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領導暗訪令人捧腹

喬志峰


6月15日，端午小長假之後的第一個周末，湖北省長助理、公安廳長曾欣乘坐武漢地鐵二號線，暗訪檢查地鐵公共安全。（6月16日《武漢晚報》）


很顯然，這是一個正面報道，並且是最沒有可讀性的領導事務性新聞。不過，在中國，很多事情都會帶給我們驚喜。生活中到處都充滿了意外的樂趣，關鍵看我們有沒有發現的眼睛。我偶然看到這個新聞，就被深深吸引住了，短短一則小新聞，卻帶給我多次開懷大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新聞不長，且容我將笑點一一列出，以博諸位讀者一粲。


在地鐵二號線中南路站，曾欣購買車票與乘客依次排隊進站。「請接受檢查。」手持安檢儀的工作人員攔住了他。曾欣立即停下來接受檢查。隨後，他向工作人員詳細詢問地鐵安全檢查工作情況，要求對安全工作真正做到想全、想細、想萬一，抓早、抓小、抓苗頭，有效預防和減少各類安全隱患。——領導親自買票、排隊進站，果然是在「暗訪」。可是，領導隨即就職業病大發，開始大打官腔又是詢問工作又是作出重要指示，一下子自曝身份啦。地鐵工作人員顯然對此也心知肚明，否則的話，我工作忙死了，誰有閑工夫跟你瞎白乎？誰有耐心聽你的教訓？普通乘客都像你這樣人五人六羅里啰嗦，地鐵還運行不？後邊的乘客還排著隊呢，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保安啦。



上了地鐵，曾欣在車廂內依次查看消防設施和應急裝備。「公共安全無小事，地鐵安全責任重於泰山。要進一步加大宣傳教育力度，在車廂內增加宣傳提示標語，切實增強人民群眾的安全防範意識。」一路上，他與隨行工作人員一直在研究如何進一步強化針對性工作措施，確保人民群眾出行安全。——上了車不老實呆著，到處瞎轉悠還專看敏感的消防設施和應急裝備，你想幹啥？如果是普通乘客這麼干，不被當成恐怖分子，也會被當成精神病或者砸場子的，說不定還會立馬報警抓人。領導繼續老本行，又作了一番重要指示。新聞寫到這裡不小心暴露一個細節：領導暗訪是帶了隨行工作人員的。前呼後擁、眾星捧月，怪不得領導所到之處暢通無阻而未被「混同於普通乘客」呢。是領導總要發光的，到哪裡都掩蓋不住渾身的光芒和銳氣啊。



在地鐵二號線漢口火車站下車后，曾欣來到火車站站台、候車室及消防監控室實地檢查，看到進站旅客及行李逐一安檢、車站秩序井然和工作人員定期檢查消防設施后，曾欣對車站治安防範工作給予充分肯定，要求把危爆物品和安全隱患堵在站外車下。——從新聞這最後一段里，我們乾脆看不到任何暗訪的影子了，領導分明是在大張旗鼓進行檢查和工作安排嘛。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所謂「暗訪」云云，不過是個說法罷了，其實事情一開始就是精心策劃、精心組織了的。


最後，提醒大家千萬不要忘記一個幕後英雄，那就是寫這篇報道的記者。他跟在領導後邊亦步亦趨，領導暗訪的每一個細節，他都進行了忠實記錄，真夠辛苦的。現在，有不少地方的領導都喜歡暗訪，媒體上的報道也很多，有的還引起了熱議。面對深入群眾、深入一線的好領導，我們應該熱淚盈眶才對。可問題是：既然是暗訪，為啥每次都跟那麼多記者，還非要長篇累牘詳細加以報道？我曾總結出一個判定領導是否作秀的最簡單的方法：看有沒有記者在場。有記者在場的基本上都屬於作秀——如果你不想作秀，叫記者幹啥？自從總結出了這個方法，我每天都會被媒體上的很多報道逗樂。逢年過節，領導「訪貧問苦」的鏡頭必然增多；遇到災害或事故，領導們「親赴一線」的報道便不絕於耳……領導們勞碌的身影、疲憊的面容、盈眶的淚水、親切的話語確實令人無比感動；可是，當你忽然想到所有這些「令人感動的一幕」都發生在記者的鏡頭前，你還能感動得起來嗎？現在，連暗訪也如此這般，豈不令人捧腹哉。

當官的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他幾乎就是讓手下舉著一個「迴避」的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