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你又在裝病嗎？

　　蘭花，你又在裝病嗎？Ashie 發表於  2011-05-04 12:39

　　

　　（文/Ed Yong）毛瓣杓蘭 Cypripedium fargesii 看上去可不算漂亮。紅黃相間的花躲在兩片大葉子中間，葉子上遍布難看的黑色斑點。這些斑點很像真菌感染，實際上卻不是。蘭花沒生病，只是在裝病。它們故意長出黑色斑點，只是為了引誘愛吃真菌的扁足蠅。扁足蠅會被杓蘭的斑點迷惑，在不同花朵間傳粉。這種蘭花居然是通過「裝病」繁殖的。

　　杓蘭有許多種，其中毛瓣杓蘭尤為珍稀。它只生活在中國西南山區，瀕臨滅絕。來自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的博士生任宗昕在海拔3000米的雲南葯山上連續四年對毛瓣杓蘭進行了研究。

　　找出毛瓣杓蘭的傳粉者並不困難。昆蟲落到花上，然後進入花朵內部，需要通過特定的環形路線，最後從固定的出口出來。守住出口，就能找到傳粉者。昆蟲走過的路線會經過花的雌性生殖器官（柱頭）和雄性生殖器官（花藥）。昆蟲每次經過，頭和身體都會沾上花粉團，這樣，它們進入下一朵花的時候，就可以把花粉團帶到柱頭上。

　　一般來說，杓蘭的傳粉者是蜜蜂，但毛瓣杓蘭有點特殊。通過長時間觀察，任宗昕發現從花朵中鑽出的昆蟲全都是扁足蠅。他抓了四隻扁足蠅在電子顯微鏡下觀察，發現了杓蘭的花粉塊和一種分支孢子菌 Cladosporium 的孢子。這種真菌會侵染葉片和果實，製造出黑色的霉點，而毛瓣杓蘭的黑點正是模仿這些霉點的產物。

　　任宗昕還分析了毛瓣杓蘭特殊氣味，它不太好聞，有點像腐爛的樹葉。他發現杓蘭能製造50多種其它花中也有的氣味分子，而還有三種是它獨有的，在分支孢子菌中卻很常見。

　　任宗昕認為真菌的氣味會首先將扁足蠅吸引過來。之後，黑色斑點加重了真菌感染的假象。毛瓣杓蘭甚至將詭計做到了微觀尺度。在每個黑點的中央是帶有膨脹和凹入的毛（香毛簇），用來模模擬菌的孢子串。蘭花在外表和氣味上都充分模仿了這種真菌。

　　達爾文本人也對蘭花的進化十分著迷，但他卻沒意識到蘭科植物大量的欺騙行為。儘管許多種類也確實會獎賞給傳粉者一些可食的花粉和花蜜，但大部分蘭花（包括杓蘭）卻是不發工資的騙子。有些種類會用性吸引來誘惑蜜蜂，或者用生肉的氣味來誘惑黃蜂。實際上，正是欺騙行為讓蘭科成為被子植物中多樣性最豐富的一科，光是記錄在案的物種就有22000到26000種。它們在進化的過程中哄騙了越來越多的傳粉者。但欺騙也是雙向的。毛瓣杓蘭改變自己的外表和氣味，引誘吃真菌的昆蟲來傳粉，卻不提供花蜜。而在真菌中也有類似的情況，一種危害植物生命的褐腐菌Monilinia 會讓自己的外表和氣味長得像花朵、甚至分泌花蜜，從而吸引傳粉昆蟲來傳播它們的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