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教授說「中國一百年也不會變」

那小兵

那小兵：在我採訪的嘉賓中，你是非常奇特的一位；你我都是美國畢業的，但政治理念絕然相反。你在學術圈子中被稱為「八十萬五毛教頭」，精通三門外語，通讀基督教、佛教、伊斯蘭教經典，更深入研究東西方哲學，這都很難讓人相信你是個「封建主義思想家」，不知你如何解釋這種情況？

王某：這裡有些誤會，我不是要表達某種自己的思想意識，而是進行一種心理模式探討，就像我的心理學導師那樣，用實驗心理學建立一套社會心理掌控模式，是一種純粹的學術研究。我的導師曾是蘇聯黨校畢業生，他一輩子就是研究人類思想是如何被控制的，不但包括了宗教思想、納粹思想和共產主義思想，也包括了美國民主思想控制模式。我自己更感興趣的是在當今中國社會條件下如何能讓中國當局的思想機器繼續工作，如何應對西方思想影響，如何化解社會思想危機，如何保持中國傳統思維方式，這些工作並非要阻止中國社會走入現代文明，恰恰相反，我的目的就是要針對西方價值觀提供另種人類思想選擇，即使這種選擇是被動的，但它能夠證明社會集體思想的可塑性，從中找出思想灌輸的有效模式，這對於未來人類理性自我認知是極有價值的。你想想看，中國公知們的學術修養不算高，更缺少西方哲學訓練，知識面比較窄，與其讓他們糊裡糊塗推崇西方文化從中得利，不如給他們更高的門檻鍛煉。同時，中國左派思想體系相比蘇聯和美國左派是非常不嚴謹的，在邏輯上和思想深度根本無法對抗強大的西方思想陣營，連溝通都搭不上嘴，他們也需要我這種熟悉西方思想和馬列思想的人。當然，我不是個想出名的人，一旦出名我的研究過程就會被歪曲，因此我從來不用我真名發表文章。

那小兵：我也發現網路上大量讀者不斷重複你的某些思想言論，尤其針對西方文化的那些具有敵意的模式化句子，儘管你文章並沒有真正是學術價值，但卻有如此廣泛的響應人群，如此狂熱的自覺宣傳，令我等「西奴」公知驚秫，也讓有些人對於中國走入民主文明產生絕望感，你為何能做到這些？

王某：按照心理學講，這種原理就是「思想顛覆」，這種東西早在《聖經》里就有非常生動的例子，記得蛇是怎樣勸導夏娃讓亞當吃下禁果的嗎？人類本身具備饞嘴特性，只要給他一個理由實現偷嘴，本性就變成了行為，那麼如何編造這個理由就是心理學要研究的。一個人的成長必然帶有各種社會烙印，在中國這個十分看重等級和家庭的社會更是如此，人與人之間思想趨於同一，對於任何新東西都抱有深深的不解和懷疑，對於他們進行思想灌輸和改造遠比當年在蘇聯容易。蘇聯文化思想畢竟和西方有太多相似之處，比如對於人權觀念來講就基本一致的，人民一旦有這種觀念就非常容易接受普世價值，天賦人權，人人平等，呼之欲出。而且蘇聯人在思想邏輯方面更接近西方人，深厚古希臘哲學影響，民主思想影響水到渠成，但我認為這些不太會發生在中國。中國人沒有「天「的觀念，皇上就是」天「了，到頂了，那麼皇上為何是天呢？因為皇上有權，為何皇上有權？因為皇上有槍，誰敢反皇上就是逆天，讓大家跟他受罪。。。如此類推，中國人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從上到下都如此，形成嚴重民族惰性，同時，當權者需要用一套理論思想加以維護和灌輸，我就是干這個工作的，我想也是最勝任的一位。但這不是最後目的，我希望最後的結局是」人民的集體腐敗導致集體反省「，一件事情到了極端階段就自然會走向反面，在中國搞西方式漸進文藝復興和理性啟蒙的成功希望非常渺茫，」集權腐敗最終導致全社會反思「非常類似鄧小平的改革啟動方式，這有這樣才能像毛主席說的」靈魂深處鬧革命「，才能真正推動中國歷史，在心理學中這是一種逆反現象的運用，也可說是西方宗教中的」贖罪「感爆發，或是佛家講的」頓悟「道理。

那小兵：你增加告訴我一套思想控制的口訣：「三個對立，三個割斷，三個一致「，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王某：其實這也是從心理學演化而來的。我們首先玩個遊戲：你說民主好？我說民主缺點很多，你不能證明民主是完美的，也就證明民主沒有必要了；這下子你急了，說「天賦人權「，我說」我們就是天「，沒有上帝，那是迷信，我們是唯物主義者，你敢說你不是唯物主義者嗎？我看準了你不敢，也不知道為何不敢，我幾句話就把你的」民主「給斃了，這在中國社會非常容易。你所有知識是我灌輸給你的，你想用我的思想方法戰勝我是愚蠢的。我早就看到了這點，乾脆順著你的弱點給你灌輸更多我的意志。」三個對立「就是：一是把人與人對立起來，這可以馬克思階級論建立，中國人如今仇富仇官，但並沒有」天賦人權「的觀念，因此他們只好最後用」推翻「手段解決，當然比如導致混亂和霸權輪迴，他們自己最後無法說服自己了；二是把東方和西方對立起來，中國人非常介意東方西方這種偽概念，往往用報復心理看待這種文化差異，不斷強化自卑感，造成集體反西方情緒，當局稍加煽動就可以風起雲湧；三是把愛國和漢奸對立起來，這兩種東西其實都是有意捏造的偽概念，但由於它能夠給中國人提供非常奇怪的精神滿足，儘管這種滿足是虛無的，因此大有市場，也徹底顛覆了人們對於真實問題的思考能力和凝聚力。」三個割斷「是：一是割斷普世價值和民主政治的必然聯繫，民主是個制度問題，因此也必然有爭議和缺陷，需要成長和成熟，如果沒有普世價值的必然性共識，民主只是許多選擇的其中一種，而且是風險很大的一種，這種風險在中國這個農耕社會文明中無法超越；二是割斷歷史和現實的因果關係，你說西方文明好，我說八國聯軍殺害你老爹，你敢說你不是數典忘祖，偷換概念在中國這個地方非常容易，漢語本身就不嚴謹，加上儒家法家的千年灌輸，中國人對於因果關係認識非常薄弱，相反，中國人對於習慣性的等級倫理卻非常容易接受；三是割斷信仰和人權的關係，你不是有信仰嗎？黨正是你信仰的保護者，黨才是信仰背後的那個」神「，沒有黨你的信仰根本不成立，黨是基督，是真主，是佛陀，因為沒有黨的權力所有信仰都是虛無的，黨給你信仰的權力，你歸根到底還是要感謝黨。基督說要順從統治者，真主說要和平，佛陀說要輪迴為人上人，黨就是通向這一切的唯一道路，你個人沒有獨立人格和權力，放空自己才能從黨得到最大的恩典，中國人對於權力的認識始終無法超脫儒家等級觀念，黨這個概念最能體現等級觀念，中國人無法抗拒。「三個一致」就是：一是唯物主義觀念一致，你不信上帝，我也不信，因此我們都講實惠，搞女人，搞金錢，不分左右派，大家政治立場都必然被模糊化，權力體制永遠是倖存者；二是辯證唯物論思想一致，所有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矛盾相互轉化，沒有真正的真理和正義，更沒有真正的立場和人類價值，權力和金錢可以任意改變事實真相，人生沒有真正的意義和對錯，最後只有黨是永遠偉大正確的；三是主義和政權永遠一致，黨是主義的化身，具有絕對的憲法和道德解釋權，黨體制就是教化體制，也是權力合法性的唯一來源，政權永遠是黨體制的一個附屬部分，教權大於政權，永葆黨國體制，這是對憲政思想的最好回答。你看，就這「九九口訣」就把中國人思想牢牢控制了，你根本找不到破綻，我看一百年也不會改變的。

那小兵：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馬列主義者，也許會成為一個最聰明的黨校教授，你的新書《中國必然可以說『不『》是否將免費發送各黨校？這會讓所有《中國可以說不》望塵莫及了。不論如何，我感謝你接受我的採訪，希望你繼續和讀者對話。

既然知道一百年都不變，也沒有必要宣傳你的普世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