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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曹操燒出山的建安七子:阮瑀|魏晉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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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6-3-30 00:50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阮瑀這個人,不大有名氣。

  

  阮瑀像

  這句話恐怕許多人反對——建安七子,阮瑀豈是徒有虛名。但我總以為會有更多的人對這個名字茫然無知。建安七子名聲響亮,可那也只是建安七子的名聲,不是阮瑀的。他的兒子倒是極有名,有名到了凡涉魏晉,必提嵇阮的地步。且不說那句尋常可見的「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光是八卦野史上寫的阮步兵大醉六十日,婉拒司馬皇帝家提親的故事,都成了後世津津樂道的談資。阮籍運氣好,遇上一個肯被他糊弄過去的皇帝——須知糊弄這種事,非得你情我願不可,但凡一方咬定不放,非要打破沙鍋追究到底,結局也就只得一聲嘆息了。

  

  比如阮籍他爹阮瑀遇到了磕死理的曹操,整個歸隱夢被激得粉碎,生生成了一出悲劇。或者也不算悲劇,只是這出人生戲里,充滿了被逼迫的無奈。

  

  蔡邕

  阮瑀字元瑜,陳留尉氏(今河南開封)人,少年時代從學於蔡邕。蔡邕對於自己這個學生十分滿意,稱他為「奇才」。不能不說,蔡邕是極有識人天分的。建安七子之中,除卻阮瑀,王粲曾經也為蔡邕所賞識,說是「此王公孫也。有異才,吾不如也。吾家書籍文章,盡當與之」。阮瑀雖然沒有得到如王粲那般高的評價,但作為蔡中郎最為滿意的學生,想不出名,也是不能夠了。

  然而人有盛名,有時候未見得是件好事。尤其對於阮瑀這種一心想要歸隱山丘的人來說,這份名聲反而成為了他的累贅。那時曹操求賢若渴,四處尋訪人才,聽聞阮瑀名聲,自然不肯放過。他在《短歌行》里寫得謙遜溫和——周公吐哺,天下歸心,行動上卻是粗暴直接,逼迫連連。《文士傳》里記載,「太祖雅聞瑀名,辟之,不應,連見逼促,乃逃入山中。太祖使人焚山,得瑀,送至,召入」。這簡直就是一出強搶民男的把戲。司馬懿也有類似的遭遇。曹操想要徵辟他,司馬懿以疾辭,不就,曹操不信,派人監視他。司馬懿裝癱裝了七年,終究還是漏了馬腳,輸給了磕死理的曹阿瞞,被迫出來做了官——偏偏曹操將人逼出來了,還要說人家「鷹視狼顧」,頗有野心,後來果然被司馬氏踹了江山,這才真是一語成讖,讓人情何以堪。

  司馬懿的事,真假暫且壓下不提,阮瑀出仕,裴松之還有另說。他為《三國志》作注,「臣松之案魚氏典略、摯虞文章志並雲瑀建安初辭疾避役,不為曹洪屈。得太祖召,即投杖而起。不得有逃入山中,焚之乃出之事也」。按裴松之的意思,開始曹洪想要請阮瑀出山,阮瑀以疾辭;後來曹操徵辟,阮瑀立刻相應號召出來了。「即投杖而起」這幾個字簡直神准,說得好像是阮瑀迫不及待地想要追隨曹操似的。若這是真的,焚山一事,倒成了妄言。但從種種跡象看來,裴松之是在給曹操作粉飾。阮瑀是真不想做官。至少,不想做曹操手下的官。

  

  所以最開始的時候,阮瑀對曹操有著一種無法被忽視,也不願被漠視的抗拒——不與語。這樣的冷眼看得多了,曹操心裡也開始惱恨起來。於是有次宴請賓客的時候,曹操將阮瑀安置在了伶人一席,想要對他進行一番羞辱。實際上,總體說來,曹操對於他底下的謀士部將還是很客氣的。當初孔融推薦禰衡給曹操,這個壞脾氣又恃才傲物的男人卻將曹操大罵了一頓,後來更是在宴會上裸身擊鼓,態度無比輕慢。而對於這樣的人,曹操也都只是將他送給了劉表,不再加以理會罷了。後世有人說曹操是為了保持寬容愛才的名聲,恐怕殺了禰衡以後天下賢人皆背棄而去,這也不盡然。禰衡狂妄,天下人皆知,即便曹操殺了他,也未必能夠產生什麼威脅性的影響。不過就此看來,曹操待這些給他白眼的名士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大約就是在宴會上折辱他們。禰衡氣盛,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我不好你也別想有面子。阮瑀則要溫和許多。彼時他神情自若,撫弦而歌,歌曰「奕奕天門開,大魏應期運。青蓋巡九州,在東西人怨。士為知己死,女為悅者玩。恩義苟敷暢,他人焉能亂?」

  當權者多愛聽好話,這樣歌功頌德的曲子又是之前不肯理會他的阮瑀所唱,曹操聽了心裡豈不歡喜?更何況「為曲既捷,音聲殊妙」,阮瑀因此得了一個司空軍謀祭酒官的職位。司空軍謀祭酒官,有點類似於現在的軍事參謀長。阮瑀的參謀水平幾何,至今已不可考,然則他寫的軍事檄文,卻是一等一的好。曹丕在《典論·論文》裡面評價他和陳琳,「琳、瑀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又在《又與吳質書》中寫,「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也」。翩翩這個詞用得極好,放在阮瑀身上,簡直妙絕。阮瑀出身儒學世家,少年又師從蔡邕,即便處在魏晉那個越名教,薄信義,禮崩樂壞的時代,刻在骨子裡的君子之風是抹不去的。他寫《為曹公作書與孫權書》,「離絕以來,於今三年,無一日而忘前好,亦猶姻媾之義。恩情之深,違異之恨,中間尚淺也。孤懷此心,君豈同哉?」讀來簡直溫聲一片,頗有春秋之風,殺氣都掩藏在最底下。同陳琳的咄咄逼人相比,阮瑀更加謙和淡然,果然文如其人,人如其文。所謂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不過如此。

  

  但也正因為骨子裡刻著的儒家思想,阮瑀心中還是很渴望遇到一個明君,並且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他寫的兩首《詠史詩》即是這種思想的體現。

  誤哉秦穆公,身沒從三良。忠臣不違命,隨軀就死亡。

  低頭闚壙戶,仰視日月光。誰謂此可處,恩義不可忘。

  路人為流涕,黃鳥鳴高桑。

  燕丹善勇士,荊軻為上賓。圖盡擢匕首,長驅西入秦。

  素車駕白馬,相送易水津。漸離擊築歌,悲聲感路人。

  舉坐同咨嗟,嘆氣若青雲。

  兩首都是從春秋故事,講效忠君王,雖萬死而不能辭的意思。第一則是講秦穆公事。昔年秦穆公與群臣飲酒,至酒酣耳熱時說,「生共此樂,死共此哀」。奄息等三良許諾。後來秦穆公死,三良皆殉葬。第二則荊軻刺秦的事,想來簡直家喻戶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又是一個為國捐軀的烈士。這兩則詠史,良臣死因不同,卻都是為了君王。

  只可惜阮瑀所詠,也不過都是故事。對於他自己來說,生不逢時這四個字,該是最好的寫照。同司馬懿一樣,這場同曹操之間的拉鋸戰,輸的仍舊是身為文人的阮瑀。可是在他內心深處,恐怕始終都不曾真正認可過曹操。縱然他後來收斂起了自己的脾氣,不再對曹操白眼相對,甚至還和曹丕關係很好,但他的內心始終都無所歸依,因此在這個群體中顯得分外疏離。

  你不能說他冷淡,他其實足夠溫和,可是你仍舊能夠從他的文字言行中感覺到他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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