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見聞 - 農村裡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

發信人: CMNIU (美妞)

今天寫一些關於農村的見聞。所見所聞可能會比較沉重，思路也比較亂。我如實寫下來
，大家輕拍。

春節期間，母親老家的村長和幾個鄉親來我家裡拜年，還一起吃了午飯，我陪坐，聽了
一些他們講訴的關於老家發生的變化。他們說，村裡現在都空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
青壯年都出去了，或者打工，或者做生意。村裡沒人，事關村福利的公益活動就搞不起
來，小水庫、水塘、溝渠常年失修，沒錢也沒人來維護。路倒是比以前好，因為集資容
易，大家願意出錢；房子比以前好太多，都是外地的青壯年寄錢回來新蓋的樓房；水、
點、電視、電話、天然氣這都沒問題，國家投資。村裡的地，除了種菜自留地和少數的
水田，絕大部分的耕地坡地都由村集體租給了外來的企業或合作社，由他們去耕種和經
營。一會兒水果一會兒經濟作物，村裡也管不了。老人主要任務是看住自己的宅基地和
承包地，照顧好孩子。村裡的孩子有些也跟著父母去了城裡，剩下的都是父母在外頭還
沒打拚出來的，或者有殘疾的。一句話，村裡人越來越少了，大多隻剩老弱病殘。他們
說，收入比以前多這是事實，和10年前比是「天上地下」，但是除了蓋的房子越來越好
，這些錢都沒能留在村裡。要麼去城裡做了生意、買房租房，要麼被拿去供孩子在外地
上學，或者看病治病。因為醫保改革，現在農民到城裡也可以看病了，村裡人都喜歡跑
到城裡治病。農村教育質量差，不少父母寧可自己在城裡租房開個小店鋪，也要把孩子
送到城裡讀書。所以，村民收入的大幅增長並沒有在村裡體現出多少。集體的錢依然很
緊，大點的事就做不了，還得向鄉里、鎮里伸手要撥款。

他們抱怨說，現在年青人對家鄉沒什麼感情，村裡的公益他們都不上心，也不願掏錢，
連宗廟也不拜。他們說等到他們都死了以後，這個村還在不在，宗廟還有沒有燒香都不
一定了，感覺就是農村現在斷了根了。我爸媽聽了很久都沒說話，我也感到很悲涼。

但是說來也矛盾，村裡都空了，按說城裡就該滿了，可事實也不是這樣。城裡有些地方
的確人滿為患，比如中小學、醫院。很多我以前根本看不上眼的質量比較差的中小學，
聽說現在都新蓋了好多新樓，連運動場都擠掉了，就這樣還遠遠不能滿足要求，入學時
家長還得交『額外的贊助費。醫院裡就更別說了，聽說如果沒有關係，你就是要死了也
未必能住院。每天排長龍，超長超長的。而另一方面呢？企業、工廠現在招工特別難，
到處搶人，小點的工廠因為招不到人大批的停工甚至倒閉。以前城裡隨處可見的打零工
的民工，俗稱「盲流」，現在打著手電筒也找不到一個；還有以前很多的四川、安徽的小
保姆，現在也都沒影了。還有一個很典型的例子，以前的餐館里都是些羞怯怯的小妹當
服務員，現在可好，小妹少了，多了好多小帥哥服務員。據朋友說現在很難招到女服務
員。可是為什麼又能招到小帥哥呢？他們也說不清楚。就是說，別說農村的變化，就是
連這些年城裡的變化，城裡人也懵懵懂懂。

我曾經向一個大哥哥很虛心地討教，請他說說農村到底在發生什麼，以後又會怎樣。他
說農村的變化一個是因為國家政策和當地的經濟發展，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計劃生
育帶來的，簡單說就是以前維繫宗族和家族的血緣關係現在淡化了。以後怎麼樣一句兩
句說不清，逐漸城鎮化是肯定的，農村土地政策有大的調整也是肯定的，但具體的時間
和進度都不好說，最後成效如何也不好說。他叫我不要花時間去考慮這些事，因為太復
雜，講不清楚的。

春節期間曾經有同學拉我去一個10年前還不算富裕的山區縣，說是那裡通了動車以後房
價狂漲好幾倍。我又沒錢又沒時間，就沒去。現在有點後悔，應該去看看那裡到底發生
了什麼，也就一天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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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都進城了，土地荒蕪了，地產商高興了。進城的無產者是隱患，但是他們目前還有辦法鎮壓。