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島的中年危機

北島的中年危機
(2015-03-05 11:06:08) 下一個

朋友在微信圈裡抄了幾句北島的詩：

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好久不讀詩了。這幾句詩讓我生出了兩點感想。第一，北島畢竟是朦朧詩的代表人物，他的詩我喜歡；第二點感想其實是一個問題：北島這幾句詩是什麼年齡寫的？

之所以會問這樣奇怪的問題，是因為前幾天剛好讀了最新一期《大西洋月刊》上的一篇文章，The Real Roots of Midlife Crisis。這篇文章的要點是，人們對生活的滿意度通常是一條U型曲線，而四、五十歲時通常是這條曲線的最低點，也就是所謂的中年危機。但既然是U型曲線，就表明不管中年危機多麼深重，總還有絕地反彈、起死回生的一天。事實上，多項研究都指出，很多人在走出中年危機之後，對生活的滿意度甚至會超過年輕的時候。

至於為什麼會是這樣，文章談得不多，談到的一點也沒多少新意。所謂中年危機，就是夢想和現實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要緩解這個危機，除非改變現實，否則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降低對生活的預期，也就是不要再做那種高不可攀的夢。但這個辦法實踐起來相當痛苦，一般都要花上相當長的時間。等到把過去的夢想放下了，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了，中年危機就過去了。你可以說這是放棄和妥協，也可以稱之為成熟和智慧。

因為這幾天腦子裡裝著中年危機的話題，一眼就看出北島的詩里全是中年危機的典型癥狀，所以才想到要問一問北島寫這幾句詩的年齡。

但在網上找了一通，發現這個簡單的問題遠比想像的複雜，連谷歌也不能給我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又因為經常警醒自己，要克服中年危機，便不要太鑽牛角尖，也就不再追問了。其實U型曲線是科學家們根據大量數據做出的結論，並不一定適用於每一個人。即使是遵循U型曲線的人，也有的中年危機來得早一點，有的來得晚一點；有的要多掙扎幾年，有的很快就幡然醒悟。像北島這樣的詩人，中年危機一定比常人要長很多，又或許他的一生全是中年危機也說不定。所以，他這幾句詩是什麼時候寫的，也就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