚年的「雷震《自由中國》案」正發生在這個時候。9月4日,胡適在華盛頓參加「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董事會第49年度會議,這天,傳來了台灣警方拘捕《自由中國》半月刊雷震等4人的消息,在心神不寧與一籌莫展中,胡適於9月6日上午與韋蓮司、蔣夢麟等人在華盛頓共進早餐。

  

  這次見面后,74歲的韋蓮司終於告別了出生、成長並給了自己愛情與幻想、幸福與苦痛的綺色佳,胡適親自到碼頭送行。由於資料的匱乏,我們難以考證他們最後分別的日期,也無從知道他們最後有無「執手相看淚眼」,或者彼此傾訴了些什麼,但從韋蓮司去后的來信中我們可以得知,胡適最後關頭「無私而又體貼」的關愛再次讓這位74歲的老姑娘心神激蕩。

  1962年2月24日下午六時,胡適在中央研究院「歡迎新院士酒會」結束時因心臟病猝發遽然辭世。胡適去世后,於3月2日舉行公祭,出殯后靈柩暫厝中央研究院內,直到10月15日安葬於台北南港舊庄墓園。這年的10月1日,韋蓮司在獲知胡適下葬的日子后,寫了一封信給胡適之子胡祖望,委託對方在故友的墓前獻上「一個小小的不顯眼」的花籃,花籃里放十束花,「每五朵分裝成一束,也許可以用白色而芬芳的水仙,或類似的花朵」;此外,固執的她仍然「想捐一筆錢,做為你父親文章英譯和出版的費用。這件事不必說出去,就簡單的匯入中研院作為這個用途的基金就行了」。韋蓮司想用這種方式紀念她和胡適「五十年的友誼」,儘管她未能親自前來,但這份情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韋蓮司為胡適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整理胡適寫給她的書信。1965年,韋蓮司把近50年中胡適給她寄發的所有函件寄給遠在台灣的江冬秀,這成了今天研究胡適不可或缺的資料。「一個八十歲的老小姐,整理了伴著她度過了五十個年頭的書信,而今她將這批書信寄給萬里之外寫信人的妻子。這裡頭有半個世紀的深情,五十年的寂寞。多少悲、歡、聚、散,都伴隨著信件的寄出而成為空寂!」(周質平語)

  胡適走了,韋蓮司一個人面對著加勒比海「浩瀚的海洋和無邊的天際」,看潮起潮落,雖然有驚濤駭浪,卻心如止水。在巴貝多島,韋蓮司走完了沒有胡適的最後9年,享年8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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