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曾問誰知道戰士津貼是多少？將領羞愧難當

　　9月4日，新華社發布了原中央軍委副主席張震上將逝世的消息。張老出生於1914年，戎馬一生，多次身負重傷卻仍享年101歲，是開國中將里最晚去世的一位。多說一句，張老的老家就叫長壽鎮。

　　筆者沒有見過張老，但筆者身邊的一些師長和張老接觸過，也讀過張老的回憶錄，現採擷一些張老的小故事，隻言片語，算是一份對張老的懷念。

　　閱兵時曾遭日軍偷襲

　　2015年9月3日，中國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式，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作為和侵華日軍刺刀見紅搏殺過的老軍人，張震等到了這一天，足以欣慰。大閱兵讓世界矚目，然而在65年前，張震有著一次刻骨銘心的閱兵經歷。

　　1940 年，張震時任新四軍第6支隊參謀長。部隊為了紀念五卅運動舉行了一次閱兵，就在張震陪同支隊長彭雪楓檢閱部隊時，一個炊事員直衝閱兵場，大喊：鬼子進村了！今天的人們無法想象當年的形勢的危急。說話間，日軍炮彈就打過來了，就在閱兵場爆炸。彭雪楓和張震立即組織部隊和群眾突圍。

　　張震後來這樣寫道：「那次檢閱，存在著形式主義。有的部隊為了整齊劃一，按隊形把一些不同的槍支作了調整，但換槍未換彈，以致出現敵情后，一些槍支無法使用，陷於被動狀態。換槍的做法，雖然發生在個別部隊，我事先不知道，但我作為參謀長，負有主要責任。」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是閱兵時被日軍偷襲，6支隊開始有些發懵。然而畢竟是經歷戰火考驗的堅強部隊，那一仗，彭雪楓和張震指揮6支隊殲敵300多人。

　　要求部隊雞蛋只能煮著吃的軍委副主席

　　解放軍部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天都要讓戰士吃上一個雞蛋，而且必須是煮雞蛋——這是張震擔任中央軍委副主席時要求的。張震特彆強調，炒雞蛋、煎雞蛋一律不行！這命令一出，很多人反映太死板。張震一笑：為什麼必須是煮雞蛋？因為煮雞蛋幹部就不能剋扣戰士的！

　　《世界軍事》的陳虎總編對筆者講，他當年在國防大學上學時正趕上張震當校長，巧的是還和張震分在一個黨小組。那個小組裡除了校長張震之外都是師資班本科剛畢業的年輕學員，但作為開國元勛、肩扛上將軍銜的張老卻一點架子也沒有，每次開會必先說個笑話輕鬆一下，讓學員們感覺非常溫暖。

　　陳虎回憶中的張震和藹慈祥，但筆者在新華社的另一位前輩、著名記者吳東峰記錄的張震可是截然不同：張震對軍中領導幹部要求嚴格，對誇誇其談的、弄虛作假的，張震從來不給面子。1997 年夏天，張震時任中央軍委副主席。在某部視察座談，十幾位部隊領導向張震彙報。彙報到一半，張震突然打斷，問道：「戰士津貼多少錢？」

　　沒有一個領導能答得出戰士的津貼是多少錢。張震說：「以前有個軍閥張宗昌，人稱三不知將軍，一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二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支槍，三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個小老婆。」能面對面向中央軍委副主席彙報的可都不是一般人，每個都是獨當一面的角色。據說，他們都羞愧難當。

　　對基層幹部，張震同樣要求嚴格。在某連隊，連長指導員彙報「連續四年達標」。張震當即問：答的什麼標？連長指導員答不上來。問營教導員，也答不上來。問團長政委，還答不上來。張震大怒：「達的什麼標都不知道，還達什麼標?」

　　回憶彭德懷：不愛財，不怕死，革命不為自己！

　　張震老家隸屬平江，就是彭德懷平江起義那個平江，張震參加紅軍進的就是彭德懷的部隊。當時的張震就非常敬佩彭德懷。為什麼？因為彭德懷打仗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窮人。

　　當了紅軍后，張震逐漸聽說了彭德懷的一些情況：「彭老總也是貧苦農民的兒子，從小討過飯……後來，他參加了國民黨軍隊，從士兵一直干到團長。聽別人講，當團長的月薪有240塊銀元。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字，足以使人過上富足的生活。更難能可貴的是，在革命處於低潮，一些不堅定分子害怕坐牢、殺頭，紛紛脫離革命隊伍的時候，彭老總卻毅然決然地加入中國共產黨，並把自己8年來積蓄的6000塊銀元全部捐獻出來，作為起義經費。」

　　這就是彭德懷，不愛財，不怕死，革命不為自己！

　　彭德懷脾氣粗暴，張震也有所記錄。1933年2月，彭德懷指揮紅軍誘殲國民黨軍精銳的第11師。在紅1師師部，張震接到彭德懷的電話，彭德懷是這樣說的： 「狗娘養的！誰叫你們打機槍的，如果敵人跑了，要殺你的頭！」原來，潛伏中一個戰士用機槍打了一個點射，這就讓敵人明白了對手是正規紅軍而不是游擊隊。彭德懷因此暴怒。是役，被罵部隊奮勇殺敵，大勝！

　　1952年，張震在軍委作戰部（即今天總參作戰部前身）工作，當時彭德懷主持軍委工作。一次，一個參謀在起草文件時出了錯，彭德懷看出了問題，痛批該參謀：「怎麼不核對？忘了？吃飯你忘不忘！」事後，彭德懷打電話叫張震把那參謀帶來，親手削了一個蘋果，當面向他道歉。

　　這就是彭德懷，性如烈火，一片赤誠。

　　回憶毛澤東：重視軍事工作，發火批評總參

　　張震在軍委作戰部工作時，聶榮臻是軍委主要負責領導。1952年初夏的一天，聶榮臻指示張震：毛主席和幾位軍委副主席實在是太忙了，不能讓他們過於勞累了。作戰部的文電不能事無巨細都報上去。今後凡是準備報送毛主席等領導同志的報告，都送到我這兒來，需要上報的，由我批呈。

　　此後，作戰部直接報送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等軍委領導的文件，就減少了一些。沒想到，這招致了毛澤東的不滿。大約兩個月後，毛澤東在頤年堂召集軍委開會，開門見山地說：最近一個時期，我感覺工農青婦的「菜」，擺滿一大桌，吃也吃不了。可是，軍隊系統的「菜」太少，我餓得慌。你們為什麼對我封鎖呢？

　　在回憶錄中，張震記敘了當時的情形：「我是第一次見毛主席發火，而且是批評總參的，多少有些緊張。我看了看聶總，他的表情很平靜，只是一言不發。毛主席見聶總不吭聲，就對著他說：你講話呀！過去政治局開會，我請你列席，你也不講話。我怕把椅子坐壞了，就不請你了。」

　　張震插話解釋：主席日理萬機，工作太忙。所以一般性的文件就不送了，只選最重要的上報。朱德說：你應該送。我們忙，有軍事秘書看呀。劉少奇說：是你張震來了以後減少的！

　　毛澤東又對聶榮臻說：榮臻，你講講。但聶榮臻始終一言不發。這讓毛澤東更加生氣，準備進行組織調整。在其他領導的建議下，會議暫時停止。會後，聶榮臻組織總參相關部門對工作方式進行了改進，終於獲得了毛澤東的滿意與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