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假是中國文化的遺傳基因

　　中國人崇拜的圖騰「龍「有兩大特徵:第一是特別兇殘，威力無窮，作惡多端。第二是採用不同動物的不同部位組裝出來的人造邪惡魔獸。中國人大約認為，但凡一種動物，無論怎樣兇猛殘酷，都不足以令人心生恐懼感和引起崇拜之情，非得把牛、鬼、蛇、神合併為「龍」不可，才會有這個效果。

　　　　　    造假是中國文化的遺傳基因

　　　　一個現代文明社會，造假是一個社會中最需要率先被打擊的對象，對於造假，無論這個假是披著什麼漂亮外衣，一經出現，就要人人喊打，因為，手段的卑鄙不能夠取代目標的崇高。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這正是中國千年的歷史悲劇，百年惡夢不止的原因。因此，當有人說，韓寒雖然代筆造假，但是，他代表了我的聲音，寄託了我的精神，有他存在的價值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一種特別的悲哀。說這個話的人，我就不屑於與他做朋友。因為，這樣的認識很可怕的，他在時機適合的時候，很可能為了某個崇高的目的，把你給冤枉了。如果一個社會，這樣的人多了，那麼，有一天說不準又會以某種崇高的目標而使用造假的卑鄙手段去禍害社會。一個正常的社會，首先得不能夠容忍造假欺騙，無論什麼領域，無論是官場、市場、還是娛樂場，還是學術界，你都得老實本分經營好自己的那份工作，真正優秀的、卓越的、為社會做出傑出貢獻的，當然應當受到人們的尊敬。但是，不能夠為了上位而使用欺騙的方式。我對善惡的問題，常常是讓位於真假的問題。因為，真假如果都不清楚，善惡如何來判別呢？

　　有時我會把韓寒這個事件不斷地往前推演，我會發現，這樣的事情絕不是今天才有的。越往前推演，就越感覺絕望，是一種文化的絕望。因為，孔子就是靠造假上位的聖人。一個無端捏造五條莫須有罪名殺少正卯的人，竟然沒有受到任何追究，反而成了聖人，而被冤枉殺害的少正卯竟然成了該死的罪人。黑白顛倒，是非不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從此奠定了中國人的生活態度與價值取向。難怪，中國總是造假者多，撒謊者多，因為不這樣做的人，在歷史上大多都被淘汰了。中國可以說，無一個歷史悲劇不是從造假撒謊開始的。因此，我把韓寒事件看成是中國社會批評的基礎。有人包容、支持與鼓勵韓寒造假，卻批評「大躍進」、「文革」造假，彷彿造假還分不同角色似的。好像是說來自民間的造假是可以原諒的，而來自政府的就是不可原諒的。來自造假成功是好的，而造假失敗了就是壞的。難怪法國思想家孟德斯鳩會說，中國人是世界上最會撒謊的民族。

　　由此，我還想到的是，為什麼中國二千多年時間裡的歷史都是充滿了謊言的歷史？為什麼在這二千多年時間裡，推翻一個王朝，換一個王朝，再推翻這個王朝，再換上一個王朝，卻都逃離不了那個循環的歷史宿命？就是因為，中國文化，無論換了什麼王朝，無論打什麼旗號，共同的文化基因就是造假欺騙。我以前對民間還保留一些希望，以為好的種子總是在民間。現在想想都是好笑的。這不正是儒家所說的「禮失求諸野」的另外一種說法嗎？水泊梁山好漢失敗了，闖王李自自成失敗了，洪秀全的太平天國也失敗了，幸虧失敗了，假如成功了，真的殺進了京城，奪了鳥位，恐怕也不過是朱元璋的翻版。這樣的成功樣本，只要一個就足夠了。

　　陶行知說，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可以說擊中了當時中國社會的弊病，並且擊中了當時的中國教育的要害。留學美國的陶行知先生自然深深懂得，中國人與美國人最大的差別就是在「較真」這一點上。然而，近百年過去了，在中國，有誰真正在意這句話呢？慢慢地，連這句教人求真的話，也成了造假的遮羞布，幫助了許多人造假成功。中國傳統文化里的智慧是欺詐術，西方傳統文化里的智慧是求真法。這種文化價值追求本身就決定了中國的腦筋會動向哪裡，與西方人的腦筋會動向哪裡。

　　中國人為什麼會有龍的崇拜？會產生龍文化？龍文化濃縮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取向。

　　首先，龍這種兇猛殘酷的神物，是專門做壞事，做惡事的。在征服人間過程中，如果不能夠得到更多的祭品，就會朝人間吐火發火災或者吐水發洪災，或者乾脆直接用暴力把人間滅掉。龍分東南西北四海，上天能夠騰雲駕霧，下水能夠翻江倒海，威力無窮，神通廣大，而且多子多孫，就是不做好事。傳說龍能隱能顯，春風時登天，秋風時潛淵。又能興風作浪，為害一方。龍因此就成為皇權象徵，皇帝又稱為真龍天子，皇宮使用器物也以龍為裝飾。龍被中國先民作為祖神敬奉，普遍尊尚 「龍」。越邪惡的龍，中國人越是崇拜他，乃至皇帝都以他的圖騰作為護身符而獲得專用資格。古代的官服，不同級別都用不同的動物作為標誌，唯有皇帝及其子孫才有資格配用這個圖騰。當有人批評中國文化崇拜在西方人看來是邪惡的"Dragon"（惡魔）的時候，有中國人又開始了辯解說，漢語龍的正確譯名是「loong」，而不是根本異類的"Dragon"。然而，其實無論從外形的樣子，還是從龍的作惡特性來說，中國人崇拜的龍與西方人批評的"Dragon"，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不同的只是外形上的細微差別。西方人的"Dragon"，其實是特指一些巨大的有四肢有尾或兼有翼的類似蜥蜴的爬蟲，這多少還是真實存在的動物，然而，中國人的龍純粹是把幾乎所有邪惡的動物某部位拼湊在一起組裝出來的假怪物，因為，在中國人看來，任何一種單獨的邪惡動物，都不足以讓人來崇拜，只有將它們的邪惡部分特徵分別取下來，然後重新組裝成一種新的特別有能耐的邪惡怪物，才足以讓人心生恐懼，甘心匍匐於權威之下苛延殘喘的奴才，才會油然生崇拜之情。

　　其次是這所謂的中國龍，其實是假的，經過人工重新組裝的東西。其實人類文化在發展過程中，不少民族，不少文化起源，都有用某種動物作為圖騰來崇拜的。比如蒙古人崇拜狼，這是真實的動物，印度人崇拜牛，這也是真實的動物。泰國人崇拜大象。連美國這樣的現代化文明國家，軍隊上使用的動物標誌是一隻雄鷹，代表了威力。我們可以看出，凡是使用動物的圖騰的標誌，其動物大多是真實存在的動物。唯有中國人崇拜的圖騰是虛構組裝出來的。今天人們所知道的龍的形象綜合了各種生物的特徵：龜眼、鹿角、牛嘴、狗鼻、鯰須、獅鬃、蛇尾、魚鱗、鷹爪，簡直是五毒俱全。我不知道，中國人為什麼要崇拜這樣一個假的東西，而且還是邪惡的東西？每有皇權更替，改朝換代，第一代皇帝的出生，總是會被描述為天氣異常，或者雷電交加，傾盆大雨，或者白蛇呈現之類。大批文人墨客主動為之包裝造假。

　　由此可見，中國人崇拜的圖騰「龍「有兩大特徵:第一是特別兇殘，威力無窮，作惡多端。第二是採用不同動物的不同部位組裝出來的人造邪惡魔獸。中國人大約認為，但凡一種動物，無論怎樣兇猛殘酷，都不足以令人心生恐懼感和引起崇拜之情，非得把牛、鬼、蛇、神合併為「龍」不可，才會有這個效果。

　　皇權如此，聖人又能夠好到哪裡去呢？孔子這個天下第一聖人是怎樣製造出來的，這也是值得懷疑的。孔子為什麼要說「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孔子自己不寫作，不著述，只迷信古人，專門靠收門徒養活他，並且替他吹噓。他的三千弟子及弟子的弟子，替他吹了一百多年，也才弄出了那一萬多字的《論語》。就憑著這11705字，中國人歷經二千多年，終於炮製出了一個聖人。世界上還有第二個這樣的聖人嗎？一個民族有什麼災難，與這種文化里崇拜什麼，追求什麼，嚮往什麼，是密切相關的。

　　統治中國二千多年的儒家文化就是習慣於造假的文化。儒生們寫起討伐檄文來，只是惡毒地大罵，並不會講理，也無心無力求真。既然孔子說父子偷羊，互相隱瞞，這就是有道德，並不需要弄清這是不是一個事實，那麼，聖人這樣教導了二千多年之後的中國人還想求真嗎？還有能力求真嗎？聖人究竟是怎樣的人，一點也不重要了，總之，崇拜之情越來越濃厚，加給他的帽子也越是越來越高，越來越大，到後來變成「大成至聖先師文宣王」這樣嚇人的帽子。二千多年來，中國人熱衷於樹典型，擅長於造假偶像，可惜沒有幾個是真的。伴隨著我的成長，我親歷的好壞假典型就數不勝數，例如，劉文彩的收租院、水牢、老虎凳是假的。雷鋒日記是集體創作的成果，照片是根據創作的日記補拍的。大寨是人造典型，大慶是政治需要。當「文革」過去的時候，詩人北斗的詩喊出了這樣的呼聲：「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聲，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這是一個被欺騙得太多太久的人，覺醒之後的憤怒。造假，一旦成為文化基因的習慣性行動，那麼，這個民族的災難是不可能避免的。如果中國人不能夠解決求真的興趣、求真的方法與求真的能力，談革命，談民主，談自由，都不過是一種造假遮掩的需要，真實的目的恐怕還是在出人頭地，更有野心勃勃者，要改朝換代，一統江山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