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規失效也「無礙大局」拿它做甚

　　早在四年前，廣東省就出台了一個「來粵三日內登記」的規定，但在實際操作中「並未得到很好的執行」，廣州市政府有鑒於此，於近日公布了一份「穗府 36號文」，即《廣州市人民政府關於進一步加強來穗人員居住登記工作的通告》，重申「來穗居住人員需3個工作日內登記」這一規定。

　　按當地媒體的說法，此舉引發公眾極大關注，有網友甚至質疑：「這是要『閉關鎖穗』的節奏嗎？」對此，廣州市來穗人員服務管理局局長陳紹康透過媒體表示，上述規定是「完全按照上位法要求去做」的。陳局長所謂上位法，其實是2010年1月1日實施的《廣東省流動人口服務管理條例》，相關規定在該條例第十條有明確而又完整的表述。

　　其實，除了廣東省的規定外，還有 「更上位」的法規，譬如早在1958年出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就要求「公民在常住地市、縣範圍以外的城市暫住三日以上的，由暫住地的戶主或者本人在三日以內向戶口登記機關申報暫住登記」。

　　網民以及專家對廣州市上述規定的詬病，幾乎全都集中在實質正義之有無上，這樣的價值追問很有必要。但我更想弄明白的是，該規定製定出來究竟有什麼用？理論上說，上述1958年的戶口登記條例，至今並未失效；但實事求是地說，它可能早就淪為一紙空文了。那麼，廣東省及廣州市據此作出前述規定，又有什麼意義呢？

　　針對記者對該條款操作性差的再三質疑，陳紹康局長回應道：「這不是我考慮的範圍，是立法機關考慮的範圍，我們可以根據工作實踐中遇到的問題不斷總結、積極反映，但最終立法修法權不在我這兒。」還說：「從基礎數據核查的角度，我希望來了以後登記。你不登記也沒辦法，這個無礙大局。」

　　其實，中國的不少立法，都是行政主導的，何況廣州市的「36號文」，本身就只是一項地方行政規章。而如果一個不具操作性的規定，其出台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實施，執行不好也「無礙大局」，那麼拿它來究竟幹什麼用呢？「徒法不足以自行」，說的是法律制定出來就必須執行；但如果根本就沒法執行，或執行效率非常之低、成本非常之高，又怎麼辦呢？

　　法的生命在於實施。如果一項法律或者規定徒具觀賞性，甚至一點都「不好看」，那麼出台它就不光是浪費立法資源，更是對法律權威、法治建設，以及公民法律信仰的極大消解和挫傷。法律的操作性並不僅僅是一項技術上的要求，它更事關法的本質及立法的根本意義。

　　這個問題，其實由來已久，並且較為普遍。比如《老年人權益保障法》中的「常回家看看」、美髮美容行業的「只能進行肩部以上按摩」及足浴行業的 「只能按摩膝蓋以下部位」、考駕照「不必經過駕校培訓，但在學車時應使用教練車並在教練員指點下學習」……諸如此類的規定，具體操作和執行過程中，難度很大。

　　也有好消息。去年8月，由於「不具操作性」，陝西省政府審議通過的《陝西省義務植樹條例》，將此前徵求意見稿中的許多條款刪除，如「公民每人每年植樹3至5棵」、「不履行義務的補繳綠化費，逾期不補繳要繳納罰款」等等。這就對了。法律法規制定出來不是為了完成立法任務，也不是為了轉嫁部門責任，更不是為了給公民念緊箍咒。「不中用」的法律法規，還是別出「生」吧，免得被「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