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霜天紅葉 於 2013-10-18 05:07 編輯
道歉、表演、大功一件 (ZT)
黎陽
2013.10.17.
「陳小魯道歉」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是表演。
第一,真要道歉,直截了當登門負荊請罪就是了,那用得著大張旗鼓興師動眾?又發消息又開會還嫌不過癮,還要專門陪著記者招搖過市:「道歉會結束后,陳小魯領著中國青年報記者回到了他的母校,北京八中」。這是道歉還是表演?看來中國盛產影帝,剛走了一個,又冒出來一堆。
不過這場戲的真正賣點其實不是「陳小魯」,而是「陳毅元帥之子」——否則為什麼所有的報道一概冠以「陳毅元帥之子陳小魯道歉」而不是「陳小魯道歉」?可見醉翁之意在這個「陳毅元帥之子」。換句話說沒這幾個字人們就不知道「陳小魯」是誰了。可憐可憐,六十多歲的人了還離不開爹,一把年紀了還不甘寂寞,卻又沒有別的著,只好靠玩道歉出風頭,居然還得打出老子的名號官銜來,實在夠出息的。
第二,陳小魯文革中的重頭戲不在八中,而在社會——據米鶴都主編《回憶與反思——紅衛兵時代風雲人物》,文革中組織成立「首都紅衛兵西城糾察隊」的是陳小魯,挑頭勒令民主黨派一律解散的是陳小魯,連決定「西糾」臂章只給毛澤東、林彪,不給周總理的也是陳小魯:
——「我就去找四中、六中的朋友商量,提出成立『首都紅衛兵西城糾察隊』。每個學校紅衛兵組織,抽出十幾個優秀的人,做糾察隊隊員,管理好自己的學校,再組成一個聯合的指揮部,來統一調度。」「結果我們一拍即合,馬上就召開了一個西城區各校紅衛兵組織都參加的會。」
——「8月31日,毛主席第二次接見紅衛兵。因為上天安門大家都穿『制式服裝』,我沒有,只好借來一套軍裝穿上。我還弄了幾個編有號碼的『西糾』臂章。1號準備給毛主席,2號給林彪,我這個發起人自己戴了個3號,沒給總理準備。」
——「『西糾』成立之前,八中紅衛兵取締了民主黨派,這事兒是我挑頭乾的。『破四舊』中,紅衛兵到處發『通令』,看到什麼不順眼,就發通令『破』掉。我們也不能無所事事啊,就琢磨,搞點什麼呢?於是就想起民主黨派來了。」「我們就寫個通令,要這些民主黨派解散。通令不是我一個人寫的,是大家一塊湊的。」「後來我看到米鶴都寫的《聚焦紅衛兵》,書里記述了事件的過程。我記得很清楚,就是我們商量過,覺得這個事可以干,就發了通令,要求民主黨派3天,也就是72小時內解散。發完通令,就把這事忘了。還沒到72個小時呢,民主黨派機關的群眾組織就來電話問,期限到了,你們怎麼辦?我就說,收大印。他們說,那好,我們來車接你們。當時收印的時候,我沒去,別人去的,八個大印全部收回來了。」
關於「西糾」從1966年8月成立到12月解散這四個月中的所作所為的回憶描述不勝枚舉,至少可以肯定「西糾」與「血統論」、「破四舊」密不可分,而且不乏暴力行為,甚至成立過非法關押人的所謂「勞教所」。
陳小魯說:「我作為當時八中學生領袖和校革委會主任,對校領導和一些老師、同學被批鬥,被勞改負有直接責任」。按照同樣邏輯,作為「西糾」的發起人和負責人,陳小魯對「西糾」的暴力行為豈不是同樣「負有直接責任」?難道不該道歉?為什麼只對八中的事道歉,不對「西糾」的事道歉?真要道歉,就應該有多少是多少,錯多少認多少,一個都不能少。如果「選擇性道歉」,有所為有所不為,避重就輕,對無關緊要的直言不諱,對要害致命的隻字不提,那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是演戲,而且還是鬧劇。
不過這場「道歉鬧劇」卻歪打正著,給用文革誣衊毛澤東的人一個大嘴巴。
反毛者幾十年來總是先拚命描述文革如何如何窮凶極惡慘無人道,然後說這一切都是毛澤東乾的。如今如果說文革的罪惡是「打倒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則沒多少人會因此覺得文革壞。但如果說文革的罪惡是「破四舊」、「打砸搶」,則許多不了解情況的人會因此義憤填膺、從而接受對毛澤東的誹謗。儘管了解歷史的人一再說明文革中的那些壞事不是毛澤東的責任,但效果始終有限。如今可好,陳小魯親自出馬赤膊上陣當眾不打自招宣布文革中的許多暴力行為是他這樣的人的責任,不是毛澤東的指使:
——「1966年8月的一天,學生領袖陳小魯和浩浩蕩蕩的學生隊伍一起,走出校門,穿過衚衕,前往中山公園音樂堂。為了批判『修正主義教育』路線,陳小魯組織了這場『四、六、八中』全部參加的批判會。」
——「那時候要『找題目』,總要找個事情搞一搞運動」;
——「突然一群學生就衝上了主席台,掄起皮帶就抽」;
——「沒辦法了,擋不住的」、「主席台上的陳小魯舉起紅衛兵的旗子,朝著那些衝上台的學生喊口號,『停下,把他們踏倒在地!』」、「連制止打人都要用侮辱人格尊嚴的口號」、
——「那次批判會是我組織的,影響很壞」;
——「沒有勇氣制止違反人道主義的迫害行為」、「因為害怕被人說成老保」……
可惜陳三公子可愛的坦白性有限了點,隻字沒提他組織的「西糾」在社會上的暴力行為,也特地迴避了當時毛澤東三令五申不許打人、不許使用暴力、反對抄家的歷史事實。不過還不錯,還沒敢「證明」所有這暴力行為都是毛澤東的指使。 ..
不過這就夠了:如果某個地區某個無名小卒跑出來說文革中的打砸搶暴力行為是自己乾的、不是毛澤東的指使,反毛者可以耍賴說你那裡不是毛澤東指使的,但別處是。如今文革中最先鬧「紅八月」、「破四舊」、來自北京市中心這影響最大最權威的地方、最「正宗」、最「嫡系」、最「根紅苗正」、當年一跺腳全國震動的大名鼎鼎的元帥公子(當年說「我爸是陳毅」恐怕比如今說「我爸是李剛」神氣多了)親自出來承認當年的種種暴力行為是自己的責任,不但不是毛澤東的指使,而且是他們在明知毛澤東嚴禁暴力行為的種種明文規定情況下的「頂風作案」——連勒令解散民主黨派這麼重大的事都敢一拍腦袋說干就干,根本不讓毛澤東知道,還有多少事是他們擅自做主、毛澤東根本不知道的?以文革的名義搞臭文革的是他們。讓毛澤東背上幾十年黑鍋的是誰他們。如此一來,無數謠言誣衊立刻不攻自破,人們一下子就能認同「文革中的壞事都是走資派蓄意打著紅旗反紅旗」。這難道不是對誣衊文革最有力的打擊?難道不是大功一件?就憑這,也該給陳小三發一個大獎章。
陳小魯道歉鬧劇的另一精彩之處是讓人們看到極「左」極右如何互相轉換:如今右的,正是當年「左」的。如今帶頭否定文革、叫嚷文革「違反憲法,侵犯人權的非人道主義」、聲嘶力竭拚命反對「為文革翻案的思潮」的,往往正是當年「違反憲法,侵犯人權的非人道主義」最來勁的:
——吳敬璉:如今「吳市場」,當年吳極「左」——「大義滅親」,跟當了右派的父母堅決劃清界限,毫不留情揭發批判;文革中參加分子以炮打周總理、大肆打砸搶而聞名的極「左派」組織「五.一六」;積極批判孫冶方和自己的老師顧淮;在十二大開過之後的1983年還在起勁地批判「市場經濟」、大罵「從計劃經濟改變為市場經濟」的主張是反社會主義;教訓老婆不許坐沙發,說無產階級都坐凳子,你為什麼要坐沙發?不止一次對全家人宣布「一個人不應該有兩件以上的襯衫」、不讓女兒往鉛筆盒、橡皮上寫名字:「不要把這麼一點點小東西都變成私有財產」……後來搖身一變為「吳市場」,大喊社會主義是最沒有效率的體制,要把國企完全私有化;一方面作為國家證券委的評審委員,一方面擔任推薦公司上市業務的券商董事,同時在外國基金會豢養的茅於軾的「天則經濟研究所」里任理事。
——胡績偉:身為「人民日報」的副總編,大躍進中帶頭髮明「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並寫成社論,大肆鼓吹「畝產XX萬斤」,掀起弄虛作假狂熱。後來搖身一變把一切責任全推給了別人:「國家赤地千里、餓殍遍野的慘象完全是我們黨造成的」、「黨史從頭起就應該改寫」、「只有突破共產黨一黨專政的統治,才能使我國最終成為一個真正的民主國家。這是歷史的潮流,也是幾十年的慘痛教訓。新一代的黨的領導人必須有這種覺悟」、「我把所謂社會主義道路比喻為『古道』,把共產黨一黨專政的體制比為『瞎馬』,把毛朝末代的核心領導比作『狂人』。大家看吧:騎著一匹瞎馬,沿著古老道路堅持走下去的狂人,面臨的已經是深谷絕壁!如果還不懸崖勒馬,當然只能是粉身碎骨了"
——鄭必堅:先是發明「兩個凡是」:「凡是毛主席作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都始終不渝地遵循」,如今則滿臉諂笑向美國人搖尾乞憐:「面對這樣的共產黨……美國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杜導正:當年——「我也是整過人的人,整人也是很狠的」、1958年寫了《三餐乾飯不要錢》、「畝產6.4萬斤」、「反瞞產成功」;如今——「滿腔熱血地參加了一個事業,多少人把命投了進去。最後回過頭來看,這輩子都幹了什麼,把天下弄成這個樣子,『大躍進』大飢荒死了3000萬人,『文革』中每個人都受到侵犯,誰的權利都得不到保障。」
——「271」星空大師:文革中極「左」,參加了文革中第一個衝擊地質部、砸搶檔案庫、四次揪斗部長何長工、批鬥彭德懷,1967年元旦綁架毆打揪斗薄一波、首開衝擊國家機關的記錄、打響了全國衝擊政府機關打砸搶狂潮的第一槍的「北京地質學院『東方紅』」;如今開口閉口「警惕文革重演"
……
如今這個極「左」極右來回跳的演員名單又添了一筆:陳小三。他不甘寂寞跳出來表演倒也罷了,只是不該連他的元帥老子都掃了進去:「不要再去重演這段歷史,不要鬥爭老師,不要鬥爭任何人」——如果當年陳老總「不要鬥爭任何人」,能當上元帥嗎?您如今又怎麼靠「陳毅元帥之子」的旗號吸引眼球呢?您父親和岳父當年的手下敗將張靈甫如今被捧為「英雄」,又修墳又立碑又編書出傳地好不威風,正以「歷史勝利者」的姿態把您父親岳父為之浴血奮鬥的事業踩到腳下。而您呢?不但無動於衷,而且興緻勃勃幫人家挖坑把自己的祖宗埋入十八層地獄。
老子追隨毛澤東,兒子背叛毛澤東。
老子靠當元帥出名,兒子靠悔過出名。
「自古忠臣出逆子,唯有寶黛入神州」。
惜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