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美讀書後中國學生的世界觀會有什麼變化？

2016年02月02日 06:30 界面


　　過去數十年間，中國學生如潮水般湧入美國的各大高校。根據國際教育協會（the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ducation）統計，2014年有超過30.4萬中國學生在美國大學就讀，幾乎占國際留學(微博)生總數的1/3。光是數字本身就足以讓人注意到大批中國學生留美的現象。

　　China U。是外交政策網站（foreignpolicy.com，以下簡稱FP）的一個系列欄目，致力於研究高等教育在連接世界兩大強國間所扮演的角色。那麼，深諳中美兩國之道的新一代，將會如何構築兩國未來的雙邊關係呢？

　　中美兩國之間至少在表面上的分歧日益加深，引發人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當今在美國讀書的中國人，他們的世界觀到底會發生什麼變化？美國引以為傲的廣泛自由：信息自由、集會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是否讓中國學生看到了新的想法和思維方式？還是說，像一些報道中講的，中國學生緊緊地抱團，在自己封閉的社群中保持原來的習慣和世界觀，直到他們準備回國？

　　FP調研表明，中國學生留美生活的真實情況與上述兩種描述都不符合。他們對比美國在教育體系、媒體、社會和思維方式上與本國的不同，從中學到很多。結果是，他們會對美國生出一些仰慕，但也對中國國家運行中承擔的巨大任務有了更多的敬意——也知道了美國的街道並不是黃金鋪就的。

　　94位女性和92位男性參與了一項雙語的FP網路調查；這項調查對受訪者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們必須是曾在美國高等教育機構學習過的中國人。絕大多數受訪者年齡分佈在18到29歲之間，大部分是十八、九歲或者二十歲出頭。他們多數來自這些大學（按降序排列）：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印第安納大學伯明頓分校（Indiana University， Bloomington）、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賓夕法尼亞州的布林莫爾學院（Bryn Mawr College in Pennsylvania）以及堪薩斯州立大學（Kansas State University）。超過81%的受訪者說，他們是家裡第一個出國留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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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研究大批中國學生赴美現象的人而言，他們最好奇的問題就是：在美國的這段時間，中國留學生交美國朋友，遊覽美國城鎮，目睹自由運轉的美國學術和政治等等，這些是否會提升他們對美國的看法。總的來說答案是，會的。

　　受訪群體中，有超過60%的留美學生表示對美國的看法變得更加正面，23%的受訪者表示對美國的看法變得負面，其他人認為沒有發生變化。乍一看，數據似乎顯示是擁抱美國價值觀的結果。確實，有些受訪者評論說自己經歷了顯著的個人轉變；一位回答說自己「在基督教中找到了真正的信仰」，另一位形容她自己在留學后變得「更加有雄心也更加獨立」。許多受訪者寫道，他們認為自己比呆在國內變得更有創造力，思維更加開放。這其中，更加開放（因此也更加可信）的媒體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一位受訪者所寫，「網際網路的開放性讓很多學生，包括我在內，對中國政府有了更加現實的認知」。

　　但是對大部分調查對象來說，對美國增加的好感沒有導致對中國形象的貶損。事實上，正好相反：受訪者中55%的人認為，他們對於中國的看法在留美后得到了改善；僅有22%的受訪者表示對祖國的看法變得更加消極。

　　這兩個結果——對美國和中國的看法都變得更加正面——並沒有讓加州大學莫塞德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Merced）的政治社會學教授黃海峰（Haifeng Huang，音譯）感到吃驚，黃教授一直在研究留學生活對中國學生思想的影響。黃教授說，這兩個結果看似「違反直覺」，但是並不讓人意外。他解釋說，學生來到美國后，對美國社會和表達自由的「抽象認識」轉變為具體的體驗，從而增加了對美國的好感。但是一些對於美國有著「過於浪漫化的認知」，並且對於中國人身份有「自我厭惡」感的中國學生，當他們看到「並不是所有的國外事物都像他們想象中那麼閃閃發光」，他們的態度就發生了反轉。

　　黃教授補充說，「自由的信息流動和多樣的視角觀點交流可能使部分人領會到治理大國的難度，然而在中國他們可能會懷疑政府一直在說謊。」此外，90%的受訪者說，信息不自由影響了他們在國內的生活，34%的人認為影響很大。這也是他們想要畢業后留在美國的重要原因。

　　中國的大學也許正在努力獲得國際認可，但是美式教育仍是中國學生考慮出國留學時的最大吸引力——78%的調查對象表示，他們來到美國讀書主要是因為「教學質量」，15%的調查對象說「未來工作前景」是他們來美讀書的最大驅動力。

　　國際教育協會主席的高級顧問Peggy Blumenthal解釋說，中國父母相信美國能為他們的孩子提供最具全球競爭力的教育。「中國的中上階層有很多可支配收入，可以對唯一的孩子進行投資，他們四處尋找，給孩子選擇世界上最好的受教育地點」，Blumentha說，「然後他們發現美國教育體系尤其吸引人。」

　　FP調研是在線進行的，調查對象是自願選擇參加的。黃教授認為這一調研結果「非常有價值，因為話題本身就很重要，而且現有這方面的研究也很稀少。」黃教授指出了樣本量較小的問題，對於中國留學生的總體觀點來說也許不夠代表性，但他同時表示，研究結果「與現有研究以及中國留學生群體內部認知一致」。

　　對中國留學生群體中成千上萬的學生來說，在美國待的數年讓他們進入一個新環境，挑戰著他們對於世界的理解，也賦予他們新的技能。不管願不願意，他們在美國的生活和經歷經常被透過中美對抗的稜鏡來看待。但是對很多中國留學生來說，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喜歡美國」，一個受訪者寫道，「但我愛中國，那是我的祖國」。（翻譯：李雪；發表時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