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蔻梁：我在婚戀網上交友遭遇約炮師兄

相親記【下】   




餐廳是他選的，一家人均消費200左右的上海菜，位於我和他的單位之間，時間約在一個工作日的晚飯時間。
他比我先到，果然是很正常的一個人。米白色休閑西褲配大紅色POLO短袖衫的標準公務員打扮，露8顆牙齒見面握手的標準公務員禮儀，點菜時問了我意見同時也自有決斷，不顯擺也不摳門。



吃飯過程我們聊母校，聊各自的專業，各自的工作，氣氛輕鬆愉快，誰也沒說什麼讓人無法接話的內容。他問我在交友網站上都見過什麼人，這可把我的潘朵拉盒子徹底打開了，於是，我把老王以及類老王等經歷一股腦地告訴了這位大師兄，還斬釘截鐵地吃了一大口龍井蝦仁，咽下去，告訴他：你，是我見的第一個人吶。

「那我們現在去你家還是去我家？」師兄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看著我問。

「哈？sh sh sh 什麼？」

「去你家還是去我家？」他又清晰地問了一遍，語氣跟剛開始的時候問我：「你是哪個系的？」一模一樣。

我當然不會不明白他這句話里問的是什麼，我不明白的是，氣氛到底從哪裡急轉直下成這樣了，難道我們不是在說老王的事情么？



「我我我，我回我家，你回你家??啊。」

「為什麼？」他居然問為什麼？我有點抓耳撓腮，難道不是應該我問為什麼嗎？

「這個，我覺得，啊，這個，哈。」我語無倫次，不知道「我才沒興趣跟你滾床單咧」這句話到底應該有一個怎樣的委婉說法，以符合當前的局面。

「小師妹，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嫌我老？我雖然比你大21歲，哦不，比你大23歲，但是我身體還是很好的，很多人，都說我顯得很年輕。」

「哈？哈？哦，哈？我，沒有啊。不是不是，這個，忘年交，忘年交。我還需要從師兄身上學習很多東西，這個，怎麼會，嫌師兄老。不是，我的意思是，做朋友嘛，對吧，對吧。」我臉上一定擺出了那種今天天氣哈哈哈的表情，很商務應酬的表情。



師兄不吃這一套。

「小師妹，是這樣的，今天我們晚飯也吃了，之前也聊過，包括今天吃飯聊的。我相信我們對彼此都有基本的了解。包括外貌，愛好，學養等等。老實說呢，我對你很滿意，你看，你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嗯，瘦了一點，女人胖一點好。你也很有才華，看得出來也很有內涵，對吧。從各方面說，都很符合我的條件。那麼我對自己也很自信，我的收入，社會地位，應該來說還是不錯的。我的學識，涵養，也是至少能和你匹配，甚至不客氣地說，是還勝你一籌的??」師兄的態度溫和而嚴肅。

聽到這裡嚇得我趕緊點頭哈腰：「是是是，師兄當然是勝一籌，我沒有才華，我很普通，我就是一個小記者。」

師兄一擺手打斷了我：「不是的，雖然你年紀小，但是在這個年齡段里，你算很成熟，大方，並且有學養了。那麼如果我們對這些基本面有了初步的了解，是不是應該更深入一步呢？」

我繼續點頭哈腰：「是是是，以後我會向師兄多指教。」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以後是以後，以後是不是也要從今天開始呢？」師兄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煩。



「啊，今天，今天已經不早了，我們改天聊。」我繼續點頭哈葯。

「我的意思是，兩個人如果要交往，除了精神上能契合，肉體上也要契合，小師妹你同不同意我的看法。」

「同，同，同意。」一個性需求幻化成學術探討，能怎麼回答呢，怎麼回答呢！

「既然你也同意，那麼回到我們的第一個問題，今晚去你家還是去我家？我們是不是應該，啊，你說，是不是應該看看我們在肉體上能不能契合」



我心中的猛虎啊，呼地升騰起來。一咬牙：「師兄，我覺得，我們還先做朋友吧。」

師兄不小心哼了一小聲：「小梁，我這麼跟你說吧。到了我這個年齡，朋友，我不缺。各種年齡層的，男的女的，各種檔次的，各種用途的，你覺得我缺朋友嗎？我需要多一個你這種小姑娘做朋友嗎？」

「不，不需要。」我的猛虎死回去了。

「是的，我不需要浪費這個時間。我看人很準的，我們當然是可以做朋友的，就像我之前說的，你素質還是很高的。關於這點，我已經確認了，那麼接下來，我們要確認的，是我們能不能在別的方面，我就講露骨一點，是不是能在床上，也能欣賞對方。我對這方面，是很看重的。」



我鼓足了所有勇氣，拋開了所有自以為的社交禮儀，抬頭看著這位師兄說：「可是我才第一次見你，我不愛你，不愛，是不能，那個，那個什麼的！」

「我沒讓你愛我，我也還不愛你。當然我理解，你這樣潔身自好，是很正確的。但是，你想，萬一兩個人相愛，但是發現那方面不配合，不是更痛苦嗎？你以前也談過男朋友吧，我相信，你不是小姑娘了，你能明白。」

「但那個是男朋友。反正，這個，是不行的。」

「你直說了吧，你嫌我什麼？還是嫌我老對不對，我的體魄可是很好的。」

「不是！就是我還對你沒感覺！」

「沒感覺所以才需要培養感覺啊，都有感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咿？我不得不說，吵架這件事，姜還是老的辣啊。



「培養感覺有別的方法。」我被繞進去了。

「好，別的方法，什麼方法呢？先牽手？先擁抱？先接吻？可以啊，我沒拒絕啊，我現在就可以牽你的手啊。」

啊，感謝桌子，感謝面對面的座位方式。事情為什麼變成我在求牽手求擁抱求接吻啊。我已經要抓狂了，我鬥不過了，但是對方始終以講道理擺事實的語氣說話，我連掀桌的突破口都欠奉。

「我們連牽手的感覺都沒有。」我也說的是實話，「而且難道我們不能簡單做個朋友嗎，我交友目的那一欄填的就是交友啊。」



「小梁，你這就不嚴肅了。你是為什麼上交友網站？」

「為，為了看能認識到怎樣的朋友啊。」

「怎樣的男人，應該這樣準確地說，對不對？」

「呃，對。不過??」

「沒有不過。」師兄打斷了我，「你如果認識了一個男人，是不是就是為了走到最後戀愛、婚姻那一步。」

「那又不一定??」我嘀嘀咕咕，「也是可以做朋友。否則我可以寫徵婚。」

「男女之間就沒有朋友這一說！小梁啊，我覺得你很不真誠，你怎麼玩弄人呢？你知道，成年人的時間是很寶貴的，誰上交友網站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解決個人問題！沒有人是去交朋友的。」

我委委屈屈地把小田的故事簡單講了一下，說出了終極秘密：我其實真的沒什麼個人問題需要解決，活人世界里的追求者都不缺呢，就是??好奇交友網站上都是些什麼人，以及在網路上用什麼方式能吸引到什麼人??說白了，就是??就是閑得蛋疼搞搞科研??



真是越說越心虛啊。哪怕再強調自己覺得「能交到好朋友也不錯」的想法，也實在是顯得自己是在玩弄男人感情遊戲人間啊。

師兄騰地一下站起來：「這頓飯就到這裡吧。既然你是沒有打算認真和我發展的，我看這頓飯還是AA吧。」

師兄無疑給了我一個大台階，於是我很識趣地迅速接茬：「師兄，是我不對，這頓飯，我請。」

師兄沒有推辭，我埋單付了良心費。



離開餐廳，電梯到了一樓，師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小師妹啊，我覺得，你還是很優秀的，雖然也做了一些糊塗事，但是呢，你還是很可愛的。我剛才的提議，你不考慮一下？」

「什麼提議？」付過良心費的我，還以為這事兒就這樣過去了呢。

「關於我們今晚再深入發展，找找感覺的提議。」師兄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真的很想教教師兄，關於如何打量一個女人而不被她發現。

「不不不，不用了，我是真的只是在好奇才上的交友網站，我不是真的在交友，師兄你教育得對，我不該這樣遊戲人間。」你們知道這種一半也是覺得自己真的又有點錯，一半又覺得被對方噁心到的感覺嗎？



「那行，那我給你最後一個建議。你，回去，立刻把你的帳號刪除掉，永遠不要再這樣玩弄別人，傷害別人的感情！聽到沒有，立刻刪掉，我會上去檢查，如果你沒有刪掉，我會警告所有的男人不要上你的當。」師兄突然激昂起來，掉頭就走了，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一回家，我就意興闌珊地把交友網站的帳號給刪了。玩弄他人感情？這個帽子很大的，而且反正，也沒有很好玩。

夜裡手機響，師兄來簡訊。我想，哇呀噻，我已經刪掉帳號了啊，還罵啊？打開簡訊，是這麼說的：

「小師妹，看到你已經知錯改過了，我覺得你還是不失為一個素質很高的女孩子，我還是很喜歡你的，也覺得你配得上做我在尋找的女人。如果你需要我過來陪你，可以跟我說一聲。」

我嘆了一口氣，心裡給手機磕了三個響頭：師兄在上，是我配不起你，奴家去也~~~~~了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