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映射出的「糟糕美國」不真實

資料圖：特朗普。

　　[美]羅伯特·A·曼寧

　　美國房地產億萬富翁、電視名人唐納德·特朗普在共和黨總統競選人初選中的意外崛起向世界展示了美國政治粗魯、庸俗、任性自大的一面。甚至連許多美國人都為特朗普的吸引力而感到困惑無比，曾被提名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羅姆尼和麥凱恩也公開炮轟特朗普為「騙子」和「冒牌貨」。這是一個真實的美國嗎？特朗普展現的「圍牆心態」在美國普遍嗎？

　　特朗普的成功反映了幾個因素。首先，共和黨事實上造就了這個「怪物」。

　　在過去15年間，共和黨的立場從傳統的支持有限政府轉變為反政府。它們曾經「關閉」政府，並嘲弄政府。 共和黨人在利用人們的恐懼，猛批「非法移民」的同時還顯露種族主義傾向；妖魔化美國首位黑人總統奧巴馬，儘管他秉持民主黨人典型的自由主義立場來治理美國。他們把奧巴馬描述為「異類」，來自肯亞的穆斯林等等。

　　自民主黨人過去8年控制白宮以來，共和黨人向支持者們許下了一些根本無法實現的承諾。這激怒了許多共和黨選民，因此他們把特朗普視作推動改變的外來者。

　　其次，特朗普的「崛起」在更深層次上反映了當前美國社會演變的兩大趨勢。一是因全球化和技術變革帶來收入不平等持續拉大。儘管經濟不斷增長，失業率保持在4.9%，中產階級的工資收入卻停滯不前。許多教育水平不高的工人難以找到工作。二是在人口領域，美國的白人比例越來越低，拉丁裔、黑人和亞裔的人口比例不斷增長。這帶來了最糟糕的傾向，將一切都歸罪於移民（儘管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雖然特朗普宣稱要在美墨邊界修建邊境牆，但事實是過去5年間墨西哥人在凈流出美國。面對文化變革的憤怒和恐懼，事實似乎無關緊要。

　　第三，特朗普在利用人們的恐懼。他宣稱支持自由貿易，但卻反對美國所達成的任何一項貿易協定，因為這些協定都不是像他一樣聰明的人談判達成的。特朗普將全球化和不公平貿易供應鏈經濟混為一談，批評中國、日本和墨西哥，因為美國與這些國家存在貿易逆差。這些根本不符合基本的經濟學常識。

　　特朗普是一個天生的演員，這從他廣受歡迎的電視秀節目中便可看出，正是這些節目給予他名人地位。這也是他作為排外的民族主義者吸引力的一部分。但人們忽略了特朗普眾多倒閉的賭場、破產以及企業投資的失敗。正如羅姆尼所稱：「他並不是一個商業天才。」

　　著名歷史學家理查德·霍夫斯塔特曾撰寫過極具影響力的《美國政治中的偏執》一書，特朗普正是體現了美國體系中的這一趨勢。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經濟增長放緩，收入不平等持續拉大，充斥著不確定性，種族多樣性不斷加強，權利的全球擴散正在挑戰美國的角色。所有這一切都讓許多美國人感到憂慮，並由此增加了情緒化、不顧及現實的民粹主義的吸引力。

　　在這個變革的歷史性時刻，特朗普提出了「讓美國再次偉大」的口號。這讓人們想起了上世紀50年代，美國當時是世界上佔據統治性地位的經濟體，以白人工人為主的工廠繁榮無比，寫字樓白領不斷增加，美國軍事實力領先全球。但特朗普沒有時間機器，根本不可能逆轉全球化或人口演變。 然而，這卻是一項頗具誘惑力的空想。

　　這一切對美國的未來有何影響？或許要比許多人想象的小。世界應該牢記，只有大約15%的美國選民在共和黨初選中投票選擇總統候選人。其中，特朗普獲得了大約1/3的選票，也就是說，只有4%至5%的美國選民投票給他。特朗普在最後美國大選中的表現如何或許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和《華爾街日報》最近聯合進行的一項民調顯示，64%的美國登記選民對特朗普持有負面印象。正常的心智或許仍將取得勝利。▲（作者是大西洋理事會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國際安全中心高級研究員，曾擔任美國副國務卿高級顧問，本文由伊文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