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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有本事,感情就越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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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5-11-13 23:4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文 | 蘇清濤


「我們這一代人,跟父母兄弟的關係,與上一代人跟父母兄弟的關係有什麼不同?」這真是個有意思的問題。恰好,那幾天我正在看一篇題為《再讀<水滸>之發現武松》的文章,裡面提到武松和武大郎的關係,兩者結合起來,會發現一些很有意思的結論。

上一代人,以及之前的N代人,「養兒防老」的觀念很重。亦即,他們多生孩子,並不僅僅是因為愛孩子,還有一些功利的考量。因為有功利的考量,所以,他們對孩子的愛並不純粹,除了通常意義上的父愛母愛之外,還多了一層「希望他能回饋我」。這種對回饋的期待,既有物質上的,也有精神上的——如「我兒是李剛」等種種「揚眉吐氣」。我們這一代人,成長於后工業時代,社會保障日漸發達,而且,即便是養老金不夠用,大部分人用自己的積蓄也夠給自己的來養老了,因此,我們對孩子這份「保險」的需求度降低了,我們生孩子,就僅僅是因為自己喜歡孩子。

因為上一代人及前N代人對子女回報自己有期待,因此,他們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願望必然很強烈,這也就是為何虎爸虎媽會屢見不鮮了。這些望子成龍的父母,更關注的,不是子女能否幸福,而是,子女能否給他們自己帶來幸福。相比之下,我們這一代人,更關注的,是孩子的幸福;我們的幸福,需要自己去奮鬥,而不是要靠孩子來回饋或保障。

兩年前,曾有一位同事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我們這一代人,好像沒有我們的父母那一代望子成龍心切了?」我說:「這是因為,我們這一代,認為自己比我們的父母要成功。」「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一代中,那些認為自己不成功的人,仍然在望子成龍?」「應該是這樣的吧。我的感覺就是,父母越不成功,望子成龍之心越切。」半年前,看到大象公會的文章《為什麼紅後代喜歡起名叫ABB》,印證了我之前的猜測。那篇文章提到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紅二代取名字,「A小B」結構的特別多,如X小鵬,X小琳,陳小達,李小雪,李小峰;紅三代取名字,「ABB」結構的很多,如羅點點、X瓜瓜、毛東東等。但無論是哪種結構,都有一個共同特徵:並無中國人起名時鄭重其事的寄託期望或表達志向之意,顯得極為隨意。為什麼影響中國現當代政治走向的群體,反而在給孩子起名時完全不沾政治色彩,而且完全不帶有寄託美好希望和寄託的痕迹?

答案或許很簡單。只有普通人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超過自己,有遠大前程,所以中國起名常用字多為表達美好祝願的形容詞和名詞,如「偉」、「剛」、「強」、「麗」、「芳」等。而1949年後A小B的父輩們身居中國頂層社會,對子女的人生道路並無特別期待,不會指望他們還能比自己更優秀,對子女的態度更多是寵愛。他們很容易被視為父輩小一號的複製品,得名A小B是極為自然的事情。

也就是說,社會的上層,對孩子的感情,沒有普通家庭那麼功利。

另一個可以佐證的現象是:社會下層,更喜歡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種簡陋的觀念壓榨子女,在他們看來,子女的主要價值,就是多下幾個崽子,傳宗接代;在這些父母的世界里,子女完婚、生孩子,並不是子女的終身大事,而是父母的「終身大事」。相比之下,社會上層,則更加能夠包容甚至縱容子女去追求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單純地局限於他們的「動物性本能」。

沿用前面提到的「我們這一代人比我們的父母成功」的邏輯,二三十年後,當我們這一代人的兒女到了「適婚年齡」的時候,我們中的大多數,必然不會像前N代的父母們那樣「沒有格局」。

之前的N代父母,在跟子女的關係中,主要以兩種形象出現:領導;奴僕。(當然也有很多例外,但這種例外,多出現在一些高級知識分子家庭里。如錢基博、劉墉、周國平等,跟自己的孩子,就像兄弟朋友一樣。)到了我們這一代,更多地受到了西方文明的「污染」,我們「終於受夠了」前N代父母們的做法,因此,當我們有了孩子的時候,我們會爭取跟孩子像朋友一樣相處。當然,在城市比農村更容易做到;在父母學歷高的家庭,也更容易做到。

我們的上一代人,在孩子成年後,父子之間、兄弟之間,對財產的問題,看得比較重,很計較某些細節,但我們這一代人,無論是對父母還是兄弟,都更注重親情,而對物質利益,要比上一代人看得淡。上一代人中,兄弟之間為了分家產而鬧得雞飛狗跳的事,比比皆事,但在我們這一代人這裡,這種事則要少得多。十年前,我媽在我們鎮上買了440平米土地,後來建小產權房,簽合同前,為了長遠的便利,我建議,直接寫成我弟弟的名字,而不寫她的名字,這樣,大家都輕鬆。八年前,我剛畢業的時候,沒錢交房租,有一天晚上,一查,卡上只有33元錢了,連忙給我弟弟發了條簡訊「我的卡上,有33塊」,我弟弟很乾脆地說:「我明天打給你3000,不用還了。」其實,那個時候,他每個月,工資也只有2100元。類似的事情,在我的朋友中也有很多。

當然,出現這種差異,絕非僅僅因為我們這一代人的「思想境界」比上一代人高。而是,社會進步了,現在,大家都沒以前那麼窮了,不會為了爭奪一點可憐的物質利益而付出親情的代價了。

中國文化中有句俗語,「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其實,這裡的父母,也可以延伸到兄弟、親戚等「血緣共同體」;朋友,則更多地是靠「臭味相投」而走到一起的夥伴。很少出門的人、或者儘管也經常出門,但搭建人際關係的能力比較差的人,遇到事情,主要是靠父母兄弟親戚等出手相助;而江湖經驗很豐富的人,則主要是靠朋友。事實上,一個人的圈子越廣、能量越大,便越不可能「靠父母」——當然,父母是官一代、富一代或某種神通廣大的人物的,另當別論。

在《水滸》中,武大郎跟武松兄弟倆的幾段對話,很能說明這種區別:

當武松成為打虎英雄並與哥哥重逢之後,哥哥講了這樣一段話:「我怨你時,當初你在清河縣裡,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時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隨衙聽候,不曾有一個月凈辦,常教我受苦,這個便是怨你處。想你時,我近來取得一個老小,清河縣人不怯氣,都來相欺負,沒人做主;你在家時,誰敢來放個屁;我如今在那裡安不得身,只得搬來這裡賃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處。」而武松後來進東京辦事臨行時對哥哥武大則有這樣一段囑託:「你從來為人懦弱,我不在家,恐怕被外人來欺負。假如你每日賣十扇籠炊餅,你從明日為始,只做五扇籠出去賣;每日遲出早歸,不要和人吃酒;歸到家裡,便下了帘子,早閉上門,省了多少是非口舌。如若有人欺負你,不要和他爭執,待我回來自和他理論。」

武大對武松的感情中,既有嫌棄,又有「我需要你來保護」;而武松對武大的感情,則純粹是愛,是呵護欲。弱小者對比自己強大的人的愛,常常夾雜著依賴感;而強者對弱者的愛,則更多地是純粹的愛,或者「自我實現的需求」。

說到兄弟之情,我還想起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幾年前,一個同學的弟弟畢業求職,因為跟我特別熟悉,因此,他打電話給我,問我能不能幫他介紹一份工作。我說:你哥資源那麼廣,你咋不讓你哥介紹呢?結果,這位兄弟說:「不能讓我哥介紹。如果我的第一份工作都是我哥介紹的,以後,別人會說,我是站在我哥的肩膀上成功的,沒有成就感。」我當時開玩笑,一定要把你這句話告訴你哥。

似乎,越是有出息的人,越不指望自己的父母兄弟親戚能給自己的事業提供多少幫助——要麼是覺得沒這個必要,要麼,是他們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們這樣做;對這些人來說,白手起家,依賴由自己搭建起來的朋友圈相助,才會更有成就感一些。相反,那些沒有出息的人,特別注重父母的「有用性」,他們喜歡「恨爹不成剛」,甚至,連父母不能出錢給自己買房娶媳婦,也成為了怨恨父母的理由。

與前N代人相比,我們這一代人普遍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出門靠朋友」。我們跟父母兄弟姐妹之間日常交往的減少,主要是因為「互助的需求」下降了。此時,我們跟父母兄弟的交往,反而更容易回歸到純粹的感情上。其實,這不僅是這一代跟上一代的區別,也是城市跟農村的區別、是商業文明跟農業文明的區別。

前些年,村裡的一些老人在進城后常常感慨說,城市裡「人情淡薄」;再後來,常常在網上看到,一些出了國的人感慨說,發達國家裡「人情淡薄」。可是,難道真的是城市人比農村人更沒有感情、發達國家的人比中國人更沒有感情嗎?

也許,真實的原因是這樣的:與後者相比,前者是一個更講究規則和秩序的場所,規則和秩序要嚴格執行,「人情味」兒便會打折扣。對一些還不能夠適應文明社會的人來說,這當然是無法忍受的,因此,他們以「人情淡薄」來表達自己的不適應。

在城市和發達國家等文明程度較高的地方,真正「淡薄」的,並不是「人情」,而是「人情世故」。與文明程度較低的地方相比,在這裡,利益較少披著「人情」的面具出現,人們較少拿利益來玷污人情,因此,人情,反而會顯得更純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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