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我在不同時代、不同國家的文獻中讀到過相似的憂慮。他們大都會講這樣的話:倘按今天的生育率持續,這社會將會難以負載(或是走向滅絕)。 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正經歷「嬰兒潮」的美國社會就曾瀰漫過這種憂慮。例如,1968年美國最暢銷的圖書是斯坦福大學教授埃爾里希(Paul Ehrlich)所著的《人口爆炸》(Population Bomb)。同時代的潘多克兄弟(William Paddock & Paul Paddock)則在1967年時預言,美國再過八年就會發生大飢荒,他們的書名就叫《飢荒1975!美國的抉擇:誰將生存》(Famine 1975! America』s Decision: Who will Survive)。光是看書名,我們就可以感覺到當年的恐慌感撲面而來。
《功夫熊貓》里說,「Yesterday is history, tomorrow is mystery, …」關於計劃生育政策制定的過程,哈佛大學學者格林哈希(Susan Greenhalgh)在她的《只要一個孩子》(Just One Child)一書做了很細緻的回顧。可以看到,一胎政策雖在其產生之初便有不少反對聲音,但也不乏來自各方面的支持。這個政策並非是拍腦袋做出的決定。相反,它是由一群出色的控制論學者和火箭專家,使用當時最先進的計算機做了大量預測和模擬后,提出的方案。站在今天往回看,我們很容易批評一胎政策有些極端,很容易批評設計者當年對生育意願之下降及人口壽命之延長估計不足。但倘真讓我們設身處地站在彼時,我們的內心又是否真能抵禦住焦慮的誘惑呢?我們的自尊心又是否真能承受住對未來無知的挫敗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