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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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嬰:魯迅與我七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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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我是意外降臨到人世的。因為我母親跟我講得很清楚,她說當時他們的生活環境不安全,能在上海住10年,是他們想不到的。到上海之前在廣州、廈門顛沛流離,這麼一個狀態下……他們覺得有個孩子不僅帶來拖累.而且以後不能良好撫養、教育,甚至還有生命危險,所以他們不想要。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已經是30多歲了,算是高齡產婦,是順產,不是剖腹產。但是我是被鉗子夾出來的。

我生下來之後,父母就沒帶過我到北京,因此沒見過祖母。但祖母總是託人寫信來,她常常寄好東西給我,像北京的榛子,比現在的榛子好吃很多;還有她自己腌的醬雞醬鴨,因為路途遠,有時一打開,醬雞醬鴨發霉了,媽媽只好扔掉,而我覺得太可惜。
我的名字是父親給取的,「先取一個名字『海嬰』吧!『海嬰』,上海生的孩子,他長大了,願意用也可以,不願意用再改再換都可以。」父親很民主,就是這麼一個嬰兒,他也很尊重我將來的自主選擇。

感覺父親很和藹
我在家裡,感覺父親對我,跟普通家庭一樣,而且更和藹,沒有大聲呼喝,或者是訓斥。當然也有他看我不乖的時候,拿一個紙捲起來,輕輕地在屁股上打打,這完全是一個威懾作用吧。
那時候我的許媽她也說孩子要孝敬父親,不要吵父母。那麼我就想怎麼對我父母表示孝敬,想了半天,我看見他把煙插煙嘴裡頭,他年紀大了,50多歲,眼日青有點花了,插的時候有點費勁。既然父親插得這麼費勁,那麼我幫他插不好嗎?所以我早上上學之前一定走到他睡覺的床前,看見他煙放在那兒,就替他插好。

父親抽的是廉價煙
母親對我父親,她覺得有照顧不夠的地方。比如她說看到父親經常是點了煙之後就隨手放在那兒,既然是空燒掉,為什麼買那麼好的煙?於是父親最後抽的是比較廉價的煙。
茶葉也一樣,有時她泡在那兒,他也沒喝。諸如此類。其實再周到、再細緻的照顧,總是有不完美之處,這是很自然的。
在我眼裡,母親與父親之間的感情包含著兩種:一種是學生對老師的崇敬,還有一種是夫妻之間的愛護、幫助。我母親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父親做了很多事情,抄稿、寄信、包裝等等。

我記憶中也沒有母親老遠喊父親的印象,只是有事就走到父親面前,詢問他喝不喝水,或者告之該量體溫了、該吃藥了,是一種自然的平視的狀態。

父親也是家庭醫生
我自幼體弱,父親在日記中至少有上百次帶兒子到醫院就診的記錄。父親曾笑言,扯大這個兒子,自己都要成「二十五孝」父親了。
我童年時就患有哮喘病,最費父親心神,每當換季時節發作尤為厲害。兒子的病一旦犯起來,呼吸困難,徹夜難眠。學過醫的父親即便平日謹慎,一般不替人看病或開處方,但在這情況下也充當起家庭醫生的角色,解燃眉之急,他為兒子的哮喘病設計了至少四種緩解病症的方法。

有一次,我在和同伴玩耍時敲碎了玻璃,弄傷了手腕。父親表現很鎮定,也不責罵,只從樓梯邊的櫃里取出外傷葯,用紗布替我包紮,裹好之後,仍什麼也沒說,就上樓了。
父親在給母親的信件里也提及此事:「前天玻璃割破了手,鮮血淋漓……」信是1936年9月22日寫的,距父親去世僅23天。

我對朱安懷有尊重之情
我從來沒見過朱安,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印象。不過從她與母親往來的信件看,她對我還是很關愛的。一次她給母親寫信說:「我聽說海嬰有病,我很記掛他。您要給他好好地保養保養。」當得知我入迷無線電時,就在信中說:「聽說海嬰研究無線電頗有心得,凡人有一技之長,便可立足,也很好的。」表露了她的欣慰之情。

我十五六歲后,她就直接給我寫信。有一次還問我是否有同母親的相片。我知道在她心裡,把我當做香火繼承人一樣看待。1947年朱安病故時,母親受國民黨監視不能到北京,拜託一些親朋幫助料理了喪事。
有些人問我:為什麼說朱安不識字啊?她還給你母親寫過信,說死後要念什麼經、做什麼被子、棺材要怎麼樣、點什麼燈、做什麼祭拜,文筆很深,文化很高啊!那些信其實是別人代寫的,有人以為我是故意貶低朱安。恰恰相反,我對朱安,懷有尊重之情。
有一次她來信說,有個報館的人願贈她一筆錢,只要交給他父親的作品,她「遜謝不收」,當然也拒絕給他父親的任何文章。同月里,又有個藝術團體的理事長要送她一筆錢,「我亦婉謝。」她說.自己的生活「雖感竭蹶,為顧念汝父名譽……故寧自苦,不願苟取」。她是個有原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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