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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時報:一個中國棄嬰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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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 發表於 2014-8-24 05:5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金融時報中文網 2014-08-23

英國《金融時報》 帕提•沃德米爾 報道



本文將講述一個離奇的故事,隨著故事發展,你會看到一個來 自中國、疾病纏身的無名棄嬰,是怎樣變成美國路易斯安那州西門羅的貝拉•新•克萊爾•斯特里克蘭(Bella Xin KaLare Strickland)的。四年前,我和一個朋友在上海一條弄堂里發現一個裹著層層衣服的棄嬰。從那天起,她的故事便由社會主義制度下的悲劇,轉變成基督 教童話:近四年前,她還是個在寒冷漆黑的窄巷裡啼哭的孤兒;如今,她已是在陽光明媚的路易斯安那州享受美麗人生的嬌蠻幼童。

小寶寶貝拉首次 出現在這本期刊上是在2011年,不過那會兒她的名字是「甜甜圈寶寶」(Baby Donuts),因為她的父母於2010年12月將她留在上海一家Dunkin』 Donuts門店外面。那時她才6周大。20年來,被海外家庭領養的出生在中國的兒童超過11萬。但貝拉有點兒特別——她是迄今唯一被遺棄在英國《金融時 報》記者腳下的中國嬰兒。

一天夜裡,我和朋友在距一家頂級酒店僅幾步之遙的地方發現了貝拉。當時她身子底下墊著兩個塑料袋,裡面裝著新生兒的衣服、幾罐配方奶粉、幾包尿布和洗刷乾淨的奶瓶——這些是一位母親對自己將永遠別離的孩子,唯一能留下的愛意。

她 的父母選擇將她留在外國人常出沒之處,這或許意味著他們希望她最終能去海外生活。或許他們並無此意,而只是想要個健康的寶寶——假如只能生一個的話(中國 如今已輕度放寬獨生子女政策,但仍有遺棄嬰兒的現象)。貝拉有很多疾病,包括先天性心臟病、雙目白內障失明和部分蹼足。也許她的父母只是應付不了醫藥費。

從 很多方面看,他們的決定完全合理:在中國,很多家庭的醫療保險非常低,而面對甜甜圈寶寶所需的全部手術費用(包括給醫生的紅包),即便殷實的家庭也可能破 產。拋棄她意味著她的監護人變成了國家,國家至少能承擔她活下去的費用。中國官方表示約有70萬名「孤兒」(無父母照顧的孩子)。其中約有10萬名孤兒被 國家機構收養,剩下大部分孩子獲得政府補貼。

拉卡莎•斯特里克蘭(LaKasha Strickland)和傑里米•斯特里克蘭(Jeremy Strickland)是一對在1.2萬公里之外的美國小鎮上過著清貧生活的夫婦。相較之下,為什麼這對美國夫婦會覺得自己「能夠」(更不用說「願意」 了)為甜甜圈寶寶做到連她親生父母都辦不到的事,就顯得不那麼「理性」了。連他們的美國領養機構(他們通過該機構頭一次聽說貝拉)都警告他們這個寶寶有 「太多危險信號」。當這對夫婦於2012年7月開始辦理領養手續時,他們的積蓄僅有100美元。傑里米因慢性頭疼已從美國空軍(US Air Force)病退,拉卡莎則剛剛辭職,把更多時間投身於教會工作。領養一個重病纏身的小孩顯然不是他們下一步該做的。

但斯特里克蘭夫婦清楚 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除了種種其他原因,還因為上帝希望他們這樣做。「主將領養的念頭放到我們心裡。」拉卡莎說,「主激起我們的渴望,於是我們開始尋覓這 樣的機會。」他們不只是做出決定,他們發起了一場運動。從中國領養一個有特殊需求的孩子,費用最多可達3萬美元,包括文書工作、翻譯和旅行費用。而撫養這 樣一個孩子,哪怕在「奧巴馬醫改」(Obama care)的應許之地,費用無疑也相當可觀,儘管傑里米作為退伍軍人享有非常好的醫療保險。

斯 特里克蘭夫婦並未被困難嚇退,2012年10月他們發起了「帶貝拉寶寶到美國」的活動,不但請來家人、朋友、教友幫忙募捐,甚至連《聖經》都用上了。他們 在當地沃爾瑪(Walmart)的停車場支起帳篷售賣T恤,衣服上印著《雅各書》第一章第27節:「在神我們的父面前,那清潔沒有玷污的虔誠,就是看顧在 患難中的孤兒寡婦。」他們在教堂午餐會上賣出了260盤「雞肉乳酪義大利面」,籌集到2500美元。他們甚至拎著桶子,舉著貝拉的海報站在紅綠燈下籌集善 款。

拉卡莎說,當傑里米提出為貝拉向路人討錢籌款的想法時,她感到很震驚。但這段紅綠燈下的募捐經歷讓他們收穫了資金幫助和人們的鼓勵,拉 卡莎在自己的博文《從上帝的口袋領養寶寶》(Adoption from God』s Pocket)中寫道:「開頭很難,我既自豪,又覺得這樣很蠢。但過了片刻后,漸漸有車子停下來,開始詢問她的事情,然後往我們的桶里投錢。我們分享著貝 拉的故事,還有上帝之愛,以及對貝拉的生活規劃。」她總結道:「這便是傳教!上帝為我們提供了與陌生人談論他、他所做過且仍將繼續做的事的方式。還有什麼 話題比談論一個有需要的孩子更容易聊呢。」

接著他們又奇迹地收到了3110美元銀行匯款,斯特里克蘭夫婦至今沒猜出這筆錢的來源,但他們知 道社工進行「家庭調查」的費用正是3110美元,該調查是從中國領養小孩的先決條件。他們曾經的一位姻親向人借了4000美元來幫助他們。斯特里克蘭夫婦 去銀行辦理房屋再貸款時,一位銀行職員居然主動為他們排除了障礙。

雖然他們籌到了資金,但貝拉仍在上海一家孤兒院以蔣新倩的名字生活著。斯 特里克蘭夫婦給她起了個英文名——貝拉•克萊爾。「那天我對上帝說了很多,關於我選擇的名字是否正確。」拉卡莎在博客里寫道,「他讓我知道,她的名字代表 著美麗和清晰,我知道他很滿意這個名字:雖然她不完美,但她是美麗的,而清晰則代表她頭腦敏捷。」後來斯特里克蘭夫婦在貝拉的名字里加了一個「新」字,以 紀念她的中國血統。

早在貝拉到路易斯安那州以前,她就已經是這個家庭的一員了。她在孤兒院過2歲生日的當天,斯特里克蘭家照了張全家福,每 人手裡都抓著個甜甜圈,象徵他們與甜甜圈寶寶的親情關係。那一年他們家的聖誕合影上有拉卡莎、傑里米、他們的兒子佩頓(Peyton)和一張貝拉的相片。 拉卡莎甚至在他們飛往上海前把頭髮染成黑色,這樣貝拉就不會對她的樣子太過驚奇,在中國幾乎每個人的頭髮都是烏黑的,甚至包括七旬老人。

當 然,所有從中國領養小孩的家長都必須展現極大的獻身精神。整個過程不但漫長、開銷大,而且由於可領養的中國兒童大多身有殘疾,他們所要付出的無私更是常人 難以企及。中國內地人大多不願領養殘疾兒童,即便在海外也很難為這些需要領養的孩子找到足夠的家長。相當多領養特殊需求孩子的外國人都有強烈的宗教信仰, 他們認為這些孩子尤為值得基督教慈善事業的關懷。

儘管斯特里克蘭家財力有限,且隨著領養程序的進行愈加捉襟見肘,但為完成這次領養他們拼盡了全力,他們將房產再抵押、賣雞肉芝士義大利面、賣T恤……

我 在2000年和2002年分別領養了兩個健康的中國女嬰,花掉了我這輩子的工作積蓄。但不管我們是通過乞討、借債,還是從信託基金支款來付領養費用,大多 數養父母都會經歷同樣的痛苦時刻——當孤兒院工作人員將孩子的手遞給我們時,他們憤怒地尖叫。斯特里克蘭夫婦見到貝拉時她已經兩歲半了,她乾的更絕,她掙 扎著要逃跑。2013年5月貝拉被移交給斯特里克蘭夫婦,拉卡莎拍下了她當時凄慘絕望的表情,並把視頻傳到YouTube上,標題為「領養日/貝拉•新• 克萊爾」。這個童話般的結局開始得並不順利。

但在48小時后,等到我加入這個家庭時,貝拉已經活潑起來。我想起那個裹著層層衣服的美麗的新生兒,我在兩年前見到的寶寶如今已長成一個堅定、迷人和調皮的孩子,兩條小細腿磕磕絆絆地探索著新環境,就像她沒什麼走路經驗似的。

拉 卡莎、傑里米和佩頓都已迷上了她,他們指著她眼中的白內障、腳趾的蹼膜的樣子,就像別的家長在炫耀孩子的酒窩,他們還讓我摸她胸腔上初期心臟修復手術所留 下的船首狀突起。孩子一邊臉頰中央有個明顯的傷痕。拉卡莎說:「孤兒院說他們不清楚這是怎麼弄得。」孤兒院員工告訴斯特里克蘭夫婦,貝拉「意志非常剛 強」,或許這在養父母聽來會為之一振,因為也許她就是憑藉剛強的意志才挺過了弄堂里的那一夜,以及她幼年時的許多疾病。

後來我們將貝拉帶到 那家Dunkin』 Donuts——這個故事開始的地方,我的朋友約翰•費倫(John Fearon)也陪同在側,當初便是這位英國商人最先聽到了貝拉啼哭的聲音。不出所料,她完全沒反應(何況這家甜甜圈店已經關張了)。倒是我們這些成年人 花了片刻時間去感受每個中國領養案所蘊含的悲劇式奇迹,以及親生父母不能撫養骨肉的悲痛,然後我們一行人前往麥當勞(McDonald's),喂貝拉吃了 第一次美式炸薯條。

現在貝拉已經「適應了她美好的」新生活。「她經常跟她哥哥比賽。如果他說話,她就說得更大聲。她非常聰明,她喜歡數數、唱歌,和獨立作祈禱。」拉卡莎還說,貝拉剛來頭幾個月常做惡夢,如今已逐漸減少了:「她小小的身體里有太多憤怒。」

拉卡莎希望貝拉的親生父母有一天能讀到這篇文章,知道他們的寶寶在路易斯安那州快樂地生活著。但即便他們沒看到這篇文字,也無需為甜甜圈寶寶擔憂。她一切安好。哈利路亞。

註:帕提•沃德米爾(Patti Waldmeir)是英國《金融時報》駐上海記者。張嫣補充報道。

譯者/曲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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